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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審字讓榮世昌心裏暗道不妙，卻又不能多問。榮家分家雖說與首都星榮家同出一源，但如今也就是小星系的土地主。早在幾代之前，分家家主便因當時的家庭原因與首都星本家切斷了聯系。幾代後，當初的恩怨已經淡化，兩家介于臉面逢年過節也有所往來。分家的人更是想與本家重修為好，以便家族的子弟能到首都星發展，讓在小星系中不甘寂寞的分家再次擠進首都星的上流社會。

前些年榮正戰死，榮奇又與家族脫離關系，榮家本家的直系血親人丁稀薄，榮老将軍也有意多在分家中選拔一些可用之才，這些年與分家的關系近了不少。這一點讓榮世昌看到了分家的可乘之機，不但走動更加頻繁，如今還将腦筋動到了榮家獨苗榮铮身上。

在他看來，給榮铮介紹幾個向導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在跟老将軍提起時卻被一口回絕。老将軍雖說不想幹與孫子的自主選擇，但在榮世昌看來就是根本瞧不起分家的人。兩個高級向導，模樣也不差，先單獨見一見有何不可？怎麽說都是榮姓一家，多給點機會給自家人不好嗎？連在宴會前見一面這種小要求都不肯，哪怕是給榮铮邊傳達一下意思也行吧？

心裏不爽的榮世昌之前本就暗示兩名向導可以做點保險的手腳，現在氣一上來，就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榮铮拿下。不過他的目标只是加深分家與本家的聯系，可不是要讓本家沒臉。要真當衆下了榮老将軍的面子，十個分家都不夠他敗的。

先前剛聽說信息素暴動，榮世昌便以為是兩個向導對榮铮下手時出了差錯。不過就算如此，被卷入信息素暴動的未标記哨兵那可就是身不由已了，本能會支配他們立即永久标記向導方能平息信息素暴動。雖然肯定會被秋後算賬，但永久标記是無法解除的，到時候木已成舟，再把責任往兩個小輩身上一推，老将軍也不會對被榮铮标記的向導怎麽樣，而另外一個則可以成為替罪羊給老将軍出氣用。

但現在看老将軍如此淡定的樣子，又聽說榮铮正在“審”，榮世昌後背的冷汗就冒出來了。榮铮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在被卷入信息素暴動後這麽短時間就恢複神志到可以進行提審的程度，難道說被卷入信息素暴動的并不是榮铮？如果是這樣，那兩名棋子八成是已經毀了，到時候如果他們把自己供出來，就算老将軍看在分家的面子上放他一馬，但重罰卻是免不了的。分家好不容易才和本家修複了一些關系，要是就此毀于一旦，他這個家主之位就坐不穩了。

沒讓他等多長時間，一隊士兵就用擔架擡着幾個人進來了。榮世昌一看擔架上的人，立即覺得雙腿發軟。榮靜和榮君果然就在其中，另外還有4個不認識的男人，但看他們的穿着應該就是首都星的世家公子，而且這4個人身上都有傷，卻并沒有一個是榮铮。因為就在士兵們将擔架放到這群人面前後，榮铮帶着歐文一起進來了，還将倉庫的大門關上，一副家醜不可外揚的樣子。

榮世昌心中暗罵榮靜和榮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現在他一心只想着要跟這倆人撇清關系，不然老将軍動怒，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榮老将軍見人都到齊了，便對榮铮說，“小铮，都問清楚了？”

“是的，爺爺。”

“嗯，那就講給各位叔伯聽聽吧。”

“等等，”榮世昌忙打住，“這位歐公子……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畢竟這也算是榮家的家事……”

榮铮說，“爺爺，今天的事件歐文也是見證人，更何況被卷入事件的哨兵中也有歐家旁系的子弟，怎麽也要給歐家一個交待才是。”

榮世昌覺得簡直是晴空霹靂，本以為這幾個哨兵看着眼生，就算出身好應該也沒什麽貴重身份，現在居然還把歐家也扯進來了，歐家大少爺還是個倒黴催的見證人！

榮老将軍點點頭，“開始吧。”

榮铮示意歐文，歐文先是向榮老将軍行了個軍禮，然後開口說，“将軍，各位，這件事還是由我說起吧。今晚的宴會上，我先是認識了榮靜小姐，之後又由榮靜小姐的引見認識了榮君先生。聽聞兩位都是來自榮家分家的客人，又都是高級向導，便多聊了幾句，也想給兩位向導多介紹些首都星的青年才俊。畢竟向導是寶貴的資源，如果能與我們黎明艦隊的戰士或者歐家的哨兵有緣，也算是多個助力。于是我又替二位向導引見了我的堂弟歐亮，和我堂弟的另外三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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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原本是在噴泉後的涼亭中打牌，後來榮靜小姐提出想要見阿铮，榮君先生也有此意。于是我便離開前往主樓找阿铮，不過在我找到阿铮的時候，阿铮剛好得到巡邏隊的消息，說是噴泉那邊有信息素暴動的警報。我擔心小亮，就與巡邏隊一起行動，不過……似乎晚了一步。”

說完，歐文帶着歉意地看見其中一名被打得慘兮兮的哨兵。歐亮雖是歐文的堂弟，但級別跟歐文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只是個精神力b-級的三席哨兵不說，也沒什麽上進心。不過虧他模樣長得不錯，所以在哨兵學校畢業後就進入首都星儀仗隊做事。這個所謂的儀仗隊，其實就是首都星的臉面，專挑一些模樣身材一等棒，但能力卻不足的哨兵為首都星的各标志性建築站崗，或者作為迎接使團的儀仗隊出席一些活動。

其實作為世家子弟，又身為哨兵，進儀仗隊是件挺丢人的事。但歐亮本就胸無大志，讓他進軍隊簡直是要了他的命，反倒是儀仗隊這件輕松的工作讓他挺滿足。而且雖說這個儀仗隊有那麽點丢人，但在這個職位上卻有更多的機會和首都星的要員打交道。歐家也是本着廢物利用的心态讓他去的，歐亮還真就交好上了一些要員，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吧。

另外三位也并不是什麽世家公子，而是歐文的同事。這三位哨兵出身普通，能力也不足，跟歐文一樣，憑着好相貌選入了儀仗隊。又因為與歐亮交好，歐亮找人替他們做了禮服帶進榮家的宴會乘機拓展點人脈。這事被歐文知道了，雖然很想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弟一頓，不過由于事發突然，慕雲啓的計劃需要這麽些炮灰，而這三人的身份又剛好合适，于是歐文将計就計，把榮靜二人帶去給這幾位儀仗隊隊員認識。

不過歐文當然不希望自家堂弟倒黴，雖然這小子是個不靠譜的，但人卻不壞，可不能讓他标記了這兩個蛇蠍向導。為了不讓人注意到涼亭這邊的情況，慕雲啓一直藏在暗中張開大面積的精神屏障，等幾名哨兵将榮靜二人帶到小樹林并大打出手後，慕雲啓第一時間攻擊了歐亮，這小子便倒黴催地被人一拳ko，根本沒有争奪向導的機會。至于他身上的其他傷，誰讓他倒在了戰場上呢，其他幾名哨兵進行争奪戰時可不會顧慮到腳下挺屍的歐亮。所以歐亮看着挺慘，其實是傷得最輕的一個。現在經過治療，完全能活蹦亂跳了。不過歐文連蒙帶恐吓地吓唬了他一番，他知道今天要壞事，于是積極配合堂兄的坑人計劃，作為證人被擡着進來。

得到歐文的示意後，歐亮又将當時的情景複述了一遍。當他說起察覺到信息素來自于榮靜身上時，一旁的榮君和榮世昌都一副恨不得生吞了榮靜的模樣。榮君是恨極榮靜害了自己，榮世昌一邊是真想教訓榮靜，一邊又要在老将軍面前做出一副對後輩失望透頂的長輩樣，真難為他已經長了不少皺紋的臉上能扭出這麽豐富的表情。

榮靜則完全是心如死灰，雙目無神地看着倉庫高高的天花板。她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毀了，标記後，她能清晰地感應到自己哨兵的情況，一個精神力只有b-的三席哨兵，在剛才的審訊中她才知道這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居然是儀仗隊的人！這樣的人連去向導塔申請低級向導的資格都沒有，現在卻永久标記了她這樣一個精神潛力有s級的高級向導！

永久标記！

榮靜不像榮君那樣做夢都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但她也是驕傲的。在向導塔時，她的成績向來名列前茅，又因為s級的精神潛力和出色的實戰能力而倍受矚目。她拒絕了在向導塔裏匹配前來申請向導的哨兵，因為她認為憑自己的能力至少也能在首都星尋到一席之地。後來她被榮世昌挑選出來進行秘密任務，知道自己有接觸首都星世家的機會，還在心中暗喜過。雖然她并不認為自己能搭上榮铮，但其他普通世家的哨兵或者首都星的高級将官想必也是有機會認識的。她沒有榮君那份野心，她只是想給自己找個好一點的出路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那時信息素暴動，之前明明一點預兆都沒有，今日內吃過的食物和接觸過的物件中也沒有異常——是的，榮靜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她手上的尾戒是好不容易托人弄來的小型測試儀，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在自己的食物或者接觸到的物件上動手腳。在向導塔時，她曾親眼見到一位學姐被害，為了防止自己跟那位學姐有一樣的下場，她從來不在外面吃未檢測過的食物，也不接觸來源不明的物件。

食物和接觸物沒有問題，也就是說，是她自己的問題？榮靜正處于成年期，向導成年期确實容易引發信息素暴動和結合熱，但這都是有預兆的，信息素暴動前數小時向導精神力不穩，結合熱發生前也應該有3-5天的低燒症狀。榮靜卻什麽都沒有，突然間身上的信息素便開始瘋狂外洩，最終引發了這場群體性質的信息素暴動。要不是巡邏隊來得早，她甚至已經因結合熱而與這名哨兵滾到了一起。到時候就不止要與這名哨兵成為夥伴關系，甚至要被迫成為伴侶了。

榮靜想不通，榮君就更想不通了。他将過錯完全歸結到榮靜身上，要不是她的信息素突然外洩，怎麽會連累到自己！他本來可以成為榮铮的向導，現在竟被一個儀仗隊的精神力只有c+的三席哨兵永久标記！簡直是奇恥大辱！

最可惡的是，盡管這幾個都是他看不上眼的哨兵，在剛才的争奪戰中，最終勝利者挑選的居然是榮靜！雖然哨兵的天性便是挑選精神力更高的向導，但榮君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比榮靜差。那個低等哨兵居然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就選了榮靜，自己則淪為了戰敗者的獵物！

榮君氣得幾近暈厥，手心都要被掐出血來。要不是他剛被标記，又受到信息素暴動的影響，體力流失無法動彈，他真想現在就撲上去掐死榮靜。就因為這個女人，自己被一個廢物哨兵永久标記，完全斷送了前程。不過這名哨兵似乎不喜歡男人，因結合熱有一些身體反應，除了标記外并沒有對他做什麽。榮靜就慘了，雖然還來不及跟那名哨兵發生點什麽巡邏隊就來了，但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爛了，此時身上裹着件客用浴袍，即可憐又可笑。

歐亮說完後，另外三名哨兵也将事情複述了一遍，幾人的話相差無幾，又有警衛機器人的數據作證，完全可以肯定的是信息素最先從榮靜身上大量外洩，從而引發了信息素暴動事件。

榮世昌聽得心驚膽戰，雖然敘述的重點在于榮靜如何外洩信息素，幾人如何打鬥并标記，但他可清楚地記得歐文講的那段話——榮靜和榮君在此之間都曾要求見榮铮！

要求見榮铮的向導，卻在不久之後信息素外洩，随便一個路人甲都可以腦補一出年度大戲。榮铮目前雖然不領兵，但在聯邦的聲望卻高得離譜。這事要是傳出去，不僅首都星世家圈容不下榮靜，連平民層也會因此掀起輿論浪潮。而将榮靜帶來的榮家分家，更是要分分鐘完蛋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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