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相約之人
到了約定的時刻,符若初将自己的人留在竹林外邊,帶着影衛和孟如川進了林子,名義上是飯後散步随便逛逛,實際上自然是沖着那個石碑而去。
竹林內只有這一處石碑,碑的正面篆刻了兩個古樸大字:知風,背面則是精雕細刻的星月浮雲的紋路。
來這塊石碑,四面八方有很多條路。對于高手而言,沒有人走的路,也照樣能來去自如。
大風吹過,竹影搖曳,日光婆娑。
孟如川在符若初身側輕聲提醒道:“那人來了,與前幾日在左近潛伏的高手不是同一個。這人內力略遜一籌,輕功倒是不錯。”
話音剛落,一位白衣翩翩的年輕男子已經從天而降,手握一根玉簫,舉止灑脫。他沖着符若初微微一笑,抱拳行禮道:“在下江詠歌,幸會!”
“原來是江公子,真巧啊!”符若初倒是對這位江詠歌有幾分印象。
這人是二皇子的奶兄,所謂奶兄,便是指的奶娘的親子,也就是江周氏的兒子。江周氏早年也是先皇後請到宮裏照料二皇子的。奶娘入宮,親生子女都在外養着,等二皇子斷奶後,會從奶兄弟中選機靈懂事的,作為皇子伴當,一起學習玩耍。
這位江詠歌儀表堂堂,頗有幾分才名,若是走科舉之路,有二皇子在背後撐腰,想要為官并不難。可惜都傳他只愛為美人作詩作畫,眠風宿柳不務正業,二十出頭了還不肯成家。先帝在世時,不喜歡這種沒有上進心的人,先帝駕崩,攝政王把持朝政,連新帝都不問政事,這位倒是與喜好美人的二皇子走的越來越近。
凡有品評美人的宴席,二皇子幾乎都會帶着江詠歌一起。
美姬打架扔金盞的那一天,江詠歌好像是吃的不太對付,去樓下如廁,事發當時恰恰沒有在場。
估計那金盞砸向符若初就是躲在暗處的江詠歌做的手腳。這人平時很少顯露武功,除了吟詩作賦就是吹簫撫琴,沒想到是個練家子。
孟如川和符若初不約而同想到,當年從重兵圍困的皇宮沖出去,逃離杭城,聯絡攝政王的,會不會也是江詠歌呢?
“二皇子殿下的金盞是禦賜之物,下次還請江公子拿穩一些。”符若初開門見山先提了一句。
江詠歌果然神色微變,不過很快又鎮定道:“攝政王的人估計很快會到,在下可不想浪費時間解釋以前的故事。”
江詠歌這算是變相承認了當初宴席上故意設計她?符若初倒是不計較這些,而是問道:“二皇子殿下有何吩咐,盡管說。在下小小質子,自然不敢不從。”
“山海圖。”江詠歌看了一眼孟如川,“此孟氏子如果交代了山海圖所在,還請公子初為了天下太平,将圖秘密獻給今上,而非攝政王。”
符若初裝傻充愣故作疑惑道:“攝政王也是替今上辦事,為何江公子再以同樣的事情相托?”
江詠歌原本淡定的表情中露出了幾分尴尬之色:“如果公子初相信表面上那一套,今日又怎會讓手下引開攝政王的人,與在下秘密相會呢?”
“我就不能是替攝政王看看,到底是誰居心叵測打山海圖的主意?”符若初答的一本正經理所當然。
“确實有這種可能。不過,他日今上親政,質子是否放歸回國,南昭與北燕能否重新締結姻親盟約,都有的談。可如果是攝政王繼續把持朝政,恐怕等不了十年就會揮師北上。撕毀盟約之時,質子的性命堪憂。”
按道理,南昭的劉姓江山,只要開疆擴土百姓富足,誰在那張椅子上又有什麽好争的?今上能抛出來的好處,在符若初看來肯定是有損南昭百姓利益的。符若初其實很不能理解,新帝為了名副其實,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搬倒攝政王,真的值得麽?
她攤攤手道:“你們看着攝政王鞍前馬後的操勞,坐享其成多好?如果北伐是大勢所趨,南昭誰是皇帝,我的命運不都是一樣的麽?你們為何選擇拉攏我,做賠本買賣?”
江詠歌眼中露出沉痛之色,低聲答道:“攝政王早有逼迫新帝禪位之意,今上隐忍多年,實在是辛苦。二皇子殿下也即将離開杭城,沒有诏谕他此生再無法回到皇宮……而诏書寫什麽內容,目前還是攝政王說了算,今上意難平。”
“我為什麽信你?”
“今上當年求救兵之事,是在下冒死親往。攝政王開了諸多條件,今上一一遵循。而二十歲開始逐漸親政是今上的底線,這也是在下為今上争取到的。”江詠歌一字一句的說道,“代價是二皇子殿下年滿十八歲之時必須封王離去,在下此生不得入仕為官。”
果然是他!真義士!
符若初暗贊江詠歌。不過就算現在江詠歌能代表二皇子甚至今上,當面承諾說什麽一旦合作成功搬倒攝政王,便與北燕永結兄弟之盟,休戰不止十年,她也不會信。
這個世道還是用實力說話,實力不夠強,拿到山海圖也只能拱手他人以自保。而得了山海圖又能保得住的那個,說什麽就是什麽,盟約不過一紙空談。這道理,她上輩子就懂。
時間有限,她緊着自己關心的繼續問:“山海圖如果真像傳聞中那麽有用,為何益親王當年還是敗于攝政王之手?”
“益親王并沒有拿到真的山海圖。今上是先帝嫡出皇子,自然知道真的山海圖是什麽樣子,那絕對不是一幅畫卷。事後今上也秘密查訪過益親王的手下,基本可以斷定,那位自稱星月門門人的獻寶者,只是攝政王的一步棋子。”
這個情況,孟如川也說過,符若初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聞,臉上并未有太多驚訝之色。
江詠歌察言觀色不禁暗自稱奇,本以為自己抛出這種消息,能震驚對方,沒想到對方一臉平淡,是早知道了真相,還是表面功夫高明?
符若初說:“既然益親王手裏的山海圖是假的,那還查什麽?孟如川不過是外室子,他連是誰獻圖都不知道,甚至并未參與謀逆的事,只無辜受牽連而已。”
江詠歌答道:“是啊,原本以為一切都是攝政王自己編的把戲,誰料孟澄海被抄家之後,攝政王不僅買了身為官奴的孟氏子,還将在世的孟家人一一都問了一遍,孟氏株連九族,遠在越州的宅子都被人一寸寸翻找數遍。追查的就是那件寶物的下落。這便很反常了。”
符若初心裏也清楚這中間的蹊跷之處。畢竟如果根本沒有真的山海圖,是攝政王為了撺掇益親王謀逆找人作假,冒充星月門的人,那為何還要嚴刑逼供孟如川找什麽真的山海圖呢?
“如川,你怎麽看?攝政王拷問你,是懷疑令尊私藏了真的山海圖麽?”符若初側臉問孟如川。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改了個短點的名字《皇位與忠犬[重生]》,希望大家多留言,留言和營養液都是我更文的動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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