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遇險
“公主不若先與簡之說說君二公子的事。”簡之說着,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直直看向姒槿, 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聽到簡之的話, 姒槿心中一緊, 面上表情一僵, 手下不自覺的使力,書籍的紙張被她攥的有些褶皺。
看着姒槿微變的神色,簡之眸子暗了暗, 但也只是一瞬間, 很快便恢複了自然。
輕笑一聲, 簡之道:“簡之只是擔心公主,若公主不便講便可不講。”說完簡之重新将目光落到荷包上,“這荷包繡的很別致, 不若公主将其送給簡之當做謝禮。”
姒槿的心思已被簡之方才的話攪亂,看了一眼自己繡的四不像的荷包,覺得拿出去送人甚是有些丢臉, 于是道:“你既然喜歡那便送你,只是還沒有繡完,待明日将蘭花繡上再送于你。”
次日一早, 姒槿被梅萱慌張叫起。
天色還只是微微亮,梅萱利落的為姒槿的房間點上油燈。
姒槿朦朦胧胧地睜開眼, 揉着雙眼從床榻之上坐起身來,聲音有些幹啞:“今日怎麽這麽早?”
“殿下,今晨太子妃起時動了胎氣, 怕是要生了,皇後娘娘派人傳了消息,讓您立刻回宮。”
“什麽?”姒槿瞬間睡意全無,連忙下榻穿衣梳洗。
姒槿到東宮時,太子蘇承宜正守在太子妃的寝殿外,一盤又一盤的血水從殿內端出。
蘇承宜在殿外不住徘徊,面色有些蒼白。
蘇承宜與太子妃兩人感情甚好,蘇诏又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不怪蘇承宜擔心的有些失神。
見蘇承宜這副模樣,姒槿快步上前來到蘇承宜身邊,握住他微微顫抖的雙手安撫道:“太子哥哥無需擔心,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皇太孫也會安然出生。”
蘇承宜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抽出手來拍了拍姒槿的肩膀道:“你這急匆匆的趕來,不如先去偏殿休息一會兒。”
姒槿搖了搖頭:“我沒事,在這守着便好。”
說太子妃福人自有天相只是為了安撫蘇承宜,姒槿是經歷過兩輩子的人,她知道太子妃會順利産下皇太孫,只是損了元氣。
姒槿只能在心中祈禱,希望這次太子妃平安無事。
殿內傳來女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姒槿手下緊了緊。
直到太陽升至中天,夏日的暑氣上來,宮中的産婆才出來道喜:“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順利誕下皇太孫。”
聽到這話,姒槿懸着的心才放下。
景元二十一年盛夏,東宮太子妃誕下皇太孫,帝王大喜,賜名蘇诏,大赦天下。
姒槿那四不像的荷包是送不出去了,于是便吩咐梅萱回靈沂宮取了她幼時配帶的長命鎖。
這長命鎖是她幼時太後特意令人為她打造,傳聞能夠解厄渡劫。将這長命鎖送與蘇诏,姒槿只希望這輩子蘇诏能夠平平安安長大。
乳娘已為孩子喂完奶,将孩子交到了太子妃懷裏。姒槿就坐在一旁,撐着下巴,看着奶裏奶氣的娃娃。
太子妃調養了幾日,臉色已經不似前幾日那般蒼白,臉頰上已經多了些紅潤,精神也好了許多。見姒槿伸出手指輕戳了戳孩子的臉頰,只是輕輕一笑,道:“公主喜歡孩子嗎?”
姒槿點了點頭。她是喜歡小孩子的,上一世皇帝沒有将她送往靈海寺,她幾乎是看着蘇诏長大,那小不點打小也黏她。如今回過頭來再見小蘇诏出生一次,這感覺十分奇妙。
“這日子一晃也快,還記得我剛入東宮時,公主還是個小女孩兒,總愛跟在太子殿下身後跑,如今這幾年過去,來年開了春,公主也要及笄了,若不是在元隐山,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太子妃性格溫婉,脾氣也很好,說起話來溫溫柔柔。
姒槿聞言,收回手坐直,嘆了口氣。
聽到姒槿嘆氣,太子妃抿了抿唇,騰出手來輕拍了拍姒槿的肩膀道:“生在皇家,總有多多少少身不由己,如今你得了元隐山這兩年,不一定是壞事。”
聽着太子妃的話,姒槿目光落在蘇诏的睡顏上。孩子睡得很安詳,絲毫沒有被大人間的傷感所影響,也不用為未來之事心憂。
姒槿在靈沂宮住了幾日。靈沂宮沒有多少變化,宮中的宮人在她不在時依舊按部就班地打掃,所以哪怕她回來得倉促,也無需特意打掃。
坐在靈沂宮的寝殿中,姒槿拿出前些日子繡了一半的荷包。荷包有了大概的形狀,只是上面的花紋還未繡完。
隔着時間久了,再看一眼這荷包,她原先繡的蘭花倒真有幾分像彎彎曲曲的小蛇。想到這裏,姒槿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命梅萱取來針線,繼續縫她未完工的蘭花。直到幾朵白蘭繡上,這荷包才真正有了點模樣。
滿意地将荷包收進袖中,姒槿想,這次回去将荷包給簡之,他總該能看清這上面所繡是蘭花了吧。
姒槿在宮中住了五日,第六日便要動身回靈海寺。
與皇帝皇後請了安道了別,姒槿上了出宮的馬車。馬車平穩地駛出皇宮向元隐山駛去。姒槿坐在馬車上昏昏欲睡。
就在姒槿即将與周公會面時,拉車的馬突然嘶鳴一聲,馬車猛地一震,姒槿在車中險些栽倒下去。
這一晃讓姒槿睡意全無,她聽到馬車外傳來侍衛慌亂的聲音:“保護公主!”随後便是刀劍相交聲。
梅萱探頭向外看了看,回來時面色煞白:“殿下,是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把閃着寒光的銀劍刺入車中,姒槿眼疾手快一把将梅萱推開。銀劍直直插入姒槿身側的馬車木板上。
馬車簾子被人猛地掀開,幾個目露兇光的黑衣人出現在姒槿視野中。梅萱見狀連忙起身護在姒槿身前:“大膽賊人!竟敢……”
梅萱話音未落,一把銀劍已刺入她的腹中。梅萱痛呼一聲,扶着劍緩緩在姒槿面前倒下。
“梅萱!”姒槿大驚,連忙上前想要将梅萱扶起,被卻進入馬車的黑衣人捉住了胳膊。
“公主!”見黑衣人對姒槿動手,另一邊的夏蘭也沖了過來,可還未到姒槿身前,卻被黑衣人掐住了脖子丢出了車去。
姒槿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臉色煞白,身子微微顫抖,這群人究竟想做什麽……
黑衣人擒住她的手臂用足了力氣,姒槿感覺自己的胳膊仿佛要斷掉一般。
姒槿被黑衣人拉扯着拽出馬車,馬車外已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屍體。姒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雙腿不住地發抖,她不知梅萱夏蘭是死是活,也不知這群黑衣人挾持她有何目的。
究竟是何人,敢公然襲擊皇家之人……
“走。”姒槿身邊的黑衣人冷聲吩咐。
姒槿還想掙紮逃跑,卻被人猛地砍了一手刀。後頸一痛,姒槿暈倒過去,失去了意識。
天色漸漸暗下來。已是黃昏,一路車馬在邺京城外幾十裏的地方朝向邺京行駛。
“宇文将軍,前面三十裏處便是邺京。待我們到了邺京也到了邺京宵禁的時候了,不如今夜修整,明日進京?”
說話的是一位身着便衣勁裝的漢子,漢子面上滿是胡茬,濃眉大眼,不似大魏中人。他坐在馬上,恭恭敬敬對左前方騎在馬上的男人說道。
與這名大漢的粗犷不同,左前方騎在馬上被稱為“宇文将軍”的男人面容白淨,劍眉入鬓,一雙鳳眼微挑,有說不出的邪魅之意。
這位“宇文将軍”正是北疆那名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少将軍宇文元嘉。
宇文元嘉擡頭望了一眼天色,見太陽已落山,點了點頭吩咐:“那就先在此處紮營修整,明日入京。”
“是。”
已是入夜,月亮爬上枝頭。用完晚飯,宇文元嘉與白日那名手下一同在營地附近的樹林散步消食。
“濮陽卓,二殿下入大魏這麽多年,總算得以回北疆了。”望着天空中懸挂的圓月,宇文元嘉幽幽嘆道。
“二殿下回了北疆,我等定會盡心輔佐。太子不仁,不配為良君。”名為濮陽卓的漢子應聲,聲音之中滿是憤懑,“當年皇後逼迫二殿下入魏為質,多次派殺手暗殺殿下,我等定要為二殿下讨回公道!”
宇文元嘉颔首。
夜風吹來不同于樹葉聲沙沙作響的聲音,宇文元嘉立刻警惕起來,鳳眸微眯,從懷中取出匕首削斷身旁的樹枝并向聲源處擲出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
那樹枝被冠以內力,已不是普通的樹枝,而是成為了一支鋒利的箭矢。暗處的黑衣人險險閃身躲開這致命一擊,手臂卻仍被擦傷,手下一松,懷中抱着的姒槿滾落到地上。
“你們是什麽人?”宇文元嘉已将長劍拔出,躍至一群黑衣人身前。
領頭的黑衣人重新将已昏迷的姒槿提起,防備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宇文元嘉和濮陽卓:“你們又是什麽人,在下奉勸一句少管閑事。”
聽着黑衣人的話,宇文元嘉挑了挑眉,原先他還以為是太子慕容彥派來阻止他們迎回二殿下的人,沒想竟是誤會了。
只是……宇文元嘉将視線落在黑衣人懷中的女人身上。
這群人就算不是慕容彥的人,也不似什麽好人。
勾了勾嘴角,宇文元嘉指了指黑衣人懷中的姒槿,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今日這閑事在下管定了,把這女人交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是元嘉哥哥來接慕容哥哥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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