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別瞎動
賀行被哽了一下,臉上又熱了起來。
煩人。
剛在心裏說完這句話,賀行就覺得自己怎麽跟被人欺負過的女孩子一樣。
“呵呵,你們可真會玩兒。”
“啧,你要是當年跟我同校……”何歡的手指輕輕在自己的下巴上敲了兩下,像是在回憶多年前的輕狂歲月。
“打住,我跟你不可能同校,我們差了好幾歲呢,老年人。”
“我應該會騎着機車,到你學校門口去接你。然後幫你做作業。只不過……”
“你可別告訴我,做一題要叫你一聲‘哥哥’,那我寧願随便找個好學生,把他往牆上一怼,叫他把作業交出來。”賀行那勾着嘴角的笑容,一看讀書的時候就是個小霸王。
“不叫哥哥也可以的。親我一下就好。”
賀行直接把書包掄了起來,一副要把何歡摁死在原地的架勢,卻沒想到何歡靈敏地躲開了,順帶還勾了一下賀行的馬褲後腰。
“喂——”賀行趕緊拽住自己的褲子。
何歡哈哈笑了起來:“你裏面穿的是大紅色的啊?Lucy red?好性感!”
“閉嘴吧你!”賀行的耳朵又泛起了粉紅色。
賀行看見何歡的視線暗了下來,他的喉嚨好像緩慢地滾動了一下。
“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進了壞叔叔的房間。”賀行想要掩飾,雖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掩飾個啥。
忽然之間,賀行就人摁住了肩膀,趴了下去。
何歡單手掐住了賀行的後頸,另一只手扣着賀行的右臂壓到了背後。
“何歡——你又抽什麽風!”
賀行覺得自己真的太倒黴了,怎麽今天就跟着何歡出來了呢?
“我是壞叔叔啊。”
“滾啊!你有演戲的瘾啊!”賀行用力掙紮了一下,這個鬼死何歡,力氣好大!
而且關節折疊得恰到好處,使不上力氣。
耳邊傳來何歡的聲音,沒有笑意,甚至有點冷。
“你知道嗎?如果是我年少輕狂的時候,像你這樣看着拽拽的其實很可愛的小學弟,被我拐進了房間裏,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賀行忽然慌了起來:“你……你放我起來!我不是你的小學弟!”
“我不會有現在這樣柔軟的耐心,只會想着拆了這只小刺猬所有的刺。”何歡說。
賀行愣住了,所以自己在何歡的心裏,是一只小刺猬嗎?
“但是現在的我不一樣,我知道真實的你其實多容易受傷。我會慢慢的捋順你的刺,就算你每一次都要再把刺豎起來,我還是會慢慢捋,直到你疲憊了,沒力氣豎起來了,你會發現其實沒那麽糟糕。而且還很靠譜。”
賀行低着頭,他不習慣……不習慣有人跟他說這樣交心的話。
而且每一個字都在點上。
賀行的眼眶紅了,他很害怕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在臉上有痕跡,落在何歡的被單上也有痕跡。
後頸上有溫熱的感覺,好像是何歡低下頭,鼻尖蹭過了他頭頂的發茬,說了聲:“小朋友不要生氣啦,試探一下,你被偷襲會有什麽反應。”
“偷襲你大爺!”
何歡放開了賀行,用很認真的語氣說:“你這身手,在下城區打幾個混混是足夠的了。但真碰上找茬的,只怕要吃虧。我和顧淮在基地的時候,你自己多小心。”
賀行聽到這裏,忽然又覺得何歡其實雖然有點壞心眼和神經病,但應該還是為自己好的。
“知道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來,老子廢了你。”
賀行伸出一根手指,十分鄭重的警告。
何歡歪了歪臉,忽然湊近了看賀行:“你眼睛有點紅,是不是我說會給你順毛,你感動到了?”
“滾啊!”賀行低下頭,推了對方一把。
何歡一兩秒過去了,什麽幺蛾子都沒撲騰,忽然轉過身去:“我去個洗手間,你慢慢收拾。”
“去吧,神經病就是屎尿多。”
何歡這麽一走,賀行總算可以一把抹掉眼角的濕潤了。
賀行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随便在何歡的房間裏轉悠了一圈,然後他覺得奇怪——這家夥怎麽還沒回來?
他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拍了一下:“何歡,你好了沒?”
“回房間裏等我。”何歡的聲音有點壓抑。
估計是在用力?
賀行啧了一聲:“你這把年紀記得多吃水果!再不然買瓶兒維生素!”
“滾。”
賀行愣了愣:“‘滾’是我的臺詞好嗎?”
怎麽聽聲音,何歡不像是坐在馬桶上,反倒像是就靠着門?
賀行踩着拖鞋吧噠、吧噠回到房間裏,何歡咬着牙槽低下頭想要趕緊完事。
賀行又把書架上的那個模型拿下來細細看着,起碼又是十幾分鐘之後,何歡才打開了房間門,向賀行擡了擡下巴,意思是“我們走吧”。
“霧草,你這一趟可真夠久的。”賀行說。
何歡好像洗過臉,他濕潤的眉眼,莫名讓賀行覺得……讓人面紅耳赤。
何歡冷笑了一下:“不夠久以後怎麽讓你哭出來?”
“有病,老子比你快多了。”
“是嗎,以後別那麽快了,太快了要看醫生的。”
很顯然,何歡和賀行說的壓根兒不是一件事。
而且何歡的表情應該很享受這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經驗告訴賀行,千萬不要深究,一旦深究了,吐血的一定是自己。
賀行背着書包,坐在了何歡的摩托車後面,兩人離開了公寓。
之前一直沒覺得,現在發現何歡的肩膀挺寬,向前傾着駕駛摩托車的時候,背部的線條也出來了。
賀行想起讀中學的時候,同班有個同學是個小啞巴,總是被其他同學欺負。然後他有個讀大學的哥哥,每次知道弟弟被欺負了就會到學校來把那幾個人給教訓一頓。一個月不到,就沒人敢欺負小啞巴了。每次到了放學,小啞巴的哥哥就靠着摩托車在校門口等他,給他摁上安全帽,然後帶他回家。
那個時候,賀行就在想了,如果有這樣一個哥哥,他覺得當個啞巴也不虧。
何歡忽然停了下來。
“幹什麽?”賀行問。
“買雙跑步鞋吧。老顧不是要你跟葉陽保持體能訓練嗎?別告訴我你還穿着人字拖去跑步。”
“不用了,我光腳……”
“然後再踩玻璃碴?就當老板給你發的員工福利吧。”
何歡拎了一下賀行的後衣領,這是不容拒絕的意思。
好他麽的狂酷拽,賀行忽然不羨慕小啞巴了,因為小啞巴的哥哥也經常這麽拎着小啞巴的後衣領,真他麽的讓人不爽。
何歡帶着賀行進了商場,賀行不喜歡商場,東西太不實在,一件袖子都沒有的衣服能讓賀行吃一個禮拜的燒烤。
而且一逛街,賀行就暈。
“我跟你講,我從來不逛街。是爺們兒就不逛街!”
“哪裏來的時間瞎逛。買了回去趕緊把今天沒做的訓練補回來。”
何歡說不逛街,那就真的不逛街,走的路線都是直線,也不會像女孩兒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直接就去了運動鞋專櫃,上面寫着什麽“太空科技”不啦不啦。
賀行掏了掏耳朵,心想跑個步還太空科技,這是要在月球上跑呢?還是要在火星上跑?
何歡只随手拿了幾雙,掰了掰鞋底,就選了一雙黑色網面的,直接就報出了賀行的鞋碼。
“诶,你怎麽知道我鞋碼?”賀行問。
“你腳比我小一點,穿比我小一碼的不就對了?”何歡理所當然地說。
賀行無奈了,他心想怎麽到了何歡這裏,自己什麽都小一點了?
鞋子來了,賀行三下五除二就把鞋子穿上,跳了兩下,诶還真別說,這個什麽鬼太空科技的挺舒服的。
“嘚瑟上了?”何歡笑了一下。
“嗯,就這雙了,別挑了。”賀行說,“不用你買,我自己買。”
何歡只是低着頭看着那雙鞋。
賀行趕緊解釋:“別誤會啊,我不是不接受大老板的好意,我只是…… ”
這一天下來,何歡對自己是真的挺不錯的。
對自己好的人,就算這個人嘴欠一點,賀行也不會希望對方難過。
何歡這麽一直低着頭,很落寞的樣子,賀行有點內疚了。
誰知道何歡擡起手,又撥弄了一下賀行的發茬。
“我知道你的性格是不需要別人施予的。你肯接受我的舊衣服,那是因為我不穿了。而且舊衣服也不是貴的東西,你不收,我也可以能捐贈給別人,所以你沒那麽扭捏。”
賀行又想避開何歡的視線了。
這家夥怎麽回事啊,為什麽每次自己想什麽,他都知道呢?
“新的跑步鞋你自己買吧。小朋友畢竟經濟獨立了嘛!”何歡笑着擡了擡下巴。
“你才小朋友!”
“我是老年人。你之前說的。”何歡笑着看着賀行。
這雙鞋雖然貴,但賀行穿在腳上了就知道和普通鞋子的區別在哪兒,買單的時候賀行也爽快。
他剛要走,何歡就嘆了口氣:“有你這麽系鞋帶的嗎?”
賀行低下頭來看看,左腳右腳一邊一只大蝴蝶,有什麽問題嗎?
何歡彎下腰,半蹲在賀行的面前,給他把鞋帶給塞進去了。
他的手指很靈巧,塞得平平整整的。
賀行本來想要後退,卻被何歡扣住了腳踝。
“別瞎動。”
聲音有點低,帶着點命令的意味。
賀行就跟被釘住了一樣,筆挺挺地站着,一動不動。
他悄悄低下頭瞥兩眼,看見的是何歡的後頸還有肩膀。
何歡好白。
賀行忽然想摸一下他的後頸。
手指還沒動呢,何歡就站起來了。
“走吧。你這麽懶,我估計你脫鞋子也懶得開鞋帶。我幫你系松一點,穿脫自由,但你別弄太松了,小心跑一半路,鞋沒了。”
何歡轉了身,走在賀行的前面。
賀行愣了兩秒,竟然有點遺憾,唉,沒摸着。
市區裏,何歡繼續開着他二三十碼的速度,賀行坐在他的身後,透過安全帽盯着何歡的安全帽,脖子全被罩住了,連塊嫩肉賀行也看不到。
沒意思。
倒是何歡的襯衫領口解開了,半邊領子被壓在安全帽的外面了。
賀行也說不上來到底是看得難受還是看得心癢,他本來懶洋洋坐着,兩條胳膊也跟沒骨頭一樣垂着,這會兒就好像忽然找到了事情做一樣,他拎着何歡的領子,向安全帽裏塞了一下,指尖好像碰到了何歡的脖子。
何歡忽然側了一下頸子,襯衫領口完全出來了,還有他的脖子。
“臭小子幹什麽呢?想跟我同歸于盡?”
“我就看你襯衫領子出來了,越看越變扭。”賀行說。
他說的是實話,他心裏坦蕩。
要同歸于盡,也不跟你何歡啊。
“哦,這樣啊?”
何歡把摩托車停在了路邊,安全帽摘了下來,單腳點地,給賀行一個側臉。
他的頭發亂了,在賀行看來反而有點狂,好像更接近何歡這個人的本質。
“你是想摸我吧?”何歡說。
“摸你?你以為你是斷臂維納斯啊!”
“要真是斷臂維納斯,你才不摸呢,石膏有什麽好摸的?”何歡問。
“你要前面沒前面,要後面沒後面,誰想摸你誰是狗!”
賀行氣得滿臉通紅。
媽的,剛才真是撞了邪了,才會去塞何歡的領子。
超想把自己的手都剁了。
“我當然要前面有前面,要後面有後面。你不就是想摸我的脖子嗎,不用你當狗,摸吧。”
何歡向後靠了靠,一副很大方的樣子。
“摸你個頭,老子掐死你!”
賀行直接伸手去掐何歡。
他單手伸到了何歡的前面,何歡笑了起來,聲帶的震動還有喉結的移動,賀行那一瞬間就像被燙到了一樣收了回來。
“怎麽不掐了?”
“你要不是艦隊操作員,我還真掐死你了。為了世界和平,地球的未來,我放你一馬。”
何歡又笑了。
賀行聽得耳朵也發燙。
真是……邪門兒了。
兩人回到了俱樂部,賀行一句話都不想跟何歡說了,直接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衣服都整理進去。
低下頭來,看到何歡給自己塞的鞋帶,賀行“啧”了一聲。
明天既然有何歡的預備役時候的同學聚會,自然是要張羅一下的。
賀行本來以為今天會看到聯絡員小哥哥,但對方還是不見蹤影。
既然何歡這個老板在,他很想問一下聯絡員小哥哥為什麽見不到人。
但又覺得自己會被何歡繞到他的套路裏,然後被氣個半死。
何歡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大,竟然就叫俱樂部經理準備了幾箱啤酒,然後訂了份什麽炸雞大滿貫。
“你同學聚會就這樣?”賀行傻眼了。
炸雞多不健康?吃多了還喉嚨疼。
“對啊,就這樣。那些家夥給他們吃山珍海味,他們還會嫌吃不飽。”何歡說。
“那……好吧。”
走了兩步,賀行又問:“明天你真的要當舵手?”
“嗯,是啊。”
“我們要是南轅北轍被KO了,你別賴我身上。”賀行趕緊先把醜話說在前面。
“那我們要是配合良好,你要不要……”
“我說了,我不會回去艦隊也不會做任何人的火控手。”
賀行立刻就說出口。
可是他的腦子裏想到的卻是零度空間裏的ID666。
“我是想說,你要不要多叫我幾聲‘哥哥’。”
何歡的臉上帶着笑,但是賀行卻看到了一閃而逝的落寞。
賀行內疚了。
他跟何歡打嘴仗是一回事,何歡對他好是另一回事。
“叫你‘哥哥’不可能,看在你比我多吃幾年米飯的份上,叫你‘歡哥’吧。”
說完,賀行懷着內疚的心,拽拽地揣着口袋上樓去了。
站在樓上,賀行回頭看了一眼,何歡低下頭,勾起嘴角,嘴上念了一句:“小東西。”
賀行仿佛能聽見何歡心裏在想什麽。
小東西嘴硬心軟。
小東西口是心非。
呸,你才是個小東西。
晚上,賀行在健身房裏揮灑汗水之後,就回了自己房間,洗完了澡,靠在床頭繼續玩那個養孩子的游戲。
終于還是到了需要充值的關卡了,賀行嘆了口氣。
“兒啊,對不起,你又要餓死了。爹給你選塊好點的墓。”
一個人待着,賀行開始發散自己的思維了。
這個何歡心還真大,也不找他來練習練習找找感覺,也不怕明天對陣他的老同學,一分鐘就被人打爆艙?
管他呢,巴不得他被打爆。
賀行給聯絡員小哥哥發短信了。
【明天大老板同學聚會,你會來幫忙嗎?】
發完了信息,賀行就靠着床頭看最新的東區艦隊新聞。
只聽見啾的一聲,對方回信息了。
【明天我在。】
賀行一看,立刻坐直了:【那我就能見到你了,可以當面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就說啊,大家都是給何歡打工,怎麽就他賀行常駐在俱樂部裏,其他人就跟不存在一樣。
【行啊,明天你猜猜看我是誰。】
賀行心想,你一個後勤保障的聯絡員,還搞這麽神秘?
等等,這是不是說,對方也是何歡的同學?
感覺明天将會是非常精彩的一天啊。
賀行拉上被子,決定養精蓄銳,早點睡覺。
第二天早晨,賀行還在打小鼾鼾,就被樓下喧鬧的聲音吵醒了。
周末來了,葉陽也從學校過來了。他第一個把賀行的房門推開,興奮地一下子跳到賀行的床上,差點沒把賀行踩死。
“賀行!你知道嗎!今天俱樂部裏來了好多厲害的人物啊!就連飛艦競賽委員會的陳會長也來了!陳會長真是太帥了!我看過他的比賽致辭,特別有範兒!”
“玉哥來了?”賀行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看着葉陽花癡的樣子,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子特別像酒吧裏看着脫依女郎流口水的傻缺?”
“對了,還說今天有比賽呢!玉哥也要參加!”
“玉哥要參加?”賀行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玉哥是火控手啊!”
“對啊,對啊,我好緊張啊!歡哥說我今天要上場,打防禦師的位置!而且歡哥要親自操作舵手啊!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呵呵。”老子昨天就知道了。
賀行拿了一件T恤和運動短褲穿上,稀裏嘩啦洗漱完畢了,一轉頭就看見葉陽傻傻地看着自己。
賀行直接在他的腦袋頂上捶了一下。
“回魂了,你露出這麽萌的表情,是他麽的等誰來娶你?”
“不是……你平常穿得就像個混混,我第一次見你都不敢跟你……”
賀行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我穿得像個混混?哈?我哪裏像個混混?”
偏偏葉陽是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他要是腦子會轉彎也不能得罪蘇玥了。
“表情、動作、衣服、大馬褲、夾腳涼拖……都像個混混……”
賀行很想把葉陽拖過來揍一頓,讓他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混混”。
“不過你今天看着就正常多啦!”葉陽的胳膊搭在賀行的身上。
“不都一樣是T恤和短褲嗎!跟之前有什麽區別!”
“看着清爽,像個好人。”
賀行額頭上青筋突突,老子要不是好人,當初你被蘇玥踩住胳膊的時候,老子才不管你呢。
兩個年輕人一起下了樓,到了大廳裏就聽見一陣一陣的笑聲。
“玉哥!你不行啊,我都暗示你半天了,何歡手裏的絕對不是三個老A,你幹啥不掀他的牌!”
“這也不怪玉哥。何歡這人就是邪門兒。每次玩‘信不信’,你一翻他牌,他說的就是真的。”
聽他們這麽鬧,賀行就猜到他們正在玩“信不信”,這紙牌游戲玩的不是智商,就是看誰能唬人。
比如第一個人出了兩張A扣在桌面上,信他的可以接着跟幾張A,不信他的可以翻牌。如果真的是兩張A,翻牌的人就得把前面的牌都收走。如果翻出來不是兩張A,出牌的人就得把牌都拿回去。誰手裏的牌走完了,誰就贏了。
真真假假摻合在一起,想要走完手裏的牌,除了會算牌,還得會玩心理。
何歡一看就是玩弄人心的老手了,這種紙牌游戲,他不贏都難。
葉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紙牌游戲,他不敢打擾,就遠遠伸長了脖子看着。
而何歡,和平時賀行見到的不一樣。
還是一成不變的白襯衫,但是領口解開了,沒有了平日裏假模假樣的周正,賀行好像能看到一點點鎖骨。袖子的扣子也沒扣上,随意地捋到了胳膊上面,袖口都翻在外面。
“哈哈哈……我都說了我在騙你們,你們還不翻我的牌,怪我咯?”
何歡笑得很張揚,一條腿曲起來就踩在椅子上,周身上下都是痞氣。
“繼續繼續!何歡,你總有一天陰溝裏翻船!”周洪說。
“老周,你送我的flag太多了,可惜沒一個立住了的。”
何歡笑着理牌,向後靠了靠,慵懶又随性,就好像平日裏那個說話聽起來有禮貌又總是話裏有話的家夥是假的。
而這一個,才是真的。
賀行站在那裏看着,看到何歡将三個K扣在桌面上,撐着下巴,手指輕輕在臉頰上敲着。
“三個K啊。有膽子的翻牌,沒膽子的承認自己是孫子。”何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之前怎麽看都不順眼,賀行卻忽然覺得這樣的何歡,很帥氣。
“草!老子就是要……”
“就是要翻我牌嗎?翻了我的牌,今晚跟我睡哦。”何歡說。
“不,老子就是要當孫子!不跟!”
“當孫子就孫子,不中計!不跟!”
終于輪到了陳玉,陳玉皺了皺眉頭,似乎很猶豫。
而周洪一擡眼,就看到了賀行。
“喔唷!賀行睡飽了?起來了?本來我們幾個還想叫你起來玩,何歡偏不讓!非說你想睡幾點就睡幾點,要我們等着。”周洪朝賀行招了招手。
賀行走了過去,陳玉很淡地笑了一下:“賀行,你說我翻不翻他的牌?”
“啊?玉哥你問我啊?”賀行指了指自己,“我賭運一向不好。”
陳玉笑了:“那你別賭,你直接問他。”
周洪聽了趕緊搖頭:“問何歡?他嘴巴裏有實話嗎?”
何歡放下了踩着椅子的腿,看着賀行的眼睛說:“你問我,我就對你說實話。”
賀行心想,那我好榮幸啊,成為何歡的人形測謊機嗎?
“那你這裏是三個K嗎?”賀行問。
“是三個K。”何歡說。
他的眼睛讓賀行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這種想要相信對方的感覺,讓賀行覺得危險。
因為相信,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信,我要翻你的牌!”賀行揚高了聲音。
“好。你翻。”何歡點了點頭。
賀行把牌翻了過來,真的是三個K。
心裏頭沉了一下,有點酸,又有點滿。
覺得酸是因為自己本來不相信是三個k的,沒想到真的是。
覺得滿…… 是因為何歡沒有騙他。
“切,要不是三個K,你還能跟我承認啊?”
因為何歡沒有說謊,而賀行又是代替陳玉翻的牌,所以陳玉得把所有的牌都收回去。
賀行內疚地看着陳玉滿滿一大手紙牌,估計這個游戲,陳玉得墊底。
“如果不是三個K,我當然會跟你承認。”何歡回答。
“為什麽?”賀行問。
“你說呢?”
賀行在心裏吐槽,怎麽每次問這家夥問題,他就回“你說呢”。
不要我說,麻煩你說!
何歡笑了笑,只是拍了拍手:“好了各位,人到齊了,可以開始比了!要一雪前恥的今天都歡迎!言喻風,今天就讓你被擊穿。”
“太狂妄了。喻風,今天跟你搭檔的火控手是我。”陳玉說。
周洪舉手:“舵手是我!喻風,我跟玉哥會把從前何歡欺負你的,全部讨回來!”
另一個人舉手:“我來當防禦師!總而言之一定要讓何歡輸到哭鼻子!”
言喻風看着何歡,帶有挑釁意味地笑了一下。
“那我們……我們這邊怎麽辦啊?”葉陽擔憂地望向賀行。
他們的舵手是何歡、火控手有賀行,葉陽勉強頂上防禦師,但是還差一個修複師呢。
這時候,顧淮來了,沒再披着那身貴重的皮草領子,而是迷彩服。
“喔唷,老顧來了!老顧,這一次我們要把何歡打成啞炮!”
顧淮拿了一瓶啤酒,一幹而盡。
“兄弟們,不好意思。今天我是反派,何歡讓我來頂一下修複師的位置。”
賀行知道顧淮也是東區基地的人,但是一直沒猜出來他具體是幹什麽的,沒想到他也能開戰艦。
“老顧你打修複師的位置不行啊。你不是舵手出身嗎?”
“沒辦法,我水平低,各位兄弟們……”顧淮抱拳,賀行以為他要求請,誰知道他說的是,“往死裏打,別再給那個垃圾玩意兒嘚瑟的機會。”
“有老顧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玉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脖子,看向賀行,“賀行,我跟那些飛艦運動員可不一樣。”
賀行扯起嘴角,笑了:“能跟玉哥較量一下,我也能勉強忍受讓何歡做舵手了。”
周洪用胳膊肘撞了撞何歡,小聲說:“何邪,你感覺到了沒有,大家都特別嫌棄你。”
何歡無所謂地回答:“別人是不是嫌棄我,我無所謂。不過賀行嘛,他一直都有口嫌體正直的瘾。”
顧淮和周洪聽到了之後互相看了一眼,周洪沒忍住笑了。
緊接着,賀行警告的視線掃了過來,冷聲道:“笑什麽笑?”
只是…… 口嫌體正直是什麽意思?
“喔唷,小崽子好有氣勢了。”
顧淮拍了拍周洪的肩膀:“小心一會兒小崽子讓你哭出來。”
聽到這裏,周洪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周洪和顧淮卻都在猜測,賀行就是零度空間裏的ID987654321。
進入駕駛艙之前,言喻風說:“何某人,我們都不是玩過家家的。麻煩你把副本的速度提高一下吧。”
何歡拉開模拟艙的艙門,揮了揮手:“早就調整成兩倍速了。”
這樣才爽啊!飛艦系統對于賀行來說就像老牛拉破車。別說兩倍速了,就是三倍速、四倍速,賀行都沒有問題。
比賽即将開始。
賀行、葉陽還有顧淮跟在何歡的身後進了駕駛艙。
這還是賀行第一次親眼看見何歡操縱舵手的位置。
他們将頭盔拉下來,戴上,系統校正,神經校正,所有的一切都跟正式的比賽一模一樣。
“火控系統接駁。”
何歡的聲音響起,冰冷的,就像精準的機械。
賀行的神經一下子就被收攏,然後沉了下來。
“火控系統已接駁。”
“防禦系統校正反饋。”何歡又說。
“防禦系統反饋無誤。”葉陽回答。
“修複系統反饋無誤。”顧淮跟着回答。
明明只是一場比賽,賀行莫名緊張了起來。
這樣的流程,還有何歡臉上的表情,讓賀行想起了關城。
每一次關城帶着他駕駛戰艦離開接駁口,都是一樣的表情,一樣沉冷的聲音。
賀行的呼吸有點緊,屏幕上正在顯示倒計時。
忽然,有一只手扣住了賀行的手背。
“你可以保護我的。”
賀行看見了何歡的側臉,那是一種堅毅不可動搖的線條。
他們的飛艦沖了出去,這次的場景就是火衛一。
周洪駕駛戰艦迎面而來,他的火控手陳玉接連三發狙擊,每一槍都對準了何歡還有賀行的位置。
葉陽整個人都是懵的,何歡高超的駕駛技術讓這三發子彈全部偏離,顧淮迅速修複了他們的艙體。
就這麽一秒不到的時間,賀行的冷汗都出來了。
他玩了太久的“比賽”,精神早就懈怠了,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了生死一線的感覺。
陳玉毫無疑問是高手,炮轟和點射交織,防不勝防,槍槍入魂,再配上周洪的駕駛技術,碾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何歡卻總能抓住機會的尾巴,飛出陳玉的狙殺角度。
天地倒轉,葉陽的臉都白了。顧淮推了葉陽一把。
“醒過神來!你的能量盾一次都沒轉移過!”
能量盾不動,他們的飛艦就相當于裸在敵人眼前,一打一個孔。
賀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專注起來……
他在何歡的飛行軌跡之間尋找角度,一呼一吸之間,他忽然感覺到了機會來了!
賀行一發狙擊彈,強而有力地從對手的能量盾之間穿過去。
“霧草!”還好周洪反應快,傾斜了艦體,不然火控手就被擊中了。
言喻風迅速修複了艦體,壓強恢複。
緊接着何歡來了一個看起來自殺式的俯沖,簡直就像要壓着對手撞進火星的岩石層裏。
賀行的眼睛卻亮了,棒呆的角度!
六七發狙擊炮,雖然大部分都被對方的能量盾打下來了,但是有一發從修複師言喻風的眼前穿了過去。
這如果是在實戰裏,就算沒有完全命中,言喻風的眼睛可能瞎了。
“小子很厲害。”
周洪和陳玉異口同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是很清楚白月光、蚊子血之類的具體定義是什麽。
關于何歡和關城對于賀行的區別,應該是賀行會因為何歡的三言兩語面紅耳赤,會想要摸摸何歡的脖子,會說“我沒有自信保護好你”,但是對于關城,賀行從來沒有臉紅過,兩人的關系是地主和地主養的傻兒子。
賀行會為了關城不畏生死豁出性命,同生共死不在話下。
但對于何歡,賀行會擔心豁出性命都不夠用。
下章,何歡應該會掉馬吧,看大家熱情不熱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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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