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

五毛兜裏揣着手機，生怕被人發現，要是被老師看到她更完蛋了。

她灰溜溜地走到李琳班級門口，拉了一個從外面走出來的同學，“你好，我找一下李琳。”

“哦。”那位同學向裏探了頭，“李琳，外面有人找。”

李琳從教室裏面走出來，臉上帶着些許不耐煩，“我在給同學講題呢。”

五毛抿抿唇，然後看看兩旁，“手機我給你帶來了。”

李琳看着五毛慢吞吞的動作，心裏更加不耐煩了，一把将手機奪了過去放進了自己口袋，然後砰地一聲将門關上，随後又面帶笑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五毛微揚起頭，蹭蹭眼角，随後臉上又挂上了沒心沒肺的笑容。

五毛回到教室的時候，地理課代表剛剛離開，她還沒有交作業，想着趕緊追上去，結果老師已經過來上課。

月考結束，第一堂課老師基本就是講卷子，像鐘鳴他們這種基本考滿分的人，要不就是在預習新課要不就是在探究疑難題型，至于五毛完全沒有心思聽。

這一次考了個倒數，也不知道怎麽和爸媽交代，雖然爸媽一直沒有在學習上給她施加壓力，可是她總覺得過意不去。

親情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的一種感情，但是它也并不是理所當然，施與受必定不對等，可是在現如今這個社會就是有那麽一部分人，把父母的施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繼而啃老再啃老，五毛不想當那樣的人。

可是她就是很笨，笨到別人用一分鐘就能解決的問題，她可能花一個小時也做不出來。

五毛吸吸鼻子，在速寫本上勾勾畫畫。

一個小娃娃出現在本子上，臉上帶着笑，眼角卻滲出了淚水。

為什麽說喜劇演員其實都是天使呢？因為不會有人看見他們的淚，舞臺上他們用最笨拙最真誠的方式去逗笑人們，而觀衆臉上的笑容卻是用他們舞臺後無數的血和淚換來的。

從不在人前哭，從來都嘻嘻哈哈，這些并不代表她很堅強，其實她脆弱得不得了，她害怕失去，害怕得到，同樣也害怕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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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以後，五毛拿着地理作業往辦公室走，心不在焉。

她走到辦公室門口，卻看到李琳從裏面走了出來，李琳立馬笑開，然後從兜裏拿出手機。

兩人還都沒有說話，辦公室後門就走過來一個人，李琳的手停留在半空，五毛的腦子直接當機。

級部主任冷着臉，拿過手機去，“誰的手機？”

五毛看了一眼李琳，“我的。”

“跟我進來。”

五毛跟着級部主任走了進去，卻沒有看到李琳臉上得逞的表情，也忽略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

級部主任将手機交給了班主任，班主任一看是五毛，抿抿唇，“你的手機？”

“嗯。”五毛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只好硬着頭皮承認。

就算班主任有心維護五毛也不可能了，畢竟她是被級部主任直接抓到了，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誰都懂，級部主任還是個笑面虎，更是惹不起。

“我是不是考試前就已經強調了？”班主任的語氣嚴肅到了極致，五毛如墜寒窖，“我知道錯了，我以後……”

“你不用說這些話，手機等畢業再給你，回去寫檢讨，今下午班會你在全班面前作檢讨，回去。”班主任稍微沖五毛使了個眼色，五毛會意，鼻子濕濕的，她知道班主任這是在給她解圍，她充滿感激地看了一眼班主任，然後就離開了。

五毛一股腦鑽進衛生間，捧着涼水往臉上撲，看着濕漉漉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想笑，“沒關系啊，不就是收手機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實際上，有些事情遠比想象中更加可怕，未來這個字眼本就帶有不确定性，也許禍根早就在很久之前就種下了。

一個星期後，當所有人這件事情已經翻篇的時候，命運又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自從月考之後，韓迎冬決定成立一個數學學習小組，就是他們這幾個人，一對一輔導。

謝誠負責五毛，鐘鳴負責陸言初，周澤負責妹妹，他是總負責人。

雖然見效慢，但是不得不說所有人都有了一定的進步，就連平常不想做數學題的五毛也有了動力。

鐘鳴對陸言初更是制定了一系列的方案，陸言初成績屬于中上，四平八穩，很難取得突破。

“這些題你一定要做，你不做的話我就不知道你有什麽問題。”鐘鳴有些頭疼，因為現在陸言初處于一種倦怠期，每道題都是會解前半段，後半段就不知道該怎麽做了，而且不會舉一反三。

陸言初拿筆敲着本子，“這些題……做了真有用嗎？為什麽我覺得做不做都一樣呢？”

“喂！璨璨，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可是花哥親自給你出的題，你是沒見他在宿舍，每一道題都……”

“別說了，他不喜歡做我可以換別的方式教。”鐘鳴打斷周澤的話，耳朵上浮現紅暈。

陸言初怔怔地看着鐘鳴，半晌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己出的題？”

“嗯。”鐘鳴回答得簡單，不想多做解釋。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如果知道是你親自出的，我打死都不會做的。”

“……”鐘鳴忽然笑開，唇角的笑意爬上眉梢，“沖你這句話，我該好好虐虐你了。”

陸言初一笑，“好啊，我可不怕你。”

剛剛的小尴尬被陸言初的玩笑話輕松化解，幾個人又投入到學習當中，臨近上課時班主任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敲敲五毛的桌子，“跟我去辦公室。”

韓迎冬他們擰着眉頭看五毛離開，雖然這個小姑娘平常叽叽喳喳的，但是她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別說別人了，就周澤那暴脾氣絕對能把對方扔進黃浦江。

辦公室所有的老師都在，五毛一下子就沒了安全感，她像是一個孤立無援的游客，呆呆地站在班主任面前。

“是這樣啊，鄭筱，那天我收你手機你應該也看到我把手機算進這個抽屜裏了是不是？”班主任說的時候手指指了一下那個抽屜，五毛的視線不自覺地就跟着轉移。

五毛收回視線，搖搖頭，“我沒看見。”

她确實沒有看見，當時尴尬得要死，哪還有別的空去管別的事情。

“你不用這麽說，我剛剛都看到你一直看着這個抽屜了。”

“……”五毛看着班主任半晌說不出話來，心裏委屈得要命，“我真的沒有看見。”

班主任沒有顧她的話，直接說道：“現在有個事情很嚴肅，這個手機我放在這個抽屜裏，現在不見了，而且在窗戶那邊有腳印，我不是說你進來偷手機怎麽樣，我是說你有沒有和你的朋友說過你手機被沒收。”

五毛咬着唇，繼續搖頭，“我不知道，我那天做了檢讨以後，就沒有和別人說過了。”

班主任一旁的一個老師，開口道：“那怎麽着，這手機就這樣沒有了，難不成還是我們辦公室的老師偷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就算偷也不會從窗戶爬進來，辦公室的鑰匙人手一把，那肯定就是沒有鑰匙的人進來偷的。”

偷字這頂帽子太大了，任誰都不會冷靜。

“老師，我說了我不知道，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系。”

後面的那位老師又冷笑了一聲，“手機是你的，什麽叫跟你沒關系。”

五毛咬着唇，即便委屈她也沒有哭，握緊了拳頭，“那就報警吧，報警調監控不就知道了？”

“鄭筱！”班主任突然揚聲叫道：“報警做什麽？你覺得你鬧得還不夠亂嗎？學習成績不好不要緊，但是你人品不好……”

“老師，我敬你是我老師我才這樣說，我說了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來偷，我鄭筱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報警。”

班主任嘆口氣，“這件事情最好還是私了，鄭筱，老師是為了你好，要是警察來了，你……”

五毛算是聽明白了，合着班主任就是不相信她，心裏除了心寒還是心寒，“說實話，我鄭筱雖然學習不好，但是我做事光明磊落，我問心無愧，老師你不相信我我無所謂，手機說白了那是我個人財産，所有權這種事情我不說老師你應該也明白，你不就是怕警察來了以後，用這個說事情嗎？以前我真的很尊敬你，但是現在……我不想再多說了。”

“鄭筱，你老實交代，老師不會……”

五毛再也聽不下去了，肚子裏一陣窩火，想也沒想扭頭離開辦公室，砰地一聲将門摔上，留給背後人一個潇灑的背影。

一出門，就看到鐘鳴他們幾個等在外面，幾個少年面帶笑意，周澤更是張開臂膀，“給你個機會擁抱一下帥哥。”

忍了許久的淚水一下子決堤，五毛泣不成聲，周澤趕緊上前，攬過她的肩膀，“快快快，咱幾個趕緊把這家夥圍起來，要是被人發現了，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五毛一把鼻涕抹在了周澤的衣服上，然後仰着頭看幾個大高個，“你們幹嘛過來啊？”

“這不是看你出醜？我知道你戰鬥五渣，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繳械投降了。”陸言初開玩笑說道。

鐘鳴從口袋裏摸出紙巾，“擦擦吧，讓你這個樣子醜哭了。”

韓迎冬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啊啊啊！辣眼睛辣眼睛！”

謝誠直接配合動作，捂着眼睛嗷嗷直叫。

“滾蛋！”五毛終于破涕為笑，“行了，趕緊回去吧，要是我再被抓到可能真的要丢人丢到家了。”

五毛徑自往前走着，謝誠追了上去，“別怕，我們都在呢。”

“嗯，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才能肆無忌憚地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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