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請與我共淪深淵

自從上次被與謝野晶子“誤會”之後, 盡管有三木希解釋，然而她卻堅定使壞的絕對是森鷗外這個人渣，自己小夥伴一定是被對方給忽悠了。

她抽出了更多的時間陪在三木希身邊，就為了在森鷗外來套近乎的時候直接把對方擋在外面, 不讓他騙人。

甚至因為之前的那一陣混亂, 讓附近值班的護士們聽的是清清楚楚, 連帶着, 某些關于森鷗外的八卦也悄悄流傳到軍營裏。

一時間, 聽到八卦的人看森鷗外的眼神都異常詭異, 甚至有膽大的以身試法（busbi）, 十分爺們的站到了森鷗外面前一句痛罵。

然後……這位勇士在醫療部裏住了半個多月：）

但是這些都是“小事”, 對此, 森鷗外除了表現得“委屈”之外，心裏對于與謝野晶子和士兵們相處減少更多的是樂見其成。

畢竟與謝野和士兵的關系還是更加單純一點比較好，僅僅是治療者與被治療者就可以了, 有了小小姐的存在，那些多餘的, 都只是阻礙。

雖然說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三木希的身上，但是與謝野晶子和士兵們的接觸卻不可能沒有。

這一天, 來找三木希的晶子發間卻突然有了一個金屬的蝴蝶發飾, 而她的神色也帶着些許的不安。

“阿希……”

與謝野晶子抿了抿唇, 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麽了？”

三木希跳下椅子來到對方身邊，拉住她的一只手, 關切詢問。

“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就是……我想……”

深吸一口氣, 與謝野晶子的神色堅定下來。

“阿希你知不知道【不死聯隊】？”

“不死……聯隊？”

三木希微微一愣, 在記憶裏搜索着相關的信息，卻并沒有得到絲毫結果……不, 自己傳遞的信息裏确實有提到過，但是也僅限于名字。

“很抱歉，我聽說過名字，但是具體的并不知道。”

“不，阿希你不用道歉，是我心急了。”

說不上失望還是什麽，與謝野晶子搖了搖頭，讓小夥伴不用在意。

自己也只是一時心急，阿希比自己還小，怎麽可能知道那個所謂的“機密文件”？

“這樣吧，晶子和我說一下具體的，比如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拉着她的手，三木希把與謝野晶子帶到屋裏，示意她坐下。

“雖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父親應該會知道，我可以問一問他。”

與謝野晶子：！！！

有道理！！！

有了希望，她趕緊坐直，從頭開始迫不及待的講述。

“是這樣，我之前在治療士兵的時候，看到有一個人在角落裏和你一樣看書，就随便的搭了個話。”

“嗯，搭話。”

三木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他變出了這個蝴蝶給我。”

“嗯，變出了蝴蝶……等等？”

三木希的目光飛速轉向晶子發間的蝴蝶，面露疑惑。

“魔術？”

士兵帶過來的東西之類的？

“是異能力啦！”

擡起手摸了摸蝴蝶，與謝野晶子輕咳一聲，強迫自己忘記被對方稱作天使的羞澀。

“主要是後來他和森醫生的談話，說是森醫生提交了一個名字叫【不死聯隊】的論文，應該和我有關還涉及什麽軍方上層什麽的……”

說到這裏，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裏面有讓我加入軍隊的原因，而且貌似和一開始森醫生和我說的來這裏是來拯救性命的原因并不一樣。”

如果最開始森鷗外說的不是拯救士兵的生命，她也不會放棄抵抗。

“這樣……嗎。”

心裏不由得嚴肅起來，三木希面上卻是拍了拍與謝野晶子的肩膀，微笑安慰對方。

“放心吧，等我父親回來我就和他打聽這件事。”

“……嗯。”

心事重重的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重新打起精神。

不能讓朋友總是擔心自己不是嗎？

當天，三木希果斷的對三木爸爸旁敲側擊，然而似乎是有什麽擔憂，三木爸爸只是含糊其辭，無論如何都不肯詳細告訴她。

但是這一切都難不倒三木希，第二天，她趁着三木爸爸對自己不設防，直接摸到了對方的辦公室，打着參觀的幌子糊弄工具人，她很快就找到了相關的文件。

在飛速掃過一遍之後，三木希的瞳孔驟然緊縮。

不死聯隊，總結起來就是理由與謝野晶子【請君勿死】的異能力，讓士兵們可以循環不休的在戰場上“抗争”。

因為可以治愈所有的傷，所有只要沒有當場死亡，那便是可以重複利用的工具人，只要花費這樣堪稱“極少”的代價，就能夠讓防線一直存在。

“這樣的計劃……”

三木希緊皺着眉，盯着文件末端提交人森鷗外的名字半晌，才把手中的文件放回去，離開了辦公室。

走在寬闊的走廊裏，她心中思索着文件的內容，心裏卻不知要做出什麽情緒。

要憤怒嗎？是的，這計劃殘酷到讓人憤怒。悲哀嗎？确實悲哀，可是……這從個人來講堪稱可怕到絕望的計劃，從國家的角度來講又是最為有用的計劃。

三木希深知一件事情，甚至因為也經歷過，一直都看的很開。

戰争時期，對于國家來說，在戰争中能花費最更小的代價是何樂而不為的事情。

但是這種事情對于那些士兵來說，對晶子來說，都不是稱得上好的事情，尤其……

全部的大腦都用來思考，三木希一個沒注意，在拐角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所幸有工具人拉了一把，讓她并沒有真的撞上去。

“小小姐？”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三木希擡頭，看到的是森鷗外的身影。

“是走路的時候愣神了嗎？”

他微笑着，暗紫色的眼眸裏帶着幾分揶揄。

“這樣的小小姐還真是少見呢。”

三木希卻只是沉默的注視着森鷗外，不發一言。

她心裏知道這個時候本應該順着向下說的，但是腦海裏因為被打斷而有些混亂的思緒卻讓她在這一刻無法用平常的目光看着對方。

是的，如果說單純的在大義上，她可以認同對方，但是她的感情卻無法做到認同，甚至在如今的情況下更是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不是聖母，可是裏面有晶子，她還只有11歲，還只是一個抱着“可以拯救生命”而來的孩子。

“小小姐這是……怎麽了？”

迅速察覺到三木希此刻的不對勁，森鷗外的目光看向三木希身後的走廊，心裏開始猜測起來。

看方向應該是從三木少佐辦公室那裏回來的，那麽是在那裏發生了什麽或者看到了什麽才這樣的嗎？

他幹脆的蹲下身，讓自己的目光與三木希持平，溫聲開口。

“有什麽事情小小姐盡管和我說。”

“森醫生。”

三木希擡眸注視着森鷗外的眼睛，神色鄭重，一字一頓。

“我想和您單獨談一談。”

“單獨談一談？”

第一次看到三木希如此認真的樣子，森鷗外眯起眼睛，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

事關自己，到底是什麽？從三木少佐的辦公室出來……辦公室……

在心裏思考着，十分敏銳的，森鷗外很快就穿件起其他線索。

小小姐來這裏這麽長時間也沒去過幾次三木少佐的辦公室，現在更是這種樣子，如果說最近有發生什麽事情的話那也與小小姐無關，這麽說來唯一的點就在與謝野身上了。

與謝野最近發生的事情……

想到這裏，森鷗外的內心瞬間一沉。

不死聯隊的事情被與謝野告訴了小小姐嗎？看小小姐現在這個态度，是找到了嗎？

看來……有些不妙啊。

極短的時間裏，就把事情猜了個大概，直起身體，臉上卻依舊是那副親切微笑的樣子。

“好啊。”

他說。

“就到我的辦公室裏談吧。”

很快，兩個人就一起來到了森鷗外的辦公室，工具人依舊在門外守着，三木希被安排着坐到椅子上，注視着辦公桌後的森鷗外。

“所以說小小姐要和我說的是什麽呢？”

像是完全沒有猜到一樣，森鷗外依舊微笑着，整個人看起來游刃有餘。

三木希沉默了半晌，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什麽質問。

她剛才确實是沖動了，事實上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她的心裏就已經有了幾分後悔。

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後悔，她應該再仔細思考過之後，才作出決定，而不是在現在。

這個時候，質問對方又有什麽用呢？那份名為【不死聯隊】的計劃已經被提交到了軍方，甚至已經開始啓用。

無論是發起人森鷗外還是提交了文件的父親，亦或是知道了計劃的人，甚至是自己，都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幫兇”。

“小小姐這個樣子真的是讓我沒有辦法不說些什麽了。”

嘆了一口氣，森鷗外站起身，他繞過辦公桌，來到了三木希的面前，摘下手套，擡起手按在她頭頂。

“這種沉沉重的樣子不适合你。”

手心裏的觸感細細軟軟的，帶着些許的蓬松，森鷗外低頭看着依舊在沉默的三木希，像是在教導一樣的開口。

“想要質問的時候就要保持住自己的沖動才對。”

不然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在冷靜下來之後，理智就會抑制住情感。

“您知道了？”

三木希擡頭注視着森鷗外，她拿下對方的手，聲音裏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平靜。

“很好猜不是嗎？”

遺憾的收回手，森鷗外解釋道。

“最近也只有這麽一件事情了。”

三木希又沉默下來，她就這麽盯着對方暗紫色的眼眸，半晌，嘆了口氣，坦然開口。

“說實話，我十分驚訝，又不覺得難以理解，卻無法認同。”

最重要的是，自己認同不認同根本不重要不是嗎？這件事情，這個計劃，甚至已然無法更改。

作者有話要說：

天衣無縫的長評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