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枭陽12

“為了我?”

唐四平嗤笑, 握刀的手不但沒松,反而往前一送,面容顯露出幾分猙獰, “為了我你就能狠心殺害了我的妻子?!你這瘋子,魔鬼, 怪物!”

“你枉顧人命, 口口聲聲說為了感情,其實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你敢說你從前就沒傷過人?那秀水市的六具被啃食幹淨的骨頭是從哪裏來的?!”

“你的心比你的外貌更加醜陋!”

唐四平拔出刺身刀, 破在枭陽胸口的傷, 開始不住的往外流淌黏膩的墨綠色的液體。

枭陽感知不到疼痛, 滿心都是醜陋二字,她尖叫的用十指扣住自己的臉,身體蜷縮成一團, “我不醜,我不醜!我要吃人,我要人皮, 我要人皮!”

唐四平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游離, 找不到焦點。

眼前的一切恍若做夢, 一個噩夢。

夢境,他的妻子還在, 只要推開後院的小門,就能看到她随意挽起的頭發, 穿着連衣裙的背影。

她手裏拿着剛剪下來的花枝, 轉頭沖他清淺一笑。

而二樓的房間裏,童童正趴在窗臺上,探頭探腦的沖着下方喊道:“爸爸。”

可一眨眼, 幻想消散,噩夢成真。

唐四平胸口中沖撞的恨意突然就沒了,只剩下無力的痛苦,和無法挽回的不甘與怨怼。

他抹了把臉,勉強支撐起後背,一步一步的,離開得極其緩慢。

佝偻的背上如同馱着一座大山,大山沉重異常,試圖将他徹底壓垮。

枭陽還在地上發瘋嘶吼,唐四平的話對她刺激太深,剛好戳到了她最痛的地方。

Advertisement

山精明明是山間精氣孕育而生,是萬物精華所在,卻沒有繼承植物的蓬勃,嬌嫩,豔色,反而醜陋非常,就連聲音也是尖銳粗嘎。

陳嶺彎腰撿起那把刀,面上很平靜,“戲演多了,你就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人世間的情愛沒有這麽扭曲膚淺,也沒有這麽自私惡毒。”

枭陽猛地擡頭,她還有力氣繼續抗争,十指指甲猛地伸長,手指變為樹藤,飛快朝青年的肚子捅去。

陳嶺休息了會兒,感覺身體有所恢複,手腕一轉,刺身刀利落的切下了枭陽的手指。

将刀往上一抛,握住,一腳踩上枭陽的肩頭,将其壓制到地上,舉到朝着枭陽的眉心刺了下去。

刀尖沒入,由無數根細小的,起伏不平的樹根纏繞出的臉開始龜裂,以眉心為中心,墨綠色的液體從皮膚的裂縫中湧出。

枭陽的眼睛越睜越大,眼球爆裂,她張嘴尖嘯,聲音響徹整座山林。而随着她擴大的嘴角,整塊兒臉皮幾乎是從臉肉上滑落到地上,融化成汁,與那些粘稠的液體一起滲進泥土。

天上的雷雲不知不覺散開,月光傾灑下來,籠罩着萬物森林。

随着枭陽的身體徹底融化,山林間飄蕩的叫聲仍舊不滅,一下一下的回蕩着,萬千飛鳥被驚得四處亂飛,之前被江域鮮血煞氣所傷到的樹木卻開始回春,滅為灰燼的樹身迅速發芽,冒出一點新綠。

被碾碎、切碎的蝴蝶蘭,由花莖延伸出根莖,纏繞在散亂的骸骨上,呈現出一種詭谲的美。

枭陽內心的醜惡,倒沒有污染她自身精純的精氣,龐大的養分滋養着四方山的,讓那些枯敗的花草煥發生機,那些本就茂盛的樹木更加綠意盎然。

陳嶺手裏的刀是貫穿了枭陽眉心,直接插入泥土中的。

他收緊五指,想将刺身刀拔|出來,剛一用力就感覺腦袋眩暈,四肢筋脈鑽心似的疼痛,眼前陣陣發黑。

江域伸手把人攬進懷裏,冰涼的掌心覆蓋上青年的額頭,涼意緊貼着皮膚,鑽入肺腑,灼燒似的感覺和疼痛開始消退。

可陳嶺依舊無法站穩,一提勁兒身上就又開始疼。

他感覺自己要廢了。

江域把青年手裏的刀拿走,隔空丢給吳偉偉:“走吧。”

李鴻羽看了眼擺了一地的骸骨,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叫人來善後的時候,才想起自家不見蹤影的師兄。

他蹙眉問:“你們從辦公樓離開的時候,看見我兩位師兄了嗎?”

吳偉偉回憶道:“我跟陳哥江哥到別墅之前,好像看見他們倆站在唐先生身後,在後來就不知道了。”

胖瘦師兄二人也不是沒幹活,兩人在開車載着員工離開後,再次返回樓上搜查遺漏,果然找到幾個醉的不省人事的。

酒精麻痹了神經,怎麽也無法将人叫醒,兩人只能守在那兒。

誰知守到一半的時候,來了兩只行走的骷髅架子。

他們不慌不亂,撸起袖子就開幹,只可惜宿舍裏找不到刀具,前前後後忙活許久才發現骷髅的破綻,把骷髅給收拾了。

胖師兄力氣大,上下樓三次才将五個醉鬼搬運下樓,剛站定,就目睹了五方雷電先後降臨,驚得目瞪口呆。

瘦師兄力氣小,只是幫忙善後就累得氣喘籲籲,他陪着胖師兄看完五雷降臨,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佩服:“還是咱們鴻羽厲害,這才二十二呢吧,居然能用五雷靈符了,這事兒要是讓觀主知道了,怕是要高興得合不攏嘴。”

“可不是。”胖師兄渾身軟肉不再緊繃,抹了把腦門上的熱汗說,“鴻羽從小天賦就比我們好,照這個趨勢,在不久該升正組長了吧。”

“嘿,咱們以後就是正組長的師兄了。”

兩人美滋滋的想着,沒多會兒就見一名挺拔英俊的男人,背着那位姓陳的青年由遠處走來。

陳嶺其實不想要背的,太丢臉了,可老祖宗固執啊,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只是在他後頸輕輕一捏,他就雙腿發軟,差點雙膝跪地。

還好,還好被老祖宗一手撈住,被甩到了背上。

陳嶺別扭的摟住江域的脖子,腿夾着他精瘦的腰身,為了避免更多地接觸,青年努力昂起脖子,老遠就看見守着幾名醉酒員工的胖瘦師兄。

跟在後方的李鴻羽見到師兄們安然無恙,松了口氣,兩位師兄平時都是文職,無論是在特調部還是在青玄觀,都不怎麽出外勤。

這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上面居然把他們倆給派來了。

按照常理來看,不應該這樣安排的。

李鴻羽心裏疑惑,面上卻不顯露,他跑上前去詢問情況。

胖師兄交代完情況後,捏着酸痛的胳膊吐槽:“這幾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咱們疏散人的時候,動靜那麽大居然都沒能把他們吵醒。我背那個小個子下樓的時候,險些讓他給吐一身。”

李鴻羽:“你們在哪兒發現他們的?”

“衛生間裏呗。”瘦師兄指着一個醉鬼說,“不過這個最牛逼,在床底找到的。”

吳偉偉:“哎,喝酒誤事,所以說一定要定量,別海喝。”

他四下打量一圈,沒見着小黃鼠狼,“二位見到一只黃鼠狼了嗎?”

“沒見過。”胖瘦師兄不知道他們還帶了黃鼠狼,其中一人驚訝道,“你們怎麽還帶黃鼠狼,野生的還是養的?黃鼠狼是被林業局列為有益、有經濟價值的動物,若是野生動物,可是犯法的。”

李鴻羽淡聲道:“是黃大仙。”

胖瘦師兄異口同聲的“啊”了一句,“這……”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陳嶺的脖子僵硬了一路,終于撐不住了,妥協的将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蔫了吧唧地解釋:“你們放心,我們會好好約束它的,不會讓它害人。”

小師弟是特調部一組組長都沒說什麽,他們就更沒資格說了,師兄弟二人讷讷的點點頭,不再吭聲。

吳偉偉先是上樓跑喊了一圈,沒發現黃大仙的蹤跡,只好又回到樓下,在附近的樹林子裏找。

見他幾乎将附近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小家夥,陳嶺說:“應該是被之前的雷電吓着了。”

“那就麻煩了,四方山這麽大,誰知道他會躲到哪裏去?”吳偉偉急得直抓頭發,兩個菜雞就該相依為命,雖然物種不同,但他已經打心眼裏把黃大仙當成要共同進步的好兄弟了。

陳嶺也沒辦法,他現在吊不上氣,用不了符箓找大仙。

他眼簾垂下,視線定格在下方男人的肩膀上,他努力往前靠,嘴唇湊到江域的耳根後面,“你能找到它嗎?”

青年的吐息溫熱柔和,江域覺得耳根發癢,他不動聲色的抿了下唇,說:“在狗屋裏。”

狗屋在唐家別墅背面的小花園裏。

吳偉偉找來的時候,黃鼠狼正跟大金毛窩在一起,腦袋不要臉的陷入大狗絨毛覆蓋着的柔軟腹部,屁股露在外面,尾巴蜷縮在腿下,瑟瑟發抖。

大金毛也沒好到哪兒去。

動物對危險的感知本就敏銳,從前半夜裝睡純屬害怕,因為它知道,一到夜裏枭陽就會外出覓食,每每都是主人不管怎麽在外叫喚,它都是巋然不動。

今天倒好,妖怪出沒就算,天上還降下驚天巨雷,差點把山給劈裂了。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它嗚咽一聲,用力把身體團成一團。

小黃鼠狼跟它步調一致,更加拼命地往大狗懷裏鑽。

鑽到還剩一個尾巴尖在外面時,熟悉的聲音傳來:“大仙,出來了,枭陽被陳哥他們打死了。”

黃鼠狼腦袋小心翼翼地從金毛腹部挪出來,瞅見真是吳偉偉,一秒恢複活力,以最快的速度蹿到吳偉偉肩頭,抱着他的脖子,用腦袋一下一下去蹭對方的下颌。

金毛兩只爪子抱住頭,沒聽見黃鼠狼慘死的叫聲,它悄悄拿開一只爪子。

确定蹲在狗窩外面的是人,不是可怕的怪物,它從狗屋鑽出去,吐着舌頭使勁兒沖吳偉偉搖尾巴。

吳偉偉拍拍它的頭,撿起拖在地上的狗繩,把狗一起領走了。

回到四方綠化的辦公樓前,李鴻羽叫來善後的人已經到了,這些人隸屬于特調部四組,專做後勤工作。

一個個西裝革履,帶着墨鏡的人,戴上白手套,人手一個陶瓷罐子,走入樹林深處,将被蝴蝶蘭根莖纏住的遺骸撿起來丢入罐中。

陳嶺對特調部的行事作風十分好奇,伸長手臂撓了撓大仙的小腦袋,問吳偉偉:“特調部這是必須統一着裝嗎?”

吳偉偉撇嘴:“是吧,我聽說不穿還要罰款的。”

“這麽嚴格啊。”陳嶺看着那些人逐漸沒入林中,“這部門是做善後的嗎,手裏的工具好齊全,而且看上去很熟練。”

吳偉偉也不太清楚,想問李鴻羽吧,又拉不開面子,嘴巴動了幾下,還是隔空喊了一句,把人叫到跟前。

聽完問題後,李鴻羽沒有隐瞞,“特調部總共五個組,一二三組主要是負責案件處理,四組是後勤,負責前期的調查和善後,五組屬于機動組,時刻準備支援其他組。”

陳嶺受教的點點頭,聽起來比他們昱和山陵園公司還是要正規。至少在人員的配備上,特調部就甩了他十條街不止。

發展的道路還很長,還需努力啊。

樹林內外的遺骸加起來足有三十二具,仔細觀察,幾乎每一具上都留有齒痕。四組人員把罐子壘起來放進車子後備箱,又用特殊工具固定住,避免倒塌。

四組組長摘了白手套走到李鴻羽面前,“已經撿骨完畢,你看是要集中超度,還是找墓地掩埋。”

李鴻羽朝陳嶺看過去,陳嶺假裝聽不見看不見的別開臉。

“這些人死得突然,幾乎沒有怨氣和陰氣的殘留,還是先帶回去超度一下吧。”李鴻羽發愁,三十多具骸骨,這得埋到哪去。

錢錢錢,都是錢。

四組長顯然也知道他們單位的難處,嘆了口氣,“那我就先走了。”

李鴻羽點點頭,強忍着尴尬開口:“你們昱和山面積不小,三十二具骸骨應該能埋得下吧……”

陳嶺打了個哈欠,臉靠在江域的肩上,裝模做樣地說:“好困啊。”

昱和山不是慈善組織,即便他答應免費下葬,不收墓地錢,那接下來的管理費,逢年過節的上供怎麽算?之前昱和山他一個人說了算也就罷了,勒緊褲腰帶做做好事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橫江集團注資後,昱和山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陳嶺收了收胳膊,小聲問老祖宗:“江域你給個意見吧,你可是昱和山的大金主。”

江域公事公辦道:“先焚燒成骨灰,塔葬和環保葬,你們二選一。”

塔葬不需要骨灰盒,只需要将骨灰拌入鮮花,再放入立于土地之上的石塔內,讓逝者親近、回歸自然。

而環保葬則需用上可降解的骨灰盒,将盛放着骨灰的骨灰盒埋入樹下、草叢中。當然,也有更加便利節省的方式,不需要骨灰盒,直接将骨灰撒入花草中,讓它作為自然的養分。這之下,還有花葬,即在骨灰中加入花朵和花種,撒入泥土。

這兩種都是近些年興起不久的喪葬方式,占地小,價格低,能接受的人卻不多。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能接受傳統的喪葬方式。

李鴻羽思索片刻, “我考慮一下,若是這些骸骨與之前那具一樣找不到家人認領,就實行塔葬吧。”

“可咱們昱和山沒有塔葬區啊。”陳嶺小聲逼逼。

江域偏頭,臉頰貼上青年的鬓角,“我看過昱和山的設計圖,把其中裝飾性的石塔換為空心塔就行。”頓了頓,男人繼續道,“能幫你積攢一些功德。”

這辦法可以說是對雙方都有好處,陳嶺沒有意見了,乖乖住嘴,閉眼休息。

江域知道他今天消耗過大,繼續休息,沖吳偉偉擡了擡下颌,示意:“你去開車。”

“好嘞。”吳偉偉收到命令後半點不敢耽擱,把小黃鼠狼塞進書包,牽上大金毛就跑。

車開過來後,江域将陳嶺先放進後座,然後繞道另一邊上車。李鴻羽只能坐到副駕駛跟金毛擠在一起。

汽車發動,沿着唯一一條與外界相通的柏油馬路開出去,在路邊發現了唐四平的身影。

聽見喇叭聲,唐四平低頭用兩手搓了搓臉,疲憊的站起來,見大師們要走,這才打起一點精神。

“陳大師這是怎麽了?”他走到後座窗口,看見裏面閉着眼半死不活的陳嶺吓了一跳。

“有點累,休息休息就好了。”陳嶺睜開眼睛,得了軟骨病似的直不起腰,半趴在窗口,“那些遺骸已經被撿走了,四方山不會再有什麽妖魔鬼怪,只是員工那邊,恐怕需要勞唐先生你安撫一下。”

“沒問題,沒問題。 ”公司那麽多人員工還等着他,童童也不知道現在情況究竟如何,他不能倒下。

唐四平給自己打了一劑強心劑,嘴唇翕動,沉痛的問答:“陳大師,那我太太的遺骨呢,還在嗎?”

猶豫了下,陳嶺還是決定将事實告訴他,“抱歉,唐太太的屍骨已經随着枭陽一起沉入泥土了。”

看唐四平身形晃了晃,他有些不忍,“唐先生,節哀。”

唐四平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酬勞我會在稍後親自送到。”

“不急。”陳嶺說完,嘴唇還沒合上就打了個哈欠。

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讓吳偉偉把金毛放下去,“那我們就先走了。”

唐四平牽着不斷搖尾巴的大狗,往後讓開,目送着黑色轎車經過。

青年方才短暫的一句,還殘留在他的腦海中,明明每個字都認識,浮現時又變得模糊不清,大腦嗡嗡作響,眼眶發熱,整顆心都在揪着疼。

他捂住胸口蹲下來,一直強忍的眼淚掉了下來,砸到地面。金毛不知所措的嗚嗚直叫,不住的用鼻尖去蹭主人的頭頂。

“爸爸……”細弱的聲音傳來。

唐四平猛地擡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保安帶着已經醒來的童童正往自己這邊走來。

小孩兒與之前截然不同,空茫的眼睛亮晶晶的,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潤的氣色。他小短腿邁得飛快,奔跑時踩空了一下,險些摔倒。

他沒有停下來,張開雙臂,在距離将近的時候,突然跳了起來。

唐四平慌忙站起來,彎腰把孩子接住。

童童用雙手緊緊抱住唐四平的脖子,怯生生的往四方綠化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恐懼地瑟縮一下,聲音小如蚊吶地求救道:“爸爸……爸爸……”

天光熹微,夏日清晨獨有的清幽涼風從窗外吹進來。

吳偉偉神清氣爽,汽車開得越發穩當,他轉動方向盤,沿着山路繼續行駛,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小院門口。

趙迅昌還在睡懶覺呢,紫藍鹦鹉倒是已經醒了,不安分的把腦袋從門縫中擠出來,想要去鹦鹉架子上吃昨天剩下的紅富士。

陳嶺努力支撐着困倦的眼皮,拖着步伐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酸痛的身體被柔軟的床墊安撫,腦子卻更加昏沉,眼前偶爾浮現的黑暗,此刻如同拉開的巨大幕布,将他的視野全部覆蓋。

院子裏的說話聲,鹦鹉不斷重複的“回家回家”,一切都在抵達他耳畔時歸為寂靜。

江域走進來,扯起薄被替青年蓋住肚子,随後捏住他的手臂擡了起來。

胳膊外側的傷口又結痂了,他俯身低頭,舌尖輕舔而過,幹涸的血暈染開又被卷入口中。

吳偉偉還不知道他陳哥已經睡了,傻憨憨地抱着黃鼠狼過來,想問問要不要吃點東西,畢竟現在是早上呢。

結果卻看到驚人的一幕。

江域聽見動靜擡起頭,收回舌尖,下唇沾着一點血跡。

他面色平靜,沒有幹壞事被抓包的心虛,反而挑眉問:“有事?”

吳偉偉愣了下,木頭似的呆了幾秒,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渾渾噩噩的轉身走了。

他表面呆滞,腦子裏滿是問號,我剛剛看到了什麽?

好奇心是個好東西,人人都有,吳偉偉自然不會缺少。他踮起腳倒回去,靠着牆壁,鬼鬼祟祟的探出腦袋。

房間裏,江域已經重新坐直,拇指摩挲着青年已經徹底愈合的手臂。

吳偉偉噗通作響的心髒終于安分了,嗐,原來是在療傷。

可這辦法也太奇葩了,沒聽說過用止血療傷咒法還需要用舌頭舔的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