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當年事（二）

哪吒怔怔的站在那裏，許久都沒有給楊戬回複，楊戬的心情慢慢湧上一股失落感，或許哪吒真的對自己只是兄弟情吧？就在楊戬即将松開哪吒的時候，哪吒轉身吻上了楊戬的唇，那雙深邃的紫瞳緩緩染上了笑意，“說好的不放手呢？怎麽才這麽短的時間你就堅持不住了？”哪吒嘴角輕勾，如玉的面容帶着調侃的笑意，“二哥，哪吒一直覺得自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總兵府除了娘之外，根本沒人關心我，如今連娘親也已經去了，哪吒真正的成為了無牽無挂之人。”

“哪吒，你別這麽悲觀，你還有武成王、有天化、有丞相……還有我……”楊戬看着眼眶微紅的哪吒，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李靖如此對待哪吒，更害得哪吒險些魂飛魄散，而自己卻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要求哪吒對李靖敬孝，更因為此事和哪吒吵了起來，可想而知哪吒當時的心情有多糟糕，自己簡直就是個大笨蛋！

哪吒看着楊戬自責的樣子笑了笑，搖頭道:“不知者不怪，我與李靖之間的事情沒同你講過，你那樣說也是為了我好，我不怨你，二哥，自娘親去了以後，我的心中就再也未曾裝下過任何人，今天，我決定将你放在那裏，只要它還跳動，我就絕不會放手，無論前路多麽艱難曲折，我也會同你一起走下去，你可願意？”哪吒的幽紫色眼瞳本就有着無窮的吸引力，如今再加上那樣深情的凝視，楊戬不由自主的便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兩個本就互相愛慕得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解釋，他們之間的隔膜也已經不攻自破了，理所當然的，二人互相許了真情，定了終身……

“楊戬，當年我們說好的一起同甘共苦，是你先放了手，你可知當年正在北域對抗巫族叛亂的我收到你和敖寸心的婚帖時的心情嗎？明明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們還說好了要一起去娲皇宮求墨塵師父幫忙，讓你和瑤姬長公主見一面，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物是人非了，我扔下了十萬大軍飛奔回來想聽你給我一個交代，可結果呢？迎接我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塗了劇毒焚心散的三尖兩刃刀！”哪吒嘴角挂着淺淺的自嘲的笑意，語氣也很是平和，但若是仔細看去，那雙好看的眼瞳中透露的是深不見底的冷漠。

楊戬聽調不聽宣，封神之戰後獲封顯聖真君，他不願整日看到玉帝王母，便選擇住在了灌江口，在原來楊府座落的位置建了新的宅子，而哪吒則被玉帝認為義子，賞了雲樓宮給哪吒獨居，但哪吒卻也整日不在天庭中待着，除了有斬妖除魔的任務之外，其餘時間都待在楊府和楊戬過着平淡卻喜樂的生活，二人不懼外人的閑言碎語，其實也沒多少人敢當面指責他們，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只要徒弟生活的開心就好。

然而一切都在那一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北域巫族叛亂，哪吒率十萬天兵前去北域平亂，開始時本來打算快速結束戰鬥，一舉平定巫族叛亂，然而哪吒低估了巫族的巫術，其殺傷力太過強大，只第一戰哪吒便吃了敗仗，傷了右臂，之後哪吒換了思路，決定展開長久的攻勢，将巫族圍困起來，巫族領域較小，食物又不能自己種植，根本無法和天兵耗下去，随着時間的變化，巫族勢漸微，隐隐有投降的勢頭，而正在此時哪吒卻突然收到楊戬和敖寸心的婚帖，一邊是責任，一邊是愛人，哪吒猶豫了整整一個晚上，還是決定回一趟灌江口想要楊戬一個解釋，同哪吒一起去北域的副官正好是當年封神之戰的同僚，西伯侯姬昌的第一百個兒子雷震子，雷震子與哪吒交好，亦知道哪吒與楊戬之間的關系，因此便答應替哪吒保密。

哪吒連夜飛往灌江口，等到了楊府門口時已經将近午時，只見楊戬一身紅袍立于大堂之上，左手邊站着一個頭蓋紅帕的女子，哪吒一瞬間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為什麽？明明……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啊，楊戬，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哪吒一步步走向楊戬，周圍的人在說什麽他也已經完全聽不到了，他只想楊戬能轉過身對自己說這只是個玩笑，一個閑來無事的小游戲……

“哪吒，你怎麽來了？”楊戬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詫異的問到，仔細看去，目光中還帶着幾絲慌亂和不解，他根本不曾命人通知過哪吒此事，他為什麽會趕回來？

“二哥，你這是在……在和我開玩笑，對嗎？這都不是真的，對嗎？”哪吒勉強的勾起笑容，顫抖的問到，言語中似是在期盼對方給一個準确的回答。

“對不起，三弟，其實……其實我喜歡的一直都是寸心，我們兩個男子在一起本就有違常理，我只是拿你當兄弟罷了，我一直誤會了自己對你的感情，對不起！”楊戬一臉平靜的說到，但其實他的心已經痛到無法呼吸了，看着哪吒逐漸消失的笑容，楊戬恨不得立刻将他擁入懷中，但他不能，他必須要讓哪吒對自己死心！

“李哪吒，你聽不清人話嗎？戬哥哥都說了他不喜歡你了，你還賴在這裏幹什麽啊？今天是我和戬哥哥的大婚，你要麽留下來喝杯喜酒，要麽就趕緊離開，你娘沒教過你禮儀嗎？別礙眼！”敖寸心諷刺的聲音傳入哪吒的耳朵裏，哪吒幽紫色的眼瞳瞬間轉成了赤紅色，火尖槍入手，狠狠地向敖寸心刺了過去，哪吒平時雖然一副什麽也不在乎的樣子，任你如何玩笑，他即使生氣也不會顯露在面上，但每個人都有他的底線，敖寸心已經明顯的觸碰到了他的底線，然而一柄黑色的虛影卻擋在了敖寸心的身前，哪吒的火尖槍被三尖兩刃刀攔住了去路。

“讓開，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楊戬，我的底線你應該知道，敖寸心三番兩次觸碰我的底線，今日我定要殺了她！”

“哪吒，別胡鬧，今日是我和寸心的婚禮，我不想動手，是兄弟的話收起火尖槍！”楊戬眼中帶着幾分乞求，奈何此時的哪吒根本就聽不進去，他不想傷了楊戬，一肚子的氣只好沖着敖寸心，哪吒此時還是寧願相信楊戬是被逼無奈的。

“哪吒，我再說一遍，我從未愛過你，我只當你是好兄弟罷了，今日你若是還當我是兄弟，就留下來喝杯喜酒，若是不能，我楊戬也不稀罕，你自行離去就是了。”楊戬黑着臉沖哪吒說到，眉宇間還隐隐帶着幾分怒意，眼中盡是漠然。三尖兩刃刀緊緊抵着火尖□□出的趨勢，絲毫不曾松懈過，哪吒心中怒意更盛，兄弟？這麽多年的相處只一句兄弟就這麽過去了嗎？

哪吒仿佛聽到自己心在滴血的聲音，他付出所有的真心換來的只是一句不稀罕！火尖槍在手中轉了個方向，直直的向楊戬殺去，二人在庭院中纏鬥了起來，哪吒雖然心中怒火沖天，但手下卻一直都有留情，他擔心傷到楊戬，可又惱怒楊戬玩弄自己的感情，一時間心中甚是矛盾，而楊戬也一樣，他現在只希望哪吒快些離開，玉帝不知派了眼線前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如今根本不是向哪吒解釋的時候，盛怒中的哪吒手下毫無章法，楊戬多數下只能苦苦抵擋，二人從庭院打到門口，誰也沒傷到誰，但誰也沒先停手，楊戬眼見着玉帝派來的天奴沒有及時跟上來，正要開口向哪吒解釋，卻沒想到哪吒右手突然變了方向，火尖槍直直的向楊戬的心口刺來，楊戬避無可避，只得用三尖兩刃刀迎上去，本想着應該能抵住火尖槍的進攻，卻沒想到哪吒竟突然将火尖槍掉了個方向，剎那間，三尖兩刃刀直直貫穿了哪吒的心府，刀刃從後背刺出，而火尖槍卻是槍柄抵在楊戬的心口，只發出了沉沉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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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戬震驚的望着哪吒，仿佛一瞬間時間停滞了，哪吒嘴角緩緩揚起，眼中的情意逐漸褪去，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當年玉帝知道你我的事情之後，勒令我離開你，我起初是不願的，玉帝毀了我幸福美滿的家庭，殺了我爹和我大哥，又關押了我娘，追殺我和婵兒，如今又讓我放棄我最愛的人，我做不到！可他卻用我娘和婵兒的命要挾我，如果我不娶寸心，他就會殺了我娘和婵兒，哪吒，我做不到看着她們兩個死在我的面前！我和寸心成婚那天我勸着所有人替我瞞着你，可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得到那張請帖，我故意說那些絕情的話就是希望你能夠先離開，玉帝派了眼線在我周圍，我根本沒時間向你解釋，我們一路向門外打去，我見天奴沒有跟上來，正要向你解釋時，卻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不想傷你的，三尖兩刃刀刺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也感同身受，你被天化帶走之後我也想跟上去，但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都勸我以大局為重，我只好硬着頭皮撐到婚禮結束，等我到昆侖山打算向你解釋情況時，師祖告訴我你傷的太重，可能永遠也醒不來了，當時我恨不得随你去了，我守在你的床邊足足三個月，你醒來之後的事你也都知道了。哪吒，當日很多事情有蹊跷，我後來調查發現這些都是寸心瞞着我做的，我不是有意傷你的，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和寸心什麽也沒發生過，我知道自己傷你過深，你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我将自己關在楊府裏，強迫自己不要去見你。直到婵兒步了我娘的後塵，你那時候将自己關在雲樓宮中，拒不見客，我想了想就這樣吧，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沒什麽牽挂了，我抱着必死的決心想要建立新的天規，我斷絕了自己所有的後路，為了還寸心的恩情，我與她和離了，一千年的夫妻我幫他西海做了無數違背良心的事情，也算是沒有欠她什麽了。我培養沉香一步步走到足矣與玉帝抗衡的實力，華山之下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那時我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再見你一面，聽你叫一聲二哥，可天不遂人願，我這個三界大罪人竟然活了下來，不過我也很慶幸，慶幸我還有向你解釋的機會，哪吒，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楊戬緊緊盯着哪吒的眼睛，誠懇的問到。

“回到從前？楊戬，我們還回的去嗎？”哪吒自嘲一笑，躲過楊戬的目光，呆呆的望着棋盤，“人生若只如初見，該有多好啊？當年之事我也不願再追究什麽了，不論事情因何而起，總而言之你我已經錯過了，該解釋都解釋清楚了，真君請便吧！”哪吒起身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轉身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