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淩小閑帶着甩不掉的唐欣和陳強, 進了花火的大門。

距離上次向羅湛提出申請來公司未果之後，又過去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羅湛找盡各種各樣的借口阻攔他外出，直到前天他實在忍不住發飙, 羅湛才勉強答應。

但還是派了三個保镖外加唐欣這個助理貼身跟随, 搞得像黑社會出行似得。

肚腹已經開始微微凸起，淩小閑穿着一件略微肥大的體恤衫, 并且特意拜托邱逸揚，約在下班以後, 公司沒什麽人的時候會面。

邱逸揚目光掃過淩小閑的身體, 然後轉開, 說道:“羅湛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以後越來越顯了，最好還是注意一點。”

淩小閑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坐下來之後掏出自己的作曲夾，遞到邱逸揚面前。

“準備了五首曲子，其中兩首特別有感覺，但就是有幾處細節怎麽改都覺得不太滿意。短訊裏也說不清楚, 只好過來當面請教邱總。”

淩小閑雖然有才華，但到底資歷不足。他的發展，離不了邱逸揚這樣的樂場老手地指教和點撥。

邱逸揚看了會兒曲子, 帶着淩小閑進了編曲室。

兩人一邊談論商量，一邊嘗試，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算搞定。

“終于好了。”淩小閑松了口氣，搞定這幾首曲子, 之後交給邱逸揚推廣就行了，起碼在這一段時間裏，他不會消失得太徹底。

邱逸揚又不自覺地打量了淩小閑的身子，然後覺得失禮一般轉過頭:“怎麽樣？會覺得辛苦嗎？”

淩小閑慢了半拍才理解邱逸揚問題所指，他摸了摸肚皮，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現在還好，之前一段時間挺難受的。”

邱逸揚看着他的神情，也跟着笑了笑:“你現在已經開始像一個母親了。親情之愛，真的是天性！”

淩小閑看着邱逸揚的笑容，想起曾經在兒童餐廳看到過他和孩子互動的一幕，猶豫了一下說道:“邱總……也一定是個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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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邱逸揚有個非婚生子，花火內部大部分人都知道，淩小閑也聽他們私底下議論過，好像是女方生下孩子之後就出國了，所以孩子一直是邱逸揚自己帶着。

但邱逸揚很多時候都是忙忙碌碌的，估計孩子是由保姆或親人代為照顧。

這時候提到了孩子，只見邱逸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還是很溫柔:“我并不是個好爸爸，否則也不會讓他從小就沒有媽媽。”

淩小閑按捺不住八卦之心，趁機問道:“那……他媽媽為什麽不要孩子就走了？”

邱逸揚沒有立刻回答，他低着頭用指節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過了會兒才擡起頭對着淩小閑笑了笑。

那樣的笑容裏，滿含自嘲:

“這個說起來，很可笑，也很可悲。太丢臉所以沒辦法和你細說。總結起來，就四個字吧:酒後亂性。”

淩小閑睜大眼睛，實在難以想象，像邱逸揚這種平時嚴肅，氣場冷硬，做人做事堅守原則的人，居然也會有酒後亂性失德的時候嗎？

邱逸揚出言阻止他繼續八卦下去:“好了，我真沒什麽好說的，說說你吧！孩子生下來以後，你有什麽打算嗎？”他頓了頓，貌似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道:“你被羅湛圈起來，有些消息可能不知道，最近都在盛傳盛世總裁即将大婚，對方好像是個沒什麽背景的女大學生。”

淩小閑果然有些吃驚，顯然是并不知道。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無名指，邱逸揚看見上面有一個樣式簡單的白金戒指。

淩小閑發覺邱逸揚有些異樣的目光，順着他的目光看下來，才發現自己毫無意識的動作。

“哦，那個……我沒注意他要結婚的消息。但他之前跟我提過，說是在認識我之前曾為了順利接任懂事的職位，向他父親承諾過要在三十歲之前結婚生子。他還說，只是做做樣子，假結婚……”

邱逸揚單從他的語氣裏就能聽出他的擔憂和對羅湛的不信任。

“你是怕他假戲真做，欺騙你的感情？”

淩小閑擡頭與邱逸揚對視了一眼，為有些話不需要說出來，對方卻能了解而感到欣慰。

“是啊，其實說到底，我和羅湛差距太大。他能為我做到哪一步？

大張旗鼓地結婚，也能當做兒戲嗎？到最後他的婚姻是真是假，我又怎麽能知道呢？”

邱逸揚看着淩小閑微蹙着的眉頭，忍住伸手為他撫平的莫名沖動，說道:“淩小閑，聽聽音樂吧！”

“嗯？”

“聽聽你自己寫過的音樂，尤其是今天拿來的這首“璨火”。”

“……？”淩小閑還是不懂邱逸揚話裏的意思。

“成長經歷如此糟糕的你，卻能寫出一個璨若星空浩瀚無際的夢想世界……羅湛那樣的人，配你是高攀了。”

淩小閑怔了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邱逸揚是在誇贊他，或者說是安慰他。

淩小閑笑了，笑得像因為交出了高分答卷，而被老師誇獎的孩子。

“邱總，你總是這麽會安慰人。”

邱逸揚也笑了:“我會安慰人？你沒聽見王明他們背後怎麽說我的？我這人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花火音樂部總監邱逸揚，那可是出了名的嚴厲和不将就，認真到令人發指。成績雖然好，但人緣卻絕對算不上好。

兩人正在閑談，玻璃門外的唐欣輕輕地敲了敲門。

“淩少，羅總忙完了，正在趕過來，馬上要到樓下了。”

淩小閑聽這話忙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居然已經這麽晚了。

“邱總，我沒注意時間，太耽誤你了，孩子還在家等你吧？哎呀，我真是太沒分寸了……”

邱逸揚一邊動手收拾淩小閑的曲子，一邊道:“沒關系，孩子跟着喬年呢，他比我會哄孩子。”

淩小閑:“……”

這裏面信息量是不是有點兒大？

“這樣啊，那就好。正好，我們一起去吃點兒東西吧！也不能讓邱總白幹活兒！”

邱逸揚搖頭:“我還是不去了，你那位羅總對我不太友善。還有，你出息了，我也有錢賺，不算白幹活兒！”

淩小閑還要說什麽，唐欣又敲了敲玻璃，隔着門示意他羅湛到了。

果然，沒等淩小閑下樓，羅湛已經黑着臉找上來了。

見到人直接上手把人圈在懷裏，然後用挑釁的目光看向邱逸揚，嘴裏出言埋怨淩小閑:

“這都出來多長時間了？你不累孩子也該累了！”

淩小閑聽出他話裏的不痛快，也不跟他較真，自顧自跟邱逸揚打招呼道別。

沒走出幾步又聽邱逸揚在身後囑咐了句:“出門的時候稍微注意一點，這幾天狗仔特別多。”

不等淩小閑回應，羅湛已經連抱帶拖的把人弄進了電梯。

“狗仔？為什麽會有狗仔？”淩小閑奇怪地問道。

他記得以前在這兒上班的時候，除了有娛樂大事件，平時并沒有狗仔來騷擾。

“是宋璟钰。”唐欣快嘴道。

“璟钰？他怎麽了？出緋聞了？”淩小閑好奇地問。

“行啊，他現在也夠紅了，居然緋聞纏身了！”

唐欣撇嘴道:“他要是真的紅到那個程度也行了。他只是沾了人家梁歌神的光。”

“梁敬？”

“對啊，你不知道，他把人家梁歌神的女朋友給撬了，第三者插足啊！現在梁歌神的粉絲一面倒地讨伐，要宋璟钰滾出娛樂圈。”

都出這麽大狗血新聞了，淩小閑居然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你知道了怎麽也沒跟我分享分享？不夠意思！”淩小閑朝着唐欣埋怨。

唐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話說多了。她看着淩小閑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然後用手偷偷指了指羅湛後背，那意思:不是我不想說，上頭管得嚴。

淩小閑也很不滿:“羅湛，我得重新跟你讨論一下關于看電視和上網的事。你不能管得太過份，我得需要了解當下的資訊……”

“又不是我不讓你看，是你最近天天呆在作曲室裏，自己沒心思看的！”羅湛很不滿意地反駁。

上了車，羅湛握住淩小閑的手，摩挲他手指上的戒指，說道:“以後注意着點兒，你都是成家的人了，怎麽還能跟別的男人單獨在一起呆那麽長時間？”

淩小閑無語極了:“我是為了工作好不好？”

羅湛不以為然:“多少感情破裂的危險傾向，都是以工作為借口？”

“喂……”淩小閑都反駁無能了。

“喂什麽喂，我說你就聽着，這也是為了孩子着想，你也不希望他在一個破碎的家庭裏成長吧？”

“羅湛……”這都哪兒跟哪兒呢？

但當他看見羅湛臉上不悅的表情時，又忍不住笑了。

羅湛在吃醋，醋勁還不是一般的大。淩小閑心裏頭暗暗開心。

拍完“婚紗”照的一個星期之後，他和羅湛在一處教堂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真的特別簡單，只有證婚的牧師和那天拍照的那個攝影師，外加他們這對新人。

羅湛說:“其實咱倆都不是教徒，用不着來這種地方。但我覺得吧，總得有些莊重的東西，才能證明我的誠意。

所以，管他上帝還是誰，能見證我娶你就夠了！”

兩人都是純白色的禮服，胸口別了朵潔白無瑕的玫瑰。

儀式也簡單到兩分鐘完事。

宣誓，交換戒指。

淩小閑看着手上的戒指發呆，兩分鐘交代他的一生，是不是吃虧了點？

但當羅湛用力擁着他纏綿地深吻時，他忘掉了剛剛在腦子裏閃過的問題。

只記得當天夜裏，羅湛小心翼翼地進入他的身體時，在他耳邊說了句:“老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