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惡魔之血

有人告訴他，這是等價交換。

薩姆不知道迪恩究竟找到了誰，竟然有本事開啓上帝制造的牢籠将他放出來，但他卻因此失去了迪恩，永遠地。

這就像是一個讓人心生絕望的循環，迪恩用自己的靈魂換回了薩姆，而薩姆卻無法心安理得地好好活着。他發了瘋似的尋找救回迪恩的方法，哪怕他從克勞利和卡斯迪奧口中已經知曉，迪恩的靈魂既不在地獄也不在天堂，但他始終不肯放棄。

系統的聲音是在薩姆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在他腦海中的，一度讓薩姆以為這是天使或是惡魔的把戲。等他意識到了系統的真實性與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麽後，薩姆選擇了應允。

他成為了系統的宿主。

綁定系統，離開原本的世界後，薩姆就踏上了一條荊棘遍布，無法回頭的道路。想要回歸原本的世界，薩姆就得從系統商店裏兌換商品“回歸原點”，這需要五萬積分。

這才僅是回歸原點，想要回到過去，改變過去，他需要更多的積分。

積分來自于薩姆每一次完成世界主線任務，取回系統指定的任務物品後的獎勵。除了可以用作購買系統商店裏唯一那件“回歸原點”外，還可以給任務物品以外的東西“贖身”。

薩姆在系統協助下穿梭于不同的世界，每次離開的時候，他只被允許帶走任務物品和他進入世界時攜帶的東西。想要将不在此列上的物品帶走，他就需要向系統繳納一定的積分，用作那些物品的贖身費。

作為獵魔人，薩姆深知趁手武器和裝備的重要性，在這方面自然不吝花費。前期世界不免過得艱難些，但随着進入世界難度等級的增加，越發證明了薩姆前期投入的重要性。

薩姆記不清自己究竟經歷過多少個世界，又有多少次差一點死在那些見鬼的世界裏，但他活下來了，成功回到了命運的起點，這一切便是值得的。

薩姆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他坐在傑西卡·穆爾的對面，開始檢查現在的身體。

系統依舊存在，可能是因為他選擇兌換回到原點，脫離無限穿越的任務模式，系統大部分功能向他關閉，連過去的任務記錄都無法查看，唯一還能夠使用的就是查閱個人屬性面板和準确報時。

他能夠通過查閱個人屬性面板增益與負面屬性标簽的增減來判斷身體的狀況，比到一般醫院檢查身體還要精準方便。至于準确報時，很好，他不用戴手表了。

唯一讓薩姆覺得可惜的就是系統自帶的世界地圖與區域小地圖了。系統的地圖功能不僅能夠精準定位自己的所在，還能夠甄別小地圖範圍內的生物屬性。若是潛入一兩個天使、惡魔，與一般人類截然不同的生物形态，他能一抓一個準。

看來他得盡快習慣沒有系統地圖功能輔助的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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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大-麻煩。

薩姆微微皺眉，右手虛虛一握，一把二十英寸長，沒有劍柄，就像是從長劍上直接砍下來一截，握着似乎都要割破手心的黑色短刃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與他靈魂綁定的武器，是他在某一個世界裏得到的戰利品。

同樣的短刃有兩把，左手刃具備封印和空間雙屬性，在不靠譜系統連個随身空間或是系統包裹都不提供的情況下，左手刃內附帶的六十平方米空間給了他相當的幫助，不至于讓薩姆每一次任務初都狼狽得像是逃荒人類。

右手刃則具備着破魔與燒灼的雙屬性，在對付超自然生物的時候威力加成，宰殺同時還能夠用火焰毀屍滅跡 ，是薩姆保命搏殺的趁手武器。

而這一對短刃在具備如此力量的前提下，還只是封印狀态。薩姆不知道它們真實模樣會有何等威力，但對于他這樣一個大體是人類的獵魔人而言，現在的雙劍威力在可操控的範圍內，剛剛好。

薩姆握着短刃，刃尖對準了自己的左手中指的指腹，輕輕一刺。

刃尖刺破了薩姆的指尖，血珠沁出，卻不是普通人類鮮血的殷紅，而是濃郁的黑色，還散發着令人作嘔的硫磺味。

這是二十二年前，薩姆·溫徹斯特才六個月的時候，黃眼惡魔亞茲拉爾喂進他口中的惡魔之血。這些惡魔之血潛伏在薩姆的身體裏，潛移默化地改造着他的身體，給予他一些非人的力量作為甜頭，但最深遠的目标則是将他的身體改造成适合路西法進駐的容器。

這個時候，薩姆被惡魔之血賦予的能力已經開始蘇醒了，只是他對這個力量還沒有正确的認知，以為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夜裏多了些噩夢。

過不了多久，薩姆就會多出一項預知的天賦，随着他體內惡魔之血的增多，他的力量也會越強，足以作為路西法大展拳腳的完美軀體。不像是普通的人類軀體，路西法用兩次就開始腐爛崩潰。

可此時此刻，薩姆能夠感覺到體內鮮血的沸騰，随着他用短刃割開皮膚，那些惡魔之血近乎狼狽地被逼出了霸占了二十二年的身體。

薩姆看着這些散發着濃濃硫磺臭氣的惡魔之血，手中短刃一揮，金紅色的火焰騰起，瞬間吞沒了那些惡魔之血，只眨眼間就将那些鮮血焚燒殆盡，半點不留。

逼出了惡魔之血，這是好事，證明惡魔們對他的大部分算計都可能随之落空。但薩姆的面上卻沒有半點喜色，棕色的眼眸中浮出了更深的憂慮。

能夠輕而易舉地逼出惡魔之血，這意味着此刻盤踞在他體內的另一種血脈有着遠比黃眼惡魔之血的強大，他不過在上一個3S高危世界裏沾上一點，對靈魂的侵蝕度僅2%，這就已經不是侵蝕他身體二十二年的惡魔之血能夠抗衡的了。

說實話，系統顯示的侵蝕度讓薩姆有點不安。他能夠感覺到那股力量就潛伏在他的靈魂之中，仿佛伸伸手就能夠觸碰到，但他會因此變成什麽模樣，會不會比惡魔化的自己還要可怕，這卻是個未知之數。

尤其這份力量已經被系統定義為黑暗，雖然黑暗屬性并不意味着邪惡屬性，經歷了許多的薩姆已經能夠很好區分這兩者的不同，但他現在卻不敢冒險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純粹黑暗太少了，反倒是那種混雜着邪惡的黑暗比比皆是。

想想他最後經歷的那個任務世界，那些來自于深淵之中的可怕生物，遠比他曾經見到過的黑暗生物還要可怕萬倍。一旦來自于它們的血脈之力徹底侵蝕了他的靈魂，轉化了他的身體……

曾經一個可能惡魔化的薩姆就已經讓迪恩很崩潰了，萬一他再變成什麽比惡魔還要可怕的黑暗生物，迪恩這一回說不定會瘋。

雖然薩姆對迪恩“自以為是”的犧牲很憤怒，這樣的事情，一次不夠還竟然來第二次！但想起迪恩最後看他的眼神，那點憤怒早在一次次的穿越輪回中消散。

溫徹斯特家的人都太過執拗了，父親如此，迪恩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如此。換位處之，他都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更何況是将他放在最重要位置上的迪恩。

薩姆苦笑一聲，他看向對面剛剛被他抹除了一部分記憶與情感的傑西卡·穆爾，右手在茶幾上輕輕一拂，之前還空無一物的桌面上頓時出現了一整套化學實驗工具，只是與一般化學實驗用具不同，東西大致都是那個形态，但用料卻明顯充滿了中世紀巫師的傳奇色彩。

更更說這一堆乍看上去很現代，細看哪裏都不對勁的實驗用具旁還堆着十幾只刻着各流派封印咒語的瓶瓶罐罐。

薩姆扳了扳手指，将一只秘銀制成的坩埚拿到眼前。

距離迪恩上門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這些時間足夠他在傑西卡的身上刻下守護咒語，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亦或是那群潛藏在黑暗裏的吸血鬼狼人等怪物，都将在咒文的力量下遠離傑西卡。

他手上的存貨只夠施展這一次咒語，他将這個強大的守護咒語施展在傑西卡的身上，希望傑西卡的今後能夠平安幸福。

就讓傑西卡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等她明早醒來的時候，她的生活裏将不複薩姆·溫徹斯特的存在，房子裏也不會留下他一絲一毫的痕跡。

至于布雷迪·賴特，哦不，是占據了布雷迪·賴特軀體的惡魔，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應該感謝那群惡魔們的自大，雖然他從小到大的生活中總有惡魔僞裝成普通人出現，或是成為他的老師，或是成為他的好友，但負責盯梢辦事的惡魔往往只有一只。

薩姆勾了勾唇角，目光冰冷。

***

就在好不容易回到了這個時間點的薩姆一邊給傑西卡·穆爾繪制驅魔守護的咒文，一邊等着迪恩來斯坦福大學找自己的時候，貫通加州南北方向的Junipero Serra高速公路上，一輛正在高速行駛的黑色impala轎車猛地剎車，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幾乎撕裂了這條被黑暗死寂籠罩的高速公路。

幸虧這輛車的後方沒有行駛的車輛，這才沒有造成可怕的事故。

“呼……呼……”

車子的駕駛座上，剛剛在高速行駛中踩下了急剎車的司機滿身大汗，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方向盤，冷汗涔涔，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後車鏡上映照着司機慘白如紙的糟糕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