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綁定日常

葉離醒來的時候仍是昏昏沉沉的，結合熱對向導來說負擔不小，尤其是他的哨兵如果體能強悍，對于精神力的掌控又相對霸道的話，向導的身體要擔負更多的壓力。偏偏周清濯這兩項都占據了，平時在葉離的眼裏，周清濯向來很懂進退節制，現在看來應該也都是表象，實際上，他的性格要比看上去的強硬的多。

“你醒了？”周清濯從門口走了進來，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感覺還好嗎？你睡了很久。”葉離的臉有一點紅：“還，還好。”事實上并不是很好，他之前被人下了安眠類的藥物，本來就渾身酸軟無力，周清濯又不怎麽懂得節制，他現在特別難受，渾身無力，而且覺得不可描述的身體部位格外的酸痛。

周清濯沉吟了一下，把托盤放到了床邊的小桌子上，動手去掀葉離的被子。葉離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了周清濯的手上：“你做什麽！”周清濯似乎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手舉在半空中有些猶豫：“我，我看一下。”葉離連忙捂緊了被子：“沒事了，我沒事，我很好，不用看了，真的。”周清濯情緒低落的低下了頭：“你是不是，因為昨天，嗯，所以，讨厭我了。”

葉離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他們完成了終身綁定，周清濯的情緒他可以感知的一清二楚，甚至能感受到他整個人委屈的狀态。周清濯猶豫着開口：“是我不好，我昨天，太激動了，我是說，你說可以了的時候，我就應該停下的。”葉離的手捂住了周清濯的嘴：“好了，少将，你別說話了，沒事，你看吧，你要看哪？”

周清濯把葉離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看到了葉離一身青紫的痕跡。葉離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這實在是太尼瑪羞恥了，周清濯你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這淤青多的，像是被打了一頓啊！周清濯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原來這麽暴力，讪讪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瓶傷藥：“我，我去醫務室拿的，看上去好像不太夠。”

葉離很想捂住自己的臉，昨天他們沉浸在結合熱中的時候沒有感受到，現在感受到了才發現這實在是有點厲害。

周清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幫你抹吧。”葉離拿他沒辦法，趴在床上道：“抹吧抹吧，抹得輕點。”背後的淤青看上去尤為嚴重，尤其是葉離的腰側，周清濯抓的太緊，用了七八分的力，現在都已經有點泛紫了。

周清濯一邊抹着藥，一邊誠懇道：“抱歉，我昨天太激動了，下次不會了，下次我會輕點的。”葉離想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一副飽受家暴的模樣，如果他現在去向導保護委員會狀告周清濯，恐怕周清濯會立刻被關押起來：“下次？還有下次？綁定結合熱不是只有一次嗎？”周清濯似乎有些害羞：“可，可是，沒有綁定結合熱也能，嗯……”

葉離捂住了自己的臉，啊，忘了自己的哨兵是個大齡單身男青年了，按照顧家的事情，周清濯肯定是不會和普通人談戀愛禍害別人的，但是在自己之前他都沒有找過向導處理過自己的精神問題，那也就是說，這位大齡單身男青年有可能在昨晚之前都還沒有和人做過這樣不可描述的事情。

這麽說起來，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就這麽順利，也算是一種天賦了吧。

處理好了葉離身上被周清濯戳出來的淤青，周清濯把端進來的飯菜遞到了葉離的面前：“我已經和元帥報告過了，卡修維爾特是拉格大帝的三個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私生子之一，而另外兩個在一年前已經全部過世了，拉格大帝雖然至今沒有承認這位皇子殿下，但是就克裏克皇長子的情況來看，他被承認是遲早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成為名正言順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葉離應了一聲，在床邊四處摸着自己的衣服，卻一無所獲：“我的衣服呢？我去洗漱。”

周清濯的手指頭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嗯，你也許不記得了，但是你的軍裝，嗯，昨天晚上，從安德烈身上掉下去了。不過，反正那件應該也不能穿了。”葉離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清濯：“那我現在穿什麽？”

周清濯道：“你先穿我的衣服湊合一下吧，陸期遙應該會把你的朋友帶來，他們今天簽署确認書，傑西卡就是他正式的向導了。”葉離無奈道：“好吧。”他光溜溜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從衣櫃裏拿了周清濯的日常裝束，日常裝雖然也大一圈，但是總比大一圈的軍裝看上去合适一些：“然後呢，軍部打算怎麽做？”

周清濯一邊幫葉離剝着白煮蛋，一邊答道：“克裏克皇長子必須在卡修維爾特被承認之前繼位，不然的話，即便拉格大帝驟然離世，民衆也會更加支持一個S級的哨兵成為下一個帝王，而不是至今沒有覺醒哨兵的吉祥物皇長子。”

葉離點了點頭：“那看來你們的動作要快一些了，确定時間了嗎？”周清濯答道：“明天晚上，皇室家宴，軍部的人就會進去，我也會去。”葉離低低地嘆了口氣，他雖然不喜歡皇室，但是很顯然軍部目前的所作所為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更何況極光組織還和軍部有着若有若無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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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濯似乎也很不喜歡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在他看來作為一個軍人應該奮戰在戰鬥的最前線，而不是拿起武器面對人類自己，他當初從皇室軍校畢業的時候，皇家軍隊就曾經有意向他抛過橄榄枝，雖然他是顧城上将的兒子，但是全星系都知道他和顧城上将不和，甚至連姓氏都完全不同，皇室軍隊曾不止一次的向他保證，只要他願意到皇室軍隊中去，那麽他遲早有一天可以獲得和顧城上将一樣的地位。

但是周清濯婉拒了，并不是單純的因為他不喜歡皇室，或者別的什麽原因，而是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軍人，就應該走上戰場，人類所面的的危機十分嚴峻，人口的超載使不少星球都負擔不起，但是連續不斷的征戰又導致了人類強烈的需求哨兵和向導。

周清濯到軍部來，從第九區到第十區，從中校到少将，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他所信奉的是他自己的理念，他所做的所有努力不是為了名聲或者地位，更不是為了成為元帥手中的一把劍，他不是，艾瑪不是，陸期遙也不是，但是他們毫無辦法，因為軍部并不由他們所掌控。軍部新秀與元帥擁趸之間的矛盾也随着軍部的發展變得越發突出激烈。

周清濯的情緒有些低落，葉離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他也很清楚周清濯為什麽會這個樣子，任何人在即将要去做一件自己并不認可的事情時都會有這樣的無奈。

但是他毫無辦法，他所能做，僅僅只是給周清濯一個擁抱。

“別想太多了。”葉離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今天是不是還要回一趟臨時莊園？我們還沒有簽署确認書，這樣是不是違反了規矩？”周清濯道：“現在的向導綁定的确非常的随便，只要有些權勢随意就能将向導的确認書轉走，他們強制綁定之後再讓向導簽署，沒有了塔的嚴苛保護，臨時莊園根本就沒有什麽作用。”

葉離愣了愣，感覺臨時莊園裏的向導似乎變成了超市裏的白菜，待價而沽：“所以？”他的問題周清濯還沒有回答，這些話只是那個答案的鋪墊。“所以，”周清濯皺着眉頭：“你的确認書已經被卡修維爾特帶走了。”“你說什麽？”葉離張大了嘴，這才明白為什麽卡修這麽有恃無恐，任何一個向導只會有一份綁定确認書，而且是終身制的，這份綁定确認書從向導信息被錄入開始就放在了向導的檔案裏，直到向導綁定了之後，會随着哨兵的檔案輾轉在各個軍區和部隊中。

在從前，确認書的流程其實是向導和哨兵進入培養期，在向導自願申請綁定之前，确認書都由塔來保管，直到向導和哨兵雙向同意了之後，确認書才會被交給向導，在塔的工作人員的監督下完成确認，然後這位向導就會跟随他的哨兵走出塔去，在他們的結合熱期間完成最終綁定。

但是很顯然，結合熱誘發的時間因人而異，因此塔并不知道哨兵和向導的最确切綁定時間是在什麽時候，只能在他們最終綁定之前給向導戴上标識環以示監督和保護。

所以，事實上，從向導的确認書交給了哨兵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是法律認定的合法的哨兵和向導了。他們最終的綁定日期并不是那麽的重要，因為确認書的轉移，代表了哨兵、向導和塔的三方同意。

如今似乎變成了哨兵單方面向臨時莊園申請，然後只要你的“理由”足夠充分，向導的确認書就被轉交，至于向導究竟是在綁定前簽署還是綁定後簽署，其實根本無關緊要。既然臨時莊園和皇室向導醫院能夠做到這種地步，說明這樣的做法已經在帝星上受到了不少人的默認，這也就是說，不論周清濯怎麽辯駁，只要內閣權力頗大的軍事法庭不予承認，周清濯和葉離之間的綁定就是非法的。

按照星系法規定，非法綁定的哨兵和向導，按照情節不同，處置方式略有不同，但幾乎都是星系最嚴苛的法律。

而周清濯這樣的，不僅搶奪了正在和另一個哨兵綁定的向導，而且之後擅自和這位向導進行綁定，順便破壞了一下皇室向導醫院的哨兵，有可能，會，嗯，星系似乎還沒有過這麽惡劣的哨兵行為。

葉離搜索了一圈自己的歷史知識，揉着眉心，覺得事情完全超脫了他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