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離開帝都的卡曼橘

卡曼橘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快到五點的時候,她的手機震天響了起來。

卡曼橘接了起來,原來是負責監督她的地圖網站管理員。

卡曼橘恍然想起,自己好像快連續一周沒更新地圖信息了,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

卡曼橘有不祥的預感,立馬坐起身來,準備挨罵,只是卡曼橘沒想到管理員态度十分客氣,客氣到卡曼橘後背發毛。

最後,管理員在洋洋灑灑地誇獎了卡曼橘前段時間的勤勞工作後,竟然請卡曼橘另謀高就。

卡曼橘傻了,想申辯幾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遲疑的片刻,電話裏就只剩嘟嘟挂斷的聲音了。

表情呆滞的卡曼橘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等天黑的時候,卡曼橘一只手捏着齊川的那張名片,另一只手捏着餘額不多的存折,定計劃,要麽繼續留在帝都,和齊川一起工作,要麽幹脆就用存折裏的錢,買張硬座票回老家。

老家啊老家,卡曼橘能回的地方,除了村子裏聚族而居的老屋外,就是父母住的海邊城市。

說起卡曼橘的父母,在卡曼橘大四那年,突然就不聲不響地鬧起了離婚來,最後居然就離了,各自組建了家庭。

卡曼橘一直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直逗留在帝都,死都不肯回家去,家裏給的卡折什麽的,都寄回去了。

她花了很長時間思考其中的道理,原來網上這種事還挺多,很多夫妻在孩子上大學後,沒有重心,不願意再将就,會幹幹脆脆地分手。

但卡曼橘怎麽也想不到這件事會落在她身上,畢竟卡曼橘的爸媽,也算是青梅竹馬,還是同甘共苦創業的那種。

她一直為自己如此出色完美的父母而感到驕傲,但結局竟如此不盡人意,真是卡曼橘想破腦袋也料不到。

本來大學那幾年,卡曼橘也看出了父母不和的端倪,只不過呆在家裏的時間只有寒暑假,就沒看出事情的嚴重性,直到後來,這二位利索地離了婚,卡曼橘才忽然發現,自己被搞笑地抛棄了,就像人生前半段最美好的回憶都被打上了虛僞的烙印一樣,她成了她爸媽的絆腳石?

那個時候,卡曼橘去美國的計劃,也因為自斷經濟來源,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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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有心思去好好找工作,她只想躲進殼裏,等她回過神來,所有國企外企的校園招聘都結束了,她也順其自然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正好不用去加入快節奏的白領生活,最後,不食人間煙火的卡曼橘随便找了份兼職,混成了這麽個亂七八糟的樣子。

搞笑的是,她現在連死皮賴臉混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卡曼橘追根溯源,最後終于找到了倒黴的源頭。

她要不連續罷工,就不會被辭退,她要不生病,就不會罷工,她要不是去大鐘寺又曬又餓又累,就不會生病,她要不去大鐘寺轉運,就不會又曬又餓又累。

卡曼橘憤怒地坐起身來,什麽破寺!轉什麽破運!

卡曼橘想起自己老家的廟,那可是佛光普照啊,每次大考前,她去保佑之後,狀态都會極好。

想到這,迷信的卡曼橘決定回老家了。

于是,心血來潮的卡曼橘拿出一張面巾紙,訂下回老家的步驟圖。

第一步,撕掉齊川的名片,以絕後路。

第二步,買張回家的火車票。

第三步,退掉在帝都租來的房子,賣掉全部家當。

卡曼橘說幹就幹,立馬就打電話給房東說,不再續租了,卡曼橘雖然知道自己沒住滿就退房,有些吃虧,但這些算不了什麽,她要是回了老家,又能白吃白喝白住了。

接着,卡曼橘打算明天起個大早,去附近的售票點買火車票,不知道她的存款能不能買張卧鋪票?

如果坐硬座回去,一天一夜好累啊。

卡曼橘躺在床上,想這些無聊的小細節,想着想着,她心中多年的積郁,忽然間一掃而空,有一種斬斷前塵的快感。

她卡曼橘誰都不計較了,申橋?讓他和小師妹好吧!她爸媽?愛追求幸福就追求吧!還有她花了十年寒窗苦讀的破名牌學位,愛貶值就貶值吧!

她回老家種田去!

卡曼橘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清清爽爽地收拾行李。

她的行李本來就不多,到最後,只有一箱累贅,她和申橋戀愛的見證。

卡曼橘頭疼地看着這些東西,她舍不得丢掉,寄給申橋吧,矯情得好像她存心要刺激他似的。最後,卡曼橘無奈地決定,明天花筆大價錢,将這箱子東西寄回老家。

接着,卡曼橘快樂地躺在床上,看了眼角落裏收拾妥當的行李,又仰頭看了眼玻璃窗外,升到高樓間隙裏的圓月,想着小時候陪外婆來來回回念的那句,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絮叨: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光明廣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網莊嚴過于日月;幽冥衆生,悉蒙開曉,随意所趣,作諸事業。”

啊,真是随心所欲的好境界,放下一切的卡曼橘好像有了一點慧根,安心地閉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卡曼橘賣掉了臺式機、自行車,甚至連鐵鍋、電磁爐什麽的,都賣給收廢品大叔了。

賣廢品的時候,卡曼橘還跟大叔聊了聊,問大叔最近怎麽不見人。

大叔笑着說,前段時間回老家了,卡曼橘深深地嫉妒了,賣廢品大叔都能回家度假,自己瞎忙活這幾年,算什麽破事呀!

于是,卡曼橘回家的念頭更堅定了,幸運的是,賣掉全部家當的卡曼橘,居然有兩百塊進賬,加上存折裏的三百多,總共有五百多人民幣。

卡曼橘快活地步行去最近的火車售票點,大方地花了四百塊,買了張第二天傍晚發車的硬卧票。

接着,卡曼橘又打電話給快遞大叔,稱重後,卡曼橘沒想到這箱東西,居然要用一百塊才能寄回家去。

卡曼橘看着手上最後的三十元零頭,咬咬牙,沒事,吃飯坐車去火車站的錢,都會夠的。

這一天,安排好一切的卡曼橘坐在小區花園裏,想到要離開生活了六年的帝都,忽然有些不舍,她甚至想,臨走前去帝都的各大着名景點逛逛,比如故宮、比如圓明園、比如後海……

但卡曼橘沒有多餘的錢。

卡曼橘最想去的地方,其實是北海、頤和園、還有香山。

因為,這三個景點對卡曼橘有特殊的紀念意義,記得卡曼橘剛從小三事件走出來之後,為了鞏固她和申橋的感情,寫了一個“游覽語文課本着名景點計劃書”,卡曼橘當時為了說服申橋,繪聲繪色:

“申橋,你想去北海蕩起雙槳嗎?啊,小船兒推開波浪,啊,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

“申橋,你想去頤和園看最長的壁畫長廊嗎?雪落昆明湖,融融靜無聲。”

“申橋,你想去香山數紅葉嗎?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香山紅葉紅滿天。”

記得申橋那個時候正埋頭看書,戴着個學究眼鏡,醜得要死,但不妨礙他精明的眼神,穿透而來,斟酌地問:

“那個什麽雪落昆明湖,融融靜無聲,我怎麽沒在語文課本裏學過?”

卡曼橘得意地笑,說:“我現寫的!怎麽樣?”

申橋嘴角一勾,笑着說:“好詩好詩!看在你連詩都題好的份上,我們就一起去吧。”

後來,兩個人還真花了幾個周末去游覽。

第一個周末,兩人去北海劃船,卡曼橘趁着蕩漾的水波,果斷地借口暈船,用小手死死地握住了申橋的手,上了岸都沒松開。

第二個周末,兩人去頤和園長廊,卡曼橘也不管長廊上滿滿的游客,拉着申橋,站在湖邊的白玉石欄邊上,指着蕩漾的昆明湖上,不知道是野鴨還是鴛鴦的水禽,一邊吸引了申橋的注意力,一邊親了申橋臉頰一口,順利揩了油。

到了第三個周末前的一個晚上,申橋忽然發短信過來,問:

“明藝,我們明天去香山,你覺得我有必要向登山隊的同學,借一套戶外帳蓬嗎?”

卡曼橘不明所以,回了個短信:

“為什麽啊?咱們又不留宿?”

申橋的短信又回來了:

“我看你這進度,我以為我們要留宿呢,不留宿就好,我就不帶睡衣了。”

卡曼橘當時臉就紅了,申橋這小子居然敢諷刺她!

那次到了香山,卡曼橘就老老實實的,沒再占申橋的便宜,申橋一路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憐的卡曼橘,一路都擡不起頭來。

那次之後,卡曼橘再也沒提什麽語文課本游覽計劃了……

如今,要離開帝都的卡曼橘,想起那些又甜蜜又窘迫的瞬間,心裏只有無盡的嘆息,她還是舍不得申橋……

這樣也好,她帶着留戀離開,多麽壯美。

作者有話要說:

☆、2

卡曼橘坐得久了,天也慢慢暗了,氣溫開始下降,又高又遠的天邊浮滿霞光,讓人精神一振。

小區小朋友們陸陸續續地聚在花園裏玩耍,精力旺盛又無知,常常一個小朋友無緣無故地扯着嗓子尖叫後,一大堆小朋友們就會集體尖叫,高頻率的聲音震得卡曼橘頭疼。

卡曼橘這時會生出許多邪惡的想法,尤其是看着一部分學步的小朋友,從她眼前走過,她就很想輕輕地伸手往小朋友後背推一下,然後這些小朋友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集體趴在地上。

她想,這個世界過于平穩了……

或者扯起小朋友的帽衫,讓他們體驗失重的恐懼……

這種帶着點格格巫色彩的邪惡,也算是強迫症的一種吧?

卡曼橘面無表情地哼着歌,離開了傍晚時分變成兒童樂園的小區廣場。

回到房間,沒有電腦沒有樂趣的卡曼橘對着牆呆坐着,要離開的卡曼橘第一次思考,住在這個單間跟坐牢有什麽區別?

啊,幸好明天就刑滿釋放了。

躺在床上的卡曼橘翹着腿,捏着火車票細看,這紅紅的火車票,這純黑的字體,這美麗的始發站,這美麗的終點站。

卡曼橘眼前好像出現了一輛火車優雅地穿過隧道,露出光明的火車頭,多麽富有希望的前景啊……

卡曼橘小心翼翼地把車票放進了錢包,明天,一個背包一個行李箱走人。

走之前,卡曼橘想起了海島光,她覺得一方面要跟海島光道個別,另一方面她應該留點什麽東西給海島光,雖然卡曼橘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

記得有一句話叫做,送給一個女孩子最好的禮物,就是能幹又貼心的男朋友,但卡曼橘又不是手上有一大把優質帥哥的媒婆,最後她想了想,要不送張帥哥海報給海島光?

卡曼橘想起自己珍藏的那幾張海報,卡曼橘從行李箱中翻了出來,從卷筒中抽了出來。

她在床上鋪開,念念有詞:

“啊,小倩,啊,啊,華弟,天若有情,你們好久沒出來曬月光了。”

卡曼橘左右端詳着海報上穿着白色禮服、英俊得吐血的華弟,還有坐在摩托車後座、倚在華弟身上的小倩,穿着白色婚紗無怨無悔的小倩……

卡曼橘哼唧:

“讓青春吹動了你的長發……”

她看着這張海報,甚是滿意,但要送人,會不會不太吉利,畢竟這個愛情故事是個悲劇嘛。

卡曼橘翻開下一張海報,胭脂扣?

這兩個人抱在一起抽鴉片的樣子,她看着是很銷魂,送人嘛?

卡曼橘嘆口氣,開始審視自己的品味:卡曼橘啊卡曼橘,你有必要追求病态美嗎?雖然自古以來美到極致就是病态美,琴要焦尾的,西子要捧心的,但是病态美不實用啊,浪漫主義不頂飯吃啊,連個禮物都送不出手……

她無奈地對着這幾張珍藏海報,翻到最後,眼睛一亮,幸好啊,這張《側耳傾聽》,雖然男女主角青澀了點,但畫畫的海島光想必就好這口的嘛。

卡曼橘越看越滿意,男主角從向上拉開的窗戶探出頭來,一只肥貓懶洋洋地卧在窗臺,女主角則倚在窗外的牆邊,側着頭,兩個人笑眯眯聊天的樣子,還有約會的自行車靠在牆上。

這個好啊,卡曼橘利索地卷起這張海報,敲海島光門去了。

一看海島光來開門,卡曼橘說:“我明天要坐火車回老家了。”

她當初還問海島光什麽時候回老家,沒想到先打退堂鼓的是她自己。

海島光“啊”一聲,問:“不回來了?”

卡曼橘目光放遠,答:

“是啊,我堅持不下去了,這張海報,我走之前送給你,留個紀念。”

卡曼橘将海報遞過去,海島光打開一看:“這個,插曲是故鄉的路,帶我回家,去到屬于我的地方。”

她沒想到自己在避免了不吉利的愛情暗示後,挑了一張會觸動思鄉之情的海報,果然,送禮,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幸好海島光不是那麽敏感的人,她高興地說:“謝謝你的禮物,啊,你要走了,我也送你一點什麽吧。”

卡曼橘連忙擺手說:“不用啦,你給我畫T恤,畫鞋子,花了不少精神,我這個只能算回禮,你再送我東西,我就不好意思了。”

卡曼橘客套起來還是挺真誠的,但海島光還是拿出一張一百元的商場現金抵價券,硬塞到卡曼橘手上,說:“你明天回家前,用這個去買點東西吧。”

卡曼橘看了看突然變富貴的海島光,又看了看手上的飛來橫財,又吃驚又高興。

這時候,海島光說:

“今天下午有人來找你。”

“下午啊?我剛好出去了,誰來找我啊?”

卡曼橘疑惑,海島光描述:

“一個帥哥,哦,眼睛挺大的,輪廓也不錯,說話很有禮貌,舉止也很文雅,拿來做漫畫男主角不錯。”

卡曼橘的腦袋裏浮現出一個奶油小生的形象,這是誰啊?

海島光看着卡曼橘迷茫的眼神,話鋒一轉,說到重點:

“他叫申橋,他說晚上還來找你。”

啊?卡曼橘感覺自己被無數個震驚給淹沒了,他是怎麽找到這來的?他晚上還要來……

卡曼橘後背一陣發涼,迅速跟海島光交待:

“一會他要是來了,你千萬記得說我不在,就說……我退房子回家了。”

海島光猶豫說:“我跟他說了,你晚上會回來。”

“啊?那你就說,我臨時出去了,今晚不回來了。”

卡曼橘開始滿嘴謊言,海島光凝重地看着她,說:“他說,他和你最近的關系不太穩定,你可能會叫我說謊騙他,他還送了我兩張商場現金抵價券,叫我不要答應你。”

說着,海島光又拿出張百元的抵價券,說:“我不貪心,一張給你,一張我就留下了。”

卡曼橘看着收受“賄賂”之後,變得格外腹黑的海島光,問:

“你為了一百塊,就把我給賣了?”

海島光愧疚:

“不是,我是看他挺不錯的,不像壞人。”

卡曼橘覺得海島光這剎那的眼神充滿了無辜,搞藝術的孩子,太單純。

海島光這時拿着手機,對着抵價券上手寫的一排數字打電話,卡曼橘有不好的預感,問:

“你給誰打電話呢?”

海島光說:“他說,你一回來,給他打電話,他就在附近,電話接通了,喂?”

卡曼橘臉色變了,搶過海島光的手機,挂斷電話。

卡曼橘将手上的抵價券塞回海島光手上,求饒:

“這張我也給你啦,我現在去外頭避避,你千萬別再通風報信了。”

卡曼橘迅速鎖好房門,穿着拖鞋,叭嗒叭嗒地下樓梯,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躲到半夜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3

卡曼橘飛速往下跑的時候,開始思考,哪條逃出公寓樓的通道最僻靜。

通道A,繞進位于地下一層的小型超市,再從超市通往外界的路口,逃之夭夭。

通道B,與電梯間相通的正門。

通道C,走廊盡頭的後門。

卡曼橘估摸着,這申橋就算在附近,也不可能一人變三人,堵她去路,所以卡曼橘挑了最僻靜的後門。

她跑過一群在陰冷處徘徊的蚊子,飛快地竄到了公寓樓後門……

正當卡曼橘揮着手擺脫第二群蚊子們熱血的嗡嗡聲時,兩束刺眼的大白光,像舞臺投射燈一樣,突然籠罩在了她的臉上。

卡曼橘擋着眼睛,正在思考哪個神經病突然向她開足車燈時,就發現逆光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下了車。

卡曼橘心中一陣哀嚎,她居然忘記這座公寓樓的後門通向小區露天停車場,更忘記申橋再也不是那個騎自行車的校園小青年了。

這厮不僅可以開車來找她,更可以一整個下午躲在車子裏,守株待兔。

卡曼橘沉默了,低着頭,感覺申橋走到她面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你不請我上去坐坐?”

卡曼橘想謝絕,但轉念一想,明天就走了,趕他太小家子氣,要自然要禮貌……

于是卡曼橘“嗯”了一聲,扭頭就走,申橋這小子很識相地跟了上來。

卡曼橘走到走廊那,習慣性探頭,看一下有沒有順風電梯可以搭,正好有一班要關門,卡曼橘連忙飛奔過去,拿腳□□快要合上的電梯門,“叮”一聲,不靈活的電梯門,死在了半開的狀态中!

卡曼橘迎來了電梯內的一致白眼,但卡曼橘臉皮厚,毫不在意,朝身後從容的申橋喊:

“快跟上來啊。”

申橋今天穿着一點褶子也沒有的休閑西裝,頓住一小下之後,聽從了卡曼橘的建議,擠進了電梯。

這時,電梯門仍然毫無動靜,電梯內的住客們開始指指點點:

“小姑娘,你推一推,不推怎麽合上啊。”

恍然大悟的卡曼橘,用出了吃奶的力氣,将電梯門往兩邊拉開,被拉至原狀的電梯門仿佛從死機狀态又活了,自動合上了門,平穩地升空。

卡曼橘掃視周圍,搭電梯的老住戶們都很淡定,只有沒見過世面的申橋面色有點發白,卡曼橘不由在心底笑了笑。

走出電梯,到了黑乎乎的走廊,卡曼橘用力跺腳,應聲亮起昏暗的聲控燈,申橋默不作聲地跟着卡曼橘。

卡曼橘打開合租房的大鐵門,穿過客廳,拿出鑰匙,走到廚房改裝的小單間門外,開鎖,按亮瓦數一般的白熾燈,單間內一覽無餘。

這時,聽見聲響的海島光,從自己房間探出腦袋來,看着申橋說:

“啊,你把她給逮回來了。”

說完,海島光就沖申橋笑,卡曼橘的臉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看着海島光,海島光立馬就縮回腦袋,還利索地關上了房門。

申橋不置可否,進了卡曼橘的房間,自覺地坐在了床上。

他擡頭打量這個房間,卡曼橘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房間的想法。

比她老家最小的洗手間還小,她沒想到自己能堅持住在這裏這麽久,但是住久了之後,發現房間小,有小的好處,她可以躺在床上,一伸手就拿到所有想拿的東西,比如水杯,面巾紙,閑書。

但申橋肯定不能體會,他看着占了一大塊空間的行李箱,自說自話:

“回老家,确實比住在這裏好。”

卡曼橘靠在門邊,沉默地看着窗臺上,白色玻璃杯裏的彩色貝殼,還有她順手摘來的長在改造工地邊的紫茉莉,簇在一起泡在水裏,若有若無的香氣,也許是卡曼橘的錯覺。

申橋問:

“你明天就回去嗎?坐飛機?”

卡曼橘覺得恍惚,他怎麽會坐在她的房間裏?

覺得詭異的卡曼橘,不能否認此刻如此真實,申橋的的确确就在眼前。

卡曼橘忽然有點想傻笑,她果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懶洋洋地答:“坐火車。”

申橋哦了一聲,點點頭,沒話找話:“火車票買好了沒有?”

卡曼橘點頭,答:“買好了。”

她的眼神,下意識地停在床上的錢包,火車票正安全地躺在裏面。

申橋順着她的眼神,看見了錢包,一伸手就拿起錢包,打開,當他看見裏頭只有三十塊錢時,反問:

“你身上就剩這麽點錢了?”

卡曼橘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這麽不客氣,竟然翻她錢包?

卡曼橘沒好氣地自嘲道:“是啊,沒錢我才回家啊,不然你以為我是衣錦還鄉呢?”

申橋也不跟卡曼橘鬥嘴,只是抽出那張火車票,忽然說:

“所以你沒有錢再買第二張火車票了,對吧?”

卡曼橘猛聽得這句話,臉色一變,立時反應過來,下意識撲過去要搶火車票,但可惡的申橋背着身子,躲開卡曼橘飛舞的手爪子,輕輕巧巧地就把火車票撕成了碎片,還順手把碎片往窗戶外頭扔。

一陣風過,無影無蹤。

整個變故不超過十秒鐘,卡曼橘目瞪口呆。

她用最後的大額存款買的火車票,她奔向新生活的指望,就這麽三下五除二,被毀得連渣都找不回來了?

一時接受不了刺激的卡曼橘,燃了,她惡狠狠地瞪着申橋。

申橋卻笑得像朵花似的,站在那,對着卡曼橘挂在水管上的鏡子,左右照了照,特無賴地說:

“你這麽突然地撲過來,把我的頭發都給弄亂了。”

卡曼橘已經在崩潰邊緣,她唾沫橫飛地咆哮:

“你給我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一臉無辜的申橋看着歇斯底裏的卡曼橘,反問:

“你确定?你還有錢吃飯嗎?”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發瘋的卡曼橘一擡手就惡狠狠地扯住申橋的衣領子,使出了全力往外拽。從沒想過卡曼橘會變得這麽粗魯的申橋,根本沒有防備,輕而易舉就被卡曼橘又拉又拽兼推搡地趕出了房間。

直到卡曼橘狠狠地關上了房門,申橋才有點後悔,他剛才應該死死抱住煤氣管的,就是那煤氣管看着有點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2015年1月2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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