83 衣裳

倒是真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好一些，她的圖是照着前世的樣式畫的，只是前世的時候。做出這個樣式的衣裳的，只是一家極小的成衣鋪子，無論是衣裳的布料。還是繡工，還是剪裁。都不及羽衣閣。

沈錦婳從中選出了一件來。仔細打量了片刻。

“纖腰素素，布料輕盈不嫌累贅，效果卻飄逸動人。極好。”

這身衣裳，倒是十分符合福安郡主的要求。

沈錦婳想着，便轉過身吩咐着微雨：“拿一個梨花木做的雕花盒子。将這一件裝起來。”

微雨應了。沈錦婳便又看向另外一件，這一件倒是比之前那一件更精致繁複許多，端莊穩重。卻在繁複穩重之中。增添了一些比較小心機的地方。更能夠凸顯身材的玲珑有致。前世的時候，這個樣式的衣裳。在宮中嫔妃，朝廷命婦之中。便頗有歡迎。

“這件衣裳，取一個紫檀木盒子裝起來。”

沈錦婳吩咐完，又看向另一件。這一件是介于之前兩件之中的，繁複精致有，又添幾分靈動俏皮，色彩也多為豔麗活潑一些的顏色，倒是更适合那些個世家小姐穿着。

前兩件在她交給掌櫃的做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去處，這一件倒是還沒有想好。

“這一件……”沈錦婳想了想：“勞煩掌櫃拿回去再改個尺寸，我留着自個兒穿。改尺寸需要幾日？”

“兩日足矣。”掌櫃連忙應了。

“行，那就給你兩日。”

第二日一早，沈錦婳就帶着書去了族學，徑直到了沈雲安的學舍，學舍中已經有不少人端坐在了位置上，沈錦婳在門外瞧見了沈雲安的位置，便擡腳走了進去，走到了沈雲安的書桌前。

“昨兒個你找我借的那些書，我都給你帶過來了，你瞧瞧看，可有遺漏的？”

自沈錦婳進這學舍之後，學舍中交談的聲音就小了不少，許多人皆豎起耳朵聽着兩人說話。

沈雲安神情有些局促，卻也連忙将那箱子打了開來，把裏面的書一一取了出來：“都在的，沒有遺漏，謝謝錦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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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錦婳笑了起來：“無妨，只是你的書被人毀壞了，我這些書我卻是珍之重之的，你可要好好愛護。若是被人損壞，我定然會親自過問的……”

沈錦婳說着，擡起眼來在學舍中掃了一圈：“既然進了族學，就好好向學，莫要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若是在族學之中卻無心學習，只知道欺辱他人，那我倒是可以幫幫他，讓他直接從族學中除名就是。”

“是，我一定會保護好這些書的，也一定會好好學習的。”沈雲安低着頭，低聲應着。

“嗯，那就好。”沈錦婳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學舍。

下了學，沈錦婳用過午飯，便又叫人将昨日準備好的那兩個盒子一并帶着去了瑞王府。

福安在瑞王妃的院子中，下人就徑直将沈錦婳帶到了瑞王妃住的錦繡院。

福安一見着沈錦婳身後丫鬟手中捧着的盒子，眼睛就亮了起來：“這是不是就是你叫人給我做的衣裳啊？昨日你不是說還有幾天才能做好嗎？這麽快就做好了嗎？”

瑞王妃聞言，有些無奈地看了福安一眼，面上浮起幾分疑惑來：“什麽衣裳？你什麽時候又叫錦婳給你做衣裳了？你自回了西遙城之後，府中給你添了不少新衣吧？”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衣裳都是嬷嬷們說的，瀾國郡主應當穿的衣裳，穿着有貴女風範。可是我實在是穿不慣啊，我穿着那些衣裳，就覺着走路都束手束腳的，實在是不舒服極了。”

“那天我向錦婳抱怨了幾句，錦婳就說，她對衣裳首飾那些研究比較多，可以幫我做一件好穿又好看的衣裳。”

沈錦婳亦是笑了起來：“我閑來無事畫着玩兒的，覺着應該适合福安郡主，就叫沈家商號中的一家成衣鋪子給做了出來，說拿來給郡主瞧瞧，看郡主喜歡不喜歡。”

“哦？”瑞王妃也有些詫異：“錦婳還會這些嗎？那我可也得跟着瞧瞧了。”

沈錦婳笑了起來，轉身取過那梨花木的雕花盒子遞了過去，福安興致勃勃地打了開來，叫丫鬟将衣裳展了開來，丫鬟一将衣裳展開，福安的眼睛就亮了：“這個好看，比之前管家送過來的那些衣裳都要好看。”

“好看倒是其次，福安郡主可以去試一試，看看穿的慣不。”

福安笑眯眯地應了，叫了丫鬟進了內室。

沈錦婳便又接過那檀木盒子：“這一件，是錦婳給瑞王妃做的，也不知王妃會不會喜歡。”

“我也有？”瑞王妃愈發詫異，忙叫身側的丫鬟将盒子接了過去。

“我此前雖然也喜歡畫一些東西，不過大多只是做出來自己穿着玩兒，所以也比不上專門做這些的人，還望王妃莫要嫌棄。”

瑞王妃打開那盒子，伸手摸了摸那衣裳上的繡花，嘴角就勾了起來：“你就莫要自謙了，方才給福安的那件衣裳也的确比之前管家送過來的要好看許多，倒是不曾想到，你竟還有如此才華。比整日只會吃喝玩樂的福安，可好得太多了。”

沈錦婳笑容拘謹：“其實我也只會吃喝玩樂，娘親說，我會的這些東西，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有辱斯文。我也只是自己喜歡，所以時常自己鼓搗着玩兒。”

正說着話，福安就已經快步從裏屋走了出來，一邊低着頭整理着身上的衣裳，一邊歡歡喜喜地道：“這衣裳看着也是寬袍大袖的，可是穿起來卻比之前那些衣裳要輕松多了，活動起來一點也不拘束，還特別好看，我真是太喜歡了。”

福安的笑容發自內心，沈錦婳心中的石頭方稍稍落下了幾分：“喜歡就好。”

福安已經快步跑到了瑞王妃跟前：“娘，你看，我這件衣裳好不好看？”

瑞王妃亦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好看好看，你最好看了。”

第八十四 設計

沈錦婳回到沈府，輕雪見微雨将昨日裝着衣裳的兩個匣子拿走，随着沈錦婳一同去了瑞王府便沒有拿回來。心中自也明白了過來。

“小姐那兩件衣裳是為福安郡主做的啊？奴婢還以為小姐做來是自己穿的呢。”

沈錦婳笑了笑，心中暗自想着，這種事情。自然不能夠告訴她，畢竟是給福安和瑞王妃的東西。萬一她在上面做了手腳。她此前做的那些事情，豈不功虧一篑？

“一共做了好幾套，昨日掌櫃拿過來。我才發現，有兩套的風格不太适合我，倒是比較适合福安和瑞王妃。我便給她們送過去了。”

“哦。原來如此。”輕雪笑了笑，似乎方才的話只是随口一問而已。

沈錦婳心情好，也不同她計較。只笑眯眯地吩咐着微雨去将賬冊拿過來。

輕雪給沈錦婳添好了茶。才又低聲道：“小姐先前出府。可有聽見外面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奴婢先前去廚房，聽見廚房每日采買食材的下人說。府外又有一些混不吝的人亂嚼舌根呢。”

沈錦婳眯了眯眼：“沒有，我一直呆在馬車中。一路上也沒有下馬車去哪兒逛，倒是沒聽見什麽風聲？怎麽了？又說我什麽了？”

“奴婢打探了一下，似乎是傳小姐同楚王爺有私情。說楚王爺處處維護小姐，是觊觎……觊觎小姐的美色。還說……”

輕雪咬了咬唇，吞吞吐吐不敢言。

“還說什麽了？”沈錦婳轉過頭：“說！反正再難聽的，我也都聽過了，早已經練就了刀槍不入之軀了，怕什麽。”

輕雪這才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沈錦婳，低聲道：“還說，以楚王爺那樣的身份，即便是看上了小姐，也不過就是玩玩而已，小姐是嫁過人的人，又是商家之女，楚王爺再不受陛下寵愛，也是正兒八經的王爺，是陛下的親生兒子，怎麽可能瞧得上小姐。”

“說楚王爺如今還願意陪小姐玩，也不過是還沒有到手而已，等着将小姐哄上了床，只怕就棄之如敝履了。”

輕雪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快要聽不清楚，一邊說着還一邊緊張兮兮地察言觀色，似乎生怕沈錦婳發怒。

沈錦婳冷笑了一聲：“即便是憑借着美色讓楚王爺高看一眼，讓楚王爺哄着我，那也是我的本事，他們随便怎麽說，楚王爺也不會因此就喜歡上他們，他們啊，這是嫉妒，我又何必動怒？”

輕雪眨巴眨巴眼，有些詫異地看着沈錦婳：“小姐不生氣？”

“不氣啊，他們不是在誇我麽？誇我美貌無雙，連身份尊貴，眼高于頂的楚王爺都情不自禁喜歡上了我這副皮囊。多好……”

“可是……”輕雪蹙了蹙眉：“那些人分明就是在信口胡言啊，昨天的那件事情，夫人都已經解釋清楚了，還吩咐了下來，府中誰嚼舌根，就以妄議皇族的罪名處置。他們卻還……”

沈錦婳笑着瞥了輕雪一眼：“其實說起來，那些人也并不是全然胡說的。”

“啊？”

“昨天楚王爺的确同我一起放了紙鳶，我累了去涼亭之中休息，楚王爺也過來陪着我說了會兒話。連福安都說，從未見過楚王爺對誰這樣和顏悅色呢。刺客來刺殺我，楚王爺見狀，亦是立馬就沖了上來，關心我有沒有受傷。後來，我要去定安侯府找盛文澤理論，楚王爺也擔心定安侯府的人為難我，所以專程叫上福安郡主和八皇子一道，去給我撐腰呢。”

“雖然我也不知道楚王爺究竟是什麽意思，不過我也覺着，楚王爺對我，同對別人不太一樣。”

沈錦婳說着，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這張臉：“我最近也覺着，我這張臉，倒似乎比以前更加明豔了幾分呢，說不定，楚王真的有此意呢。若不然，楚王為何會三番四次地幫我呢？畢竟，傳聞之中，楚王爺不是最為冷漠的嗎？”

輕雪目光在沈錦婳的臉上轉了轉，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張臉，連她這樣的女子，瞧着都會忍不住心跳加速，楚王會喜歡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錦婳卻是笑了起來：“好了，賬冊了，你去給廚房說一聲，我今天晚上想要吃糖醋魚，讓他們給我做一條。”

“是。”

輕雪應了聲，躬身退了下去。

等着輕雪離開了院子，微雨才低下頭看向臉上一直帶着笑的沈錦婳：“小姐是故意這樣說的吧？”

沈錦婳倒是毫不隐瞞地點了點頭：“是啊，輕雪不是葉瑾的傳聲筒嗎？我就是要通過輕雪，将我方才那些話傳到葉瑾的耳朵裏面。”

“以葉瑾對我的了解，她知道我素來是個愛炫耀的性子，十有八九會相信我那些話。”

沈錦婳勾了勾嘴角：“葉瑾劣跡斑斑，十二三歲的時候就懂得去勾搭自己未來的表姐夫，後來又想方設法地同盛文澤勾搭上，都是看上了他們的身份地位，用盡千方百計的，都要往上爬。”

“可是無論是她之前那位未來表姐夫，還是盛文澤，都只是有一個好的出身罷了，自己目前還什麽都不是。可是楚王爺卻不一樣了，正兒八經的皇家子嗣，陛下親封的王爺，戰功赫赫，在瀾國百姓之中有很高的名望。”

“這樣的人，是葉瑾此前只怕連肖想都不敢的。如今卻突然讓她知道，楚王爺同我走得很近，且似乎對我有幾分好感。你猜，她會怎麽做？”

微雨微微凝眸，明白了過來：“小姐是覺着，葉瑾知道之後，定然會想方設法地通過小姐去接近楚王爺，然後故技重施，去勾搭楚王爺？”

“是啊。”沈錦婳眸光漸冷：“可是，楚王爺是什麽樣的人？又怎會讓她如願。不僅不會讓她如願，興許還會讓她狠狠地栽上一個跟頭。”

“她這樣用盡全力的往上爬，我卻是要讓她，什麽都得不到，反而徹底将自己的名聲毀掉。等着她聲名狼藉，這沈府，便再也容不下她了。到時候，我再将她，狠狠地踩進塵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