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枭陽08
畢竟是夏天, 薄被裹住後沒多久,陳嶺就感覺渾身冒汗,浴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之前的澡算是白洗了。
他稍微調整了下姿勢,睜開眼睛, 偏頭傾聽外部的聲音。
周遭安靜, 但緊挨在身側的,落于床上的凹陷還在, 看來老祖宗還沒走, 固執地守在外面呢。
陳嶺側過腦袋, 将面頰貼上自己的小臂,熱度不減。
啧,他苦惱的想,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撩兩句怎麽了。可江域總是能三言兩語就把他逼得想躲起來, 偶爾正面回敬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陳嶺苦悶,忍不住重重嘆氣, 難道他是天然彎而不自知?
“被子裏熱, 出來吧。”随着話音一同落下的,還有一股拽住被子的力量。
陳嶺下意識把被子拽回來, 嗡嗡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去,“我就這麽睡, 你到自己床上去。”
江域淡淡的指出:“你身下這張床是我的。”
陳嶺頓時感覺屁股着火, 順着背脊一路燒上腦門,他轟然起身,頂着通紅的臉瞪向江域:“我們調換一下不行麽。”
“行。”江域挑眉, 從兩床中間的床頭櫃上扯過一張紙按在青年額頭上。
白色的紙巾因為汗水緊緊貼着皮膚,陳嶺的視線被一片白色遮擋,正要動手拽下來,一片陰影靠近,冷冽的氣息迎面撲來。
“你說什麽都行。”江域丢下話,果真起身去了對面那張床,還體貼的關掉了房間裏的燈。
陳嶺呆坐幾秒,負氣似的将上身摔向床鋪,他腿夾着被子滾了半圈,将臉埋進去,閉着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月色喜人,銀色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替屋子裏的每樣擺設都描繪出黑色影子。
陳嶺在心裏默數着時間,等到隔壁那張床上的呼吸聲變得平緩,他擁着被弄成一團的被子坐起來,無聲的籲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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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的事,他的大腦始終處于興奮狀态,怎麽也睡不着。
想坐起來玩兒會兒游戲吧,又怕被老祖宗知道。
他用力凝視對面,男人睡姿安靜,身體往左側躺,一條曲折起來的胳膊壓在腦袋下,另一條則随意地搭在枕頭邊。
算不得明亮的光線溫柔的模糊了他的五官,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撥開那層朦胧。
腳下一片冰涼,陳嶺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踩到了地上。
他低頭,用力跺腳,這腳怎麽還能違背主人意志自己走動呢!
太不像話了!
他坐回床邊,強行轉移注意力,給吳偉偉發過去一條信息:【有異常發現沒有】。
吳偉偉這會兒正打瞌睡呢,被手機震動驚醒,心髒噗通直跳,按住胸口用力深呼吸調整。
連續五六次,心悸般的感覺緩和過來,他點開手機回複信息:【沒有】。
信息發送成功,他揉了揉發沉的眼皮,打算下床喝水,卻發現對面床鋪空空蕩蕩的,被子疊放得整齊,床單上有被坐過的少許褶皺。
吳偉偉趕緊抓起手機給他陳哥發去消息:【李鴻羽不見了】。
陳嶺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悄摸換下浴袍,從房間裏出去,反手輕輕帶上門,來到吳偉偉的房門外。
吳偉偉聽到門板上傳來的響動,打開了門,探出一個腦袋。
确定是陳嶺,他把門徹底打開,“進去說吧。”
“不了。”被植物環繞的四方山,到了深夜居然有些涼意,陳嶺摸了摸涼嗖嗖的胳膊,“他一定是聽到什麽動靜了,我們出去看看。”
吳偉偉也覺得有點冷,把床上的兩條薄被拽下來,塞給他陳哥一條,“披上吧,免得感冒。”
陳嶺也不含糊,抖開了披身上。
兩人做賊似的,輕手輕腳的離開,踩着牆角線上方安全通道指示燈的綠光往樓梯口方向去。
整棟大樓共有六層,而他們現在已經處在頂層,要找人只能往下走。
從宿舍大門跨出去,陳嶺忽然打了個哆嗦,“溫度比屋子裏低。”
“至少降了三五度吧。”吳偉偉啧一聲,“還好我把被子帶上了。”
陳嶺沖他點頭,“還是你聰明,有先見之明。”
吳偉偉嘿嘿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哪裏哪裏,一般般吧。”
兩人小聲聊着天,從六樓下到了五樓。
五樓的光線更加昏暗,安全通道指示燈有好些都是壞的,走廊被綠色的暗光和黑暗分成了很多段。那些被明暗光線切割出的每個小空間裏,都像是蘊藏着某種危險。
吳偉偉站在宿舍大門前,緊張地直咽口水,“陳哥,咱們站在這兒也能看清吧,就別進去了。”
“分兩路,你走左邊,我走右邊。”陳嶺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臨走前想起吳偉偉的菜雞水平,又給他塞了幾張符。
走廊本該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格局,卻因為詭谲的光線變得不可捉摸。
陳嶺踩過綠油油的地板,踏入前方的黑暗,而被黑暗遮掩的地方,正好是房間門。
仔細的話,甚至能聽見裏面傳來的打鼾聲。
就這樣一路往前,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更遑論是李鴻羽那麽大個活人了。兩人在宿舍大門口彙合,吳偉偉的答案同樣是沒有人影。
陳嶺打了個手勢,“去四樓。”
四樓開始就是辦公區域了,格局要比宿舍樓層複雜很多。
陳嶺帶着吳偉偉繼續下樓,拐個彎就到了四樓的辦公區域。這一層被改造成了裝有無數個小格子間的大平層,只有最靠裏的位置,有兩間被玻璃牆隔出來的辦公室。
仔細搜索後,兩人繼續往下,第三樓,第二樓,最後是在一樓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在流動的空氣中傳播,咚、咚、咚、咚……
清脆利落,類似于某種堅硬的東西在敲擊木板。陳嶺跟吳偉偉對視一眼,示意他放輕腳步,然後帶着人緩慢地朝聲源區域走去。
随着聲音越來越大,陳嶺開始緊張,眼角的餘光瞥見什麽,他猛地停下,伸手擋住吳偉偉往前湊的腦袋。
吳偉偉被這一擋搞得往後踉跄一步,屁股撞到辦公椅,輪子滾動。
眼看着椅子就要撞上辦公桌,一只手突然從辦公桌後伸出來,将其格擋,定在了原地。
李鴻羽沖驚訝望着自己的兩人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聲。
咚聲并不是連貫不停的,它會在一定的時間後停止,然後再不知疲倦的繼續響起。陳嶺按捺住焦急,不敢有任何動作,朝着窗口方向擡了擡下巴,讓吳偉偉看過去。
辦公室外面是茂盛的綠樹,輕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一個白色影子背對着窗口,她的頭發沿着窗框爬進來,蛇一樣游動着經過辦公桌凳,繞過小格子間的阻攔,朝着內裏深處的某領導辦公司探去。
陳嶺所處的位置,正好望見辦公室內的情景。
那些扭動的頭發像是在搜索什麽,在辦公室內翻箱倒櫃。可當每一次咚咚聲響起的時候,它都會停頓,應該是在辨別聲音的方向。
辦公室被翻了個底朝天,糾|纏成束的頭發不甘心的退出來,安靜趴伏在地上,等候下一次咚聲響起。
陳嶺虛起眼睛,地上那些黑色的東西根本不是真正的頭發,而是保安所描述的氣生根,細看之下就能發現,那每一根所謂的頭發都比正常的更粗,并不平直,彎彎曲曲的,有些發絲上還長有更加細小的絨毛狀根須。
吳偉偉顯然也發現了,扯了扯他陳哥的袖子,用嘴型說:“枭陽?”
陳嶺點頭,沒有過多思索,對李鴻羽做了個進攻的手勢,驟然起身沖上去,用腳踩住一束頭發。
腳底下是劇烈的掙紮,頭發無限延伸,掙紮地纏繞住青年的腳踝,往上爬升。
陳嶺祭出一張禳妖邪符,同時彎腰将爬到自己大腿處的頭發捉住,松開腳的同時,手腕轉動,硬生生地将頭發從自己腿上剝下來。
他嘴裏念咒,當“速遁而形,急急如律令”一句落下,貼上氣生根的符紙竄出一點火苗。
符火起初勢微,在發絲的扭動掙紮中漸漸強勢,火焰順着頭發朝着源頭竄去。
一直背對着辦公室的枭陽猝然轉身,她始終低着腦袋,發絲卻無風舞動起來,開始發動更加猛烈的攻勢。
“被發現了……好餓,正好可以填肚子……”呢喃聲如同母親溫柔的低語,傳遞而出的惡意卻是滿滿。
咯吱咯吱的骨頭斷裂聲響了起來,三人清晰的看見,月光下那被照得近乎白亮的皮膚下,不平整的斷裂面緩慢支棱起來,戳動着皮膚。
那些骨頭相互錯開,調整位置,變出一具成年男性的體格。
吳偉偉呆了呆,“不是唐太太?!”
“是她,也不是她。”李鴻羽從背後抽出銅錢劍握在手裏,“這明顯是穿的另一個人的皮。”
看着那張陌生的,堪稱英俊的臉,陳嶺厭惡的吐槽:“真好奇她到底長得有多醜,到現在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這不是愛美,是病态吧。”
吳偉偉狂點頭,“對對對,陳哥你說的都對。”
“在第一具遺骸被意外發現之前,應該還有不少受害者!”陳嶺從宿舍裏悄悄摸出來的時候,怕自己目标太大,只是拿了伸縮棍和符紙。
他手裏用勁,甩開伸縮棍,左手拎起一張凳子朝窗口砸過去。
枭陽的五指變換成樹藤,卷住椅子扔開,男性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舌頭伸出來,如同蛇信從尖部一分為二,呈左右包抄之勢朝陳嶺進攻。
陳嶺反手用伸縮棍迎面擊落一根,卻無法顧及背後。
李鴻羽反應敏捷,從辦公桌上單腳起跳跨過去,銅錢劍在緊急關頭替陳嶺擋後背的攻勢。
“陳哥!”吳偉偉知道自己的墨鬥有用,都是随身攜帶的,将墨鬥線的一頭系上從地上撿起來的圓珠筆,朝他陳哥所在的方向扔去。
陳嶺抓住墨鬥線,轉手就扔給了李鴻羽。
李鴻羽會意,拉住線跳出窗戶,繞着枭陽跑起來,給綁了個結實。
枭陽只受到了十分短暫的壓制,幾個瞬息就掙脫開。她的臉因為暴怒險些無法維持目前的男性外表,皮膚下一個個樹根狀的東西正在扭動起伏。
四周狂風大作,花草樹木被壓彎了腰,無數的樹葉從山上和種植園區中飛出來,纏繞在枭陽四周。
咚、咚、咚、咚。
安靜許久的聲音再次響起,枭陽似乎已經放棄了尋找聲源,不為所動。
陳嶺卻分心扭頭朝辦公室的方向看去,吳偉偉朝他小聲喊道:“我去看看!”
他一腳剛跨出去,一片樹葉飛進來,如同鋒利的刀片,經過時将桌沿割出一條狹長的劃痕,然後紮入吳偉偉腳邊的水泥地板。
“槽!”吳偉偉沒剎住車,鞋子踢中樹葉,直接切出一條口子。
陳嶺的左手已經握住伸縮棍的尖部,打算掰開放出咒鞭,嘴裏沉着冷靜的問道:“唐太太,你剛剛在找什麽?”
枭陽皮膚下鼓動的頻率加快,有少許皮膚因為無法承受下方根狀物體的的用力頂弄開始破裂,滲血。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枭陽忽然平靜下來。
攻擊人的發絲迅速被收回去,藏在皮膚下的根莖回歸安靜,她身上的骨頭再次咯吱作響,随即化成煙霧,消散在夜色中。
“怎麽回事?”吳偉偉弄不清楚,“她剛剛殺氣那麽重,明顯是不想放過我們的,怎麽就突然放棄了呢。”
陳嶺垂着眼,把拆到一半的伸縮棍重新裝好,吳偉偉說得沒錯,枭陽确實是想當場把他們弄死的,只要他們一死,再把骨頭丢去無人可知的地方,她的真面目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想不通就別想了,我們先去找找到底是什麽東西在發出聲音。”陳嶺把伸縮棍揣進褲兜裏,回頭看向李鴻羽,“好了嗎?”
“嗯。”李鴻羽收好銅錢劍,替吳偉偉把墨鬥線纏好,隔空丢了過去。
吳偉偉雙手接住,三兩步跑到兩人面前,問:“李鴻羽,你怎麽在一樓?我記得我打瞌睡之前,你明明在對面床上打坐的。”
李鴻羽:“我睡不着,索性下樓四處逛逛,結果就聽見一樓的聲音。”
跟上陳嶺的步伐,進了辦公室,繼續道:“在你們進來之前,枭陽已經來過一次,那時候咚咚的聲音還不大,斷斷續續的,她沒找到聲源後,又去了其他房間。”
“你就一直留在這裏?”陳嶺停下,蹙眉看着偌大的辦公室。
李鴻羽打開一個櫃門,裏面是空的,将門輕輕合上,他繼續道:“我其實也并不确定那聲音到底是在這裏,還是在隔壁,因為怕跟枭陽正面對上沒有勝算,所以就幹脆留在這。結果就遇見了你們。”
陳嶺指了指吳偉偉,“我和他找你找了一路。”
李鴻羽想了想,盯着吳偉偉說:“我下次記得留個字條。”
“……”吳偉偉被如此鄭重其事的表情看着,渾身不舒服,無意識間變得拘謹,“發個短信也行。”
李鴻羽:“好。”
辦公室裏本就安靜,說話聲音一停,空間內就更安靜了,只剩下拉開櫃門時發出的吱呀聲。
這屋子的櫃子都有些老舊,應該是從隔壁市直接搬過來的,裏面是各種資料和獎杯,還有不少綠化企業相關的證書。
陳嶺把一本紅色證書放回櫃子裏,“這應該是唐四平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除了書櫃,架子,還有儲藏櫃和保險箱。
吳偉偉盯着保險箱發愁,“就剩下這一個了,你們誰知道密碼?”
這種絕密數字,除了唐四平和唐太太,沒人知道。
陳嶺蹲下來,歪着腦袋仔細看了兩眼,把手伸了過去,指尖用力摳進去,往外一掰,門開了。
李鴻羽投去一抹詫異的眼神,吳偉偉則拍起手來,“我陳哥牛逼。”
陳嶺被天降好運砸懵了,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暴力打開。”
咚。
撞擊聲從保險櫃門的縫隙中傾瀉出來。
三人如臨大敵,不約而同的把保險箱圍得密不透風,嚴陣以待,就怕裏面又鑽出什麽邪物。
就在他們抓住櫃門,幾乎要将它徹底打開的時候,一陣跌跌撞撞的奔跑聲從辦公室外傳來,昏暗的室內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充斥。
陳嶺繼續開門,李鴻羽和吳偉偉則站了起來。
辦公室門外,唐四平、胖瘦師兄、正副保安隊長都在。
見到自家小師弟,胖師兄開口:“鴻羽,你不在房間待着,怎麽在這裏。”
“聽見異響,出來查看。”李鴻羽反問,“兩位師兄跟唐先生怎麽來了?”
“是我兒子不見了。”唐四平踮了踮腳,試圖看向被二人擋住的辦公室內部。
“唐先生,你說的是他嗎?”陳嶺說着話站了起來,懷裏多了一個瘦弱的小男孩,男孩兒頭發枯黃,臉色蒼白,看不出具體年齡,抱在手裏很輕。
看見孩子的唐先生忙不疊點頭,“是他,是他。”
他從胖瘦師兄身旁越過,撥開擋在門口的李鴻羽和吳偉偉,激動地從陳嶺手裏接過孩子,“乖兒子,你可吓死爸爸,怎麽又偷偷跑到辦公樓來了。走,老爸帶你回家,你媽媽還在家裏着急呢。”
“唐先生,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患有離魂症的孩子?” 陳嶺叫住要走的人。
唐四平抱着孩子轉回來,“是他,不過今天已經晚了,施法治療的事情只能等改天了。畢竟我太太還在家裏等着呢,得先帶孩子回去給她瞧瞧。”
“當然沒問題,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具體描述一下你兒子的症狀。”陳嶺停頓了下,臉色沉重下來,“因為我懷疑他根本不是患有離魂症。”
“這……”唐四平措手不及,抱着孩子的胳膊收緊幾分。
短暫的消化一番陳嶺的話,他緩慢地開口道:“童童在剛被我們領回家的時候很健康,而且很懂事,才四歲就知道每天在我下班的時候到門口等我,會給我拿拖鞋,會仰頭問爸爸累不累。雖然是個男孩子,卻也是貼心溫暖的小棉襖。”
唐四平臉上帶着慈愛的笑意,看得出他是真心地喜歡這個孩子。
“大概兩年前,我太太出了車禍,轎車跟貨車相撞……陳大師,你們是沒看見那慘狀,整個汽車頭部幾乎全被撞得凹進去。那時候我天天帶童童去醫院看她,童童很乖,會抱着我妻子的腿問疼不疼,還會撅着小嘴吹吹。”
話到這裏,衆人明顯感覺到唐四平的語氣開始低落。
看來後面的故事是一個轉折。
“醫生準許出院後,我就帶她回家療養了,除了把一間屋子改造成複健室,還另外聘請了專業的複健師。複健是很痛苦的過程,我太太的脾氣越來越怪,但她對孩子始終如一,從來不會因為童童調皮而責怪他,罵他。可是有一天,我外出應酬回來了晚了,一進門就聽見孩子在哭……”
那天是周末,天氣很差,北風呼嘯,飄着大雪。
唐四平搓着手進門,剛脫下皮手套,就聽見樓上發出哐當一聲,緊跟着是孩子嚎啕的哭聲。
一聲接着一聲,扯着嗓子哭喊,充滿了恐懼和悲傷。
唐四平連電梯都顧不上等,踩着樓梯沖上二樓,最終在自己書房裏發現了已經停止哭泣,昏迷不醒的童童。
而孩子旁邊,自己的妻子正坐在輪椅上,拼命地伸手去探孩子的耷拉在地毯上的手。
那只手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流着血的手臂旁,是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說到這兒,唐先生憐惜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将他的腦袋壓在自己肩頭,“從那次醒來後,童童就變了個人,他不說話,也不笑了。有時候發病見不得生人,一見就大聲嘶吼,恐懼的把自己的藏起來,然後不停的用腦袋去撞擊牆壁或者櫃子。”
“可我看他今晚情緒很平靜。”吳偉偉望着那趴在自己父親背上的小孩兒說,“我們從發現他到現在,一直沒哭過。”
“是的,我也有些驚訝。”唐四平低頭親吻孩子的額頭,着急回去,“陳大師,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陳嶺說有,轉身指向那個半開的保險櫃,“童童以前也會把自己關在保險櫃裏?”
“這個倒沒有。”唐先生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一絲無法釋懷的愁悶,“童童經常在夜裏都會把自己藏起來,有時候是家裏的衣櫃、櫥櫃,有時候是辦公樓內的宿舍、辦公室……每次藏的地方都不一樣。通常我會帶保安們一起幫忙尋找,找到人帶回去後還得抱着睡。否則一轉眼,人又不見了。”
陳嶺知道唐四平和唐太太關系好,但還是頂着得罪人的風險問道:“童童生病後,你太太對他的态度怎麽樣?”
這樣的質疑确實令唐四平有些不舒服,他的語氣變得僵硬:“當然是和從前沒有差別。”
陳嶺點點頭,又問,“那唐太太過後還做複健嗎?”
“做,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無論怎麽配合複健師,我太太始終沒辦法直立行走。她的腳掌沒有力氣,腿部也無法站直,偶爾勉強走兩步,也像是崴了腳似的,姿勢非常怪異。”
能不怪嘛,枭陽即便是縮在人皮中,收起了自己的腳骨,天生的習性是無法改變的。
不說別的,單是倒着走路的姿勢就能把人給吓壞。
陳嶺沒把話說出來,繼續問:“你太太做複健的時候,童童會在一旁看着嗎?”
“不會。”
“以前也不會?”
“以前……”唐四平皺起眉頭,記得妻子剛被接回家的那段時間,童童不止是在旁圍觀,還會高喊加油給妻子鼓勵。
“唐先生?”陳嶺出聲提醒。
唐四平回過神,“以前童童的确會在一旁觀看。”
“唐先生,恕我直言,童童的病和離魂症無關。”陳嶺心裏有了決斷,伸手輕拂小孩兒的額頭,“他是被吓散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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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