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牽制

微雨對今日發生的事情亦是有些心有餘悸，找出冊子就準備開始核對起來。

沈錦婳哭笑不得，笑着道：“也不急在這一時。這冊子裏面的東西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件，是個十分浩大的工程。慢慢來就是了。”

微雨應了一聲，卻只低聲道：“小姐今天累了一個上午。先歇會兒吧。”

“嗯。”沈錦婳應着。卻也果真将手中的賬冊放了下來，躺到了軟榻上。

微雨忙不疊地去取了一床毯子過來，給沈錦婳搭上了。

說是小憩。一覺醒來，卻已經臨近傍晚，沈錦婳一睜開眼。就瞧見含玉立在一旁。見她醒來，忙不疊地問着：“小姐可要起了？奴婢去給小姐倒杯水吧。”

沈錦婳應了一聲，含玉便快步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白水過來。等着沈錦婳接了過去。才低聲道：“福壽堂那邊下午已經審問了輕雪。最開始輕雪還一直一口咬定是小姐指使她拿了東西去收買那大夫的，後來聽聞三夫人已經招認。是盛文澤指使她陷害大小姐的，又見着自己藏起來的那些銀票和金銀都被發現了。這才改了口。”

沈錦婳點了點頭，卻是笑了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這輕雪也是個倔的。只是我猜想，她即便是改口，也定然不是指認的葉瑾吧？”

“小姐所料不差。”含玉應着：“輕雪說，是三夫人收買的她，說那些金銀首飾，大多都是三夫人給她的。說三夫人對老爺掌管這沈氏家族這件事情十分不滿，可是又不敢從老爺和夫人身上下手，只能捏着小姐這個軟柿子。”

沈錦婳嗤笑了一聲：“她對葉瑾，倒果真是忠心耿耿的，這樣忠心的丫鬟，只可惜忠心的對象并不是我……”

說完才又問着：“三夫人那邊認下了？”

“認下了。”含玉颔首：“胡禦醫明明白白地說了，他不認得三夫人，三夫人再嘴硬也沒有用，便索性認了下來。她說，盛二公子答應了她，若是此事一成，他就幫着沈雲逸在朝中謀一個不錯的職位。”

“她想着，此事傷害不了任何人，老夫人雖然中了毒，可是有胡禦醫在，這毒定然也是能夠很快就解掉的。而大小姐雖然背負了一個毒殺親祖母的罪名，且興許有牢獄之災，只是盛二公子對大小姐用情頗深，到時候定然也能夠将大小姐救出來，且不嫌棄大小姐，娶大小姐為妻的。”

“如此三全其美的事情，她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沈錦婳聞言，笑了一聲，笑容中是滿滿的諷刺意味：“她為了自己的兒子，倒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還三全其美，虧她想得出來！是，祖母的毒的确是可以解，她的兒子也興許能夠謀得一個不錯的職位。可是，她獨獨沒有細想過的，就是我了。”

“我背上一個毒害自己親祖母的罪名，只怕今後一輩子都要受人指摘，說我不孝，蛇蠍心腸。到時候，即便是盛文澤願意救我，願意娶我。定安侯府也斷然不可能讓盛文澤娶一個不孝，且入過牢獄的女子回來。”

“便是定安侯府願意，那我也定然不會是盛文澤的妻子，最多一個妾室的名分就将我打發了。一個妾室的名分，卻還得要咱們沈府感恩戴德，任他予取予求。他盛文澤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含玉點了點頭，長長地嘆了口氣：“此前奴婢覺着，這盛二公子也算是翩翩佳公子了，如今卻才知道，他內心深處竟然這般陰暗。”

“知人知面不知心。”沈錦婳抿了抿唇，複又問着：“既然三夫人已經認下了這罪名，祖母是如何處置的？”

“老夫人大怒，說如此蛇蠍心腸之人，不堪為沈家婦。三夫人連連求情，後來連三老爺也幫她說起了話來，說三夫人嫁入沈家這些年，對沈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幫着打理府中庶務這麽些年，且還生下了兩個兒子，還請老夫人饒了她這一次。”

沈錦婳笑容愈發冷了幾分：“三嬸同盛文澤勾搭，應當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了，三叔恐怕也從中謀取了不少的好處，這才這樣幫着三嬸說話。”

“老夫人聽罷之後，罵了三老爺一頓，随後才又道，三嬸這樣的脾氣秉性，讓她繼續打理三房的事情，教導三房的孩子，她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說讓三老爺自行考量。還說，這般毒婦，以後她是不想要見着了，讓三夫人記者，以後莫要來她面前晃悠。”

沈錦婳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在想着另一樁事情，沈雲安被記在了三嬸的名下，後來為盛文澤所用，三嬸也同盛文澤來往過密，不知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因果關系。

沉吟了片刻，沈錦婳才點了點頭：“祖母說的倒是沒錯，這樣蛇蠍心腸之人，的确是不适合再教導三房的嫡子嫡女們，若是教導出來的人，都将她那樣的心機給學走了，那還了得。沈雲逸和沈雲洲便被她教導得不成樣子了……”

沈錦婳嘴角勾了勾：“明兒個我去給祖母請安的時候，應該說道說道此事的，逸堂哥爛泥扶不上牆，整日裏只知道吃喝玩樂，對生意上的事情一無所知。沈雲洲雖然還在族學之中進學，可是在族學之中每日裏也只知道欺負別人，一看也不是什麽好的。”

“這種情形之下，就應該将三房的嫡子都放在咱們這邊來，幹脆讓祖母親自教導最好了。沈雲逸已經成親，就算了，沈雲洲和沈雲安卻是還可以救上一救的。”

含玉不知沈錦婳打着什麽主意，只點了點頭：“三夫人将她兩個兒子看得比什麽都還要重，若是将沈雲洲放在了咱們這邊來，三夫人定然會發狂的。”

“她都能夠為了自己的兒子将我放在火上烤了，我有什麽不能做的。将沈雲洲放在咱們正房來，死死的拿捏住，三嬸只要還顧及自己的兒子，便不敢再鬧出什麽妖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