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想我了嗎?

陶然弄清楚事情之後,也沒耽擱,當天就收拾東西啓程去了桃州。因為她離開的太突然,加之時間又急,衆人也沒能跟她吃頓飯。

她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食為天裏生意結束後大夥就都來送她。

許小米想着年前熱熱鬧鬧的一夥人,現在走了三個,一時間都感覺食為天空了好多,對陶然倒是有些舍不得,口口聲聲說找到湯圓一定要帶回來,實在不行也要常回來看看。

他這副依依不舍的模樣倒是看的何天直沖陶然眯眼撇嘴,一副巴不得她快點走的神情。但等陶然真走時她又忍不住叮囑一遍有事給她寫信。

陶然作為食為天的主廚雖然說離開就離開了,但食為天之前也招了兩個新學徒,再加上經過陶然一手提拔起來的小柳,她走了對食為天繼續營業倒是也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也正是因為如此,陶然才能走的這般灑脫,不然她就是再心急再思念,恐怕都會等到何天招到合适的新廚子再離開。

跟衆人揮手之後,陶然跳上牛車,裹緊衣服坐在後面的板車上,颠簸颠簸的就這麽離開了。她東西也不多,把錢貼身揣着之後,也就拿了兩件換洗衣物和為湯圓做的新糕點,別的什麽都沒有。

不說被陸家親自駕馬車接走的湯圓,想想許谷離開時好歹也能蹭個馬車,輪到她,今天就只有牛車往桃州去了。

單獨雇一輛車到底是有些貴,陶然覺得即使陶家再有錢,那幾張銀票她不是逼不得已還是不想去用。所以就湊合着多裹了兩件衣服,把頭縮在領子裏坐牛車走了。

趕車的是個話痨,一路上跟陶然扯東扯西,最後還不好意思的撓頭說坐她這車還給錢不太合适,說委屈了她。

陶然一心只想着能到就行,也就笑着擺擺手說應該的應該的。陶然坐她這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人是要連夜去桃州的,正好在天亮後能進城。

等到了桃州之後,陶然恍然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既視感。比起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陸縣,桃州就大的多了。陶然雖說沒去過京城,但聽何天提過,說桃州的繁華不輸于京中。如今親眼一見,果真繁華無比。

越大的城市分工越是明細,陶然深知這個道理,如今看來這說法不僅僅适合她那裏,同樣适合桃州。

像陸縣食為天這種集住宿飲食休閑飲茶于一體的酒樓在桃州根本不存在。它們的住宿有專門的客棧只提供住宿,飲食是酒樓,休閑飲茶就是茶館,風月場所更是不少。

進了城,陶然給了趕車人一些錢後,兩人就分道揚镳各幹各的事了。

陶然昨晚歪在板車上眯了半宿,因此如今還是有些精神的。她就先轉了一圈,找個鋪子吃了頓早飯,再順道跟人打聽了一下陸府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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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消息。吃了這一頓早飯陶然就得到了兩條對自己至關重要的消息。

一是陸府的位置,二是陸府在招新廚子。

這個招廚子的時間太過于巧合,以至于陶然忍不住的懷疑是不是湯圓沒好好吃飯,又或是他想用這個方法看看自己來了沒有。

不管是人為還是巧合,陶然都省下了一筆住宿費。

她本來是打算先去摸摸陸府的路,然後找個地方住下來再想辦法進去。誰知道剛來陸府就給她提供了一個直接進府的機會。

這廚子不管是不是湯圓招的,陶然都有把握自己能留下來。

因為陸軸是桃州最大的官,能進陸府做工也是件有面子的事。因此來應聘廚子的人倒是不少。

陶然來到之後排的位置已經是比較靠後的了,她看這一時半會兒也輪不到自己,就跟別人打聽這陸府怎麽突然招廚子了。

大夥都是沖着廚子這位來的,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于是陶然問了一圈的人都是一問三不知。

直到輪到她自己時,才聽那掌事的說明原因。

掌事的倒不是跟她一個人說的,而是跟她們這些經過篩選後的人說的。

所謂篩選就是選些年輕無疾病的人作為廚子,而且要求必須都是女的。等篩掉一些人之後,掌事的就開口主動說了這次陸府挑的到底是個什麽廚子。

“咱們陸府小少爺前兩日剛回來,昨個又是他生辰,主君張羅着做了一桌子的飯菜。這菜呢小少爺倒是沒說什麽,而桌子上的糕點他卻沒碰過,”掌事的頓了一下,問道:“這說明了什麽?”

還沒等底下的人說話,這掌事聲音一提就自己回答道:“說明這糕點做的不合口味!主君這才要求新招一名白案師傅,每人先做一種糕點,做的好的,經過主君品嘗後滿意的,才可以留下來,其餘的就只能送出陸府了。”

原來只招白案師傅。掌事的話說完後,下面議論了一番,就有幾個人棄權離開了。倒是有幾個信心滿滿的白案師傅留了下來。

陶然皺了皺眉頭,如果碰上純白案師傅作為對手,那她倒是沒有必贏的把握了。但不管如何,既然她來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離開。

留下來的一共有十人,各做一道糕點,比試結果下午就直接出來了。這期間可以選擇在陸府裏等着結果,也可以先回去。

陶然包袱裏就有新研究出來的糕點,可這是按照湯圓口味做的,不一定适合陳氏,所以陶然就做了別的。

選了一樣自己拿手的做完之後,陶然就留在陸府裏等結果了。

大夥倒是都跟陶然一樣,選擇在陸府裏等着。掌事的一看等的人不少,傻站着也不行啊,于是便帶她們去後院休息等候。期間她們路過花園,陶然突然聽見有喵喵喵的聲音。

這奶氣十足的小嗲音,陶然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酥餅的聲音。

果然,沒走兩步,一個姜黃色的小毛團子從一處花盆裏伸出頭,喵喵了兩聲。

酥餅嗅着味道喵嗚着走過來,離老遠的看見陶然,頓時喵嗚的更厲害了。

因為這一個插曲,大夥都停了下來,有人看那貓肥的可愛,想伸手去摸,就聽見掌事的阻止道:“那是少爺養的貓,別亂摸。這貓脾氣也大,除了少爺誰碰撓誰。”才來一兩天的時間,這貓倒是以兇殘出了名。

掌事的這麽一說,大夥就收了心思。這麽些人眼睜睜的看着這只掌事的口中兇殘無比的貓沖着陶然跑了過去——沖她撒嬌搖尾巴蹭腦袋求撫摸。

陶然:“……”

被一夥人目瞪口呆的盯着,陶然一時也不好做什麽,只好幹笑兩聲,“我可能招貓喜歡吧。”

掌事的也啧啧稱奇。到底只是一只貓,衆人看完就跟掌事的走了。陶然看酥餅一直粘着她,見她要走甚至咬着她的衣擺往別的方向扯,到後來只要看她腳動了,就喵嗚着沖她揮爪子!

陶然只好落後幾步。她知道酥餅通人性,它恐怕是想帶自己去找湯圓,只是眼下她不能直接過去。

“乖酥餅,我不是不要你和湯圓了,等我忙完了就過去找你們好不好?”陶然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抱起來蹭了它兩下,酥餅這才蹲在地上甩了甩尾巴喵嗚着看着她離開。

酥餅在花園遇見了陶然湯圓自然是不知道,因為他在等着吃糕點。

昨個他生辰,陳氏給他張羅了一桌子的菜,可沒有陶然,他覺得這生辰過的一點也不開心。恹恹的吃完飯,等吃飯後糕點時更是覺得做的不如陶然。

陳氏看他有些嫌棄的臉色,便說給他專門招個做糕點的師傅進來。陳氏本是一時興起說的安撫話,而陸頃卻接着他的話把這事落實了下來。

陸頃昨個下午貼的消息,說陸府招個廚子,直到挑到滿意的為止,同時還讓湯圓親自品嘗來挑個合适的。

湯圓想着閑着沒事,不如嘗嘗這些糕點多難吃,同時最後還要告訴她們陶然做的最好吃!

抱着這個心思湯圓就等着糕點了,陪他一起品嘗的還有陸頃和蘇糖。這事本來是由陳氏确定最後人選的,奈何他因為身子沒好,喝了藥就去午休了。于是就把這決定權留給了陸頃,讓她看着,免得湯圓胡鬧的時候蘇糖還跟着瞎起哄。

蘇糖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撐着桌子手捧着臉,歪着頭看坐在他對面的陸頃,美滋滋的笑了。這人怎麽看都那麽好看。

陸頃一張臉皮雖沒被他看的泛紅,但多少有些不自在,低聲說了他兩句,他恹恹的哦了一聲,扭個身子,又興沖沖的看起湯圓來。

啧,怎麽看都這麽可愛。不愧是夫子的弟弟,跟她一樣好看。

陸喃臉皮薄,應付不了這麽直白的眼神,就試探性的伸手戳着他的臉,又把蘇糖的臉對準陸頃,看他保持着這個姿勢不再看自己時,陸喃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就在陸頃準備換個位子坐的時候,十種不同的糕點就呈了上來。跟侍從們一起進來的還有酥餅。

它跳到陸喃懷裏直蹭腦袋,一副求撫摸的模樣。但等陸喃真要伸手摸它時,它又趕緊從他腿上跳下來,跑到門口,沖着他喵喵喵的叫着。

陸喃不理解它在叫什麽,于是皺眉頭看着它,說道:“不許調皮。”

挨了訓斥的酥餅明顯不高興了,喵嗚的聲音都比之前低了不少,一屁股坐在陸喃腳邊給自己舔毛。

陸喃看它安分了,才去品嘗那些糕點。他興致缺缺的嘗了一塊又一塊,在蘇糖說都好吃的時候,小聲說了句,“陶然做的最好吃。”

他的聲音在好吃後就戛然而止了,睜大眼睛看着手裏的這塊梅花香餅。這味道像是陶然做的。

陸喃心跳的飛快,有些不敢相信,又小口嘗了一下,立馬從凳子上坐起來,“是陶然!”

話音未落他拿着那塊餅就跑了出去。

正咬着梅花香餅的蘇糖疑惑的咦了一聲,扭頭沖陸頃問道:“誰是陶然啊?”

他一嘴的糕點,一開口糕點屑都噴了出來跟下雪一樣,陸頃看的直皺眉頭,一邊把帕子遞給他,一邊冷聲訓斥道:“食不言寝不語!”

蘇糖撅起嘴巴哦了一聲,接過帕子卻沒擦嘴,而是直接折好塞懷裏了,本來不高興的臉馬上換成一副得到寶貝後的興奮模樣,伸手又去捏別的糕點。

陸頃:“……”

嘗過這餅的陸喃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做這餅的人不是她。他來到後廚,找到掌事的,指名要見做這個餅的人。

而等在後院的陶然聽說小少爺要見自己時,就知道湯圓是嘗出來那是她做的了。

陸喃坐在後花園裏等的時候,就捏着手裏那塊香餅看了看去,最後小口小口的把它吃完了。

這一定是陶然做的。陸喃不停地在心底重複這句話,仿佛只要他這麽堅信就一定能看見陶然一樣。

她說有空會來看自己的。

陸喃想起陶然鼻子就泛酸想哭,就在他眨巴眼想忍住眼淚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将他所有的努力都打碎,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湯圓,想我沒有?”

陶然看着坐在石凳上的那個熟悉的瘦弱身影,眼眶微微發熱,聲音都有些哽咽,她其實更想說的是:

湯圓,你想我沒有,我好想你……

“陶然。”陸喃猛的轉頭看着她,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而她的模樣卻很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裏,他含着哭腔又喊了一句,“陶然。”

陸喃跑過去,放下所有的害羞,撲進她懷裏緊緊的抱着她的腰生怕她再跑掉一樣。走的時間堅強着沒流一滴眼淚的湯圓,此時再看見陶然時卻哭的跟個淚人一樣。

陶然也想他的很,摟着他,深深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側臉蹭了蹭他的頭頂,就聽見他含糊不清的問她,“你有時間了?”

“……有。”陶然微微有些無奈,敢情她那天說了那麽多,他就只記着這一句話了。

聽到這個字,陸喃才放下心來。臉埋在她懷裏想着,有時間就能多留幾天了,到時候他就跟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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