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剛眯了會眼，可能是昨晚八點多睡到第二天下午的時間太長了，潘浩完全睡不着。

潘浩在被窩裏慢慢動了動，像條蟲子一樣。

穆瑞文趕緊過來，“睡不着嗎？”

“嗯。”

“那要不要喝水？”

“不了。”潘浩坐起身來，扯了扯自己濕漉漉的衣服，真不舒服。他走到廁所裏換衣服，還好現在路還能看得清。

出來的時候桌上放着一碗熱騰騰的粥，穆瑞文看着他，“吃點東西吧。”

潘浩現在真覺得很餓，清淡的粥讓他的為覺得舒服了不少。

穆瑞文見他吃得很香，自覺把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換洗。

“還要吃嗎？”

“嗯。”

穆瑞文手腳麻利又給他盛了一碗 。

吃過粥後穆瑞文到廚房洗碗，潘浩就着熱水，把藥給吃了。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睡不着，穆瑞文沒有來煩他，安安靜靜坐在屋裏，拿着那本《平凡的世界》在看。

單身公寓的格局不大，除了廁所被單獨隔離出來，這間公寓一眼就能望到頭。

穆瑞文的頭發稍稍長長了些，側顏也很好看。

潘浩閉上眼睛，穆瑞文剛才的長篇大論在他的腦海裏被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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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幫互助，就不會那麽辛苦。這個概念，潘浩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有不計利益的互幫互助。

但是這個小鬼，現在做的，的的确确跟他所秉持的信念相同。

而他，自己所做的，直到現在，除了讓自己一時爽快之外，什麽也沒有。

自己要開始接受他的信念嗎？

現在的年輕人啊，小小年紀就這麽勢如破竹，讓他這顆冷寂的心都些微融化。算了，要是自己不跟上腳步，以後被甩在後頭就追不上了。

潘浩剛剛想通，穆瑞文仿佛有感應一樣，驀地轉頭來看他。

他竟然覺得有些心虛。

“怎麽？”

“沒有。”穆瑞文笑嘻嘻的，“潘叔你睡不着嗎？”

“嗯。”雖然頭暈，但是還好不會想吐了。誰了這麽久，躺一下休息也好。

穆瑞文笑笑地走過來，“那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你書看完了？”

“這本書以前看過了，剛才想看，但是內容很多都記得，就不重溫了。”

穆瑞文見潘浩沒反應，拿出手機在浏覽器上面搜索。潘浩要是沒有明顯拒絕的意思，那繼續做下去他也不會生氣的。

“那本平凡的什麽……講的是什麽內容？”反正閑着無聊，書他也不會看，讓這小鬼給他講一講也好。

“《平凡的世界》是中國作家路遙創作的一部百萬字的小說。該書以中國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十年間為背景，通過複雜的矛盾糾葛，以孫少安和孫少平兩兄弟為中心，刻畫了當時社會各階層衆多普通人的形象；勞動與愛情、挫折與追求、痛苦與歡樂、日常生活與巨大社會沖突紛繁地交織在一起，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時代歷史進程中所走過的艱難曲折的道路。”

“我覺得人的最大的優點就是認識到自己是平凡的。怎麽去生活，和對生活的态度和思考，書中多次提到對人生的贛臺，也是我覺得這本書寫得最好的。”

潘浩聽得鼻涕都快流下來了，“哦”了一聲，這些勵志書，不都是這樣嗎？

說的容易，做起來哪有那麽簡單，要是沒錢，哪天餓死了什麽都沒辦法做了。

這小鬼說起這本書來頭頭是道，應該很喜歡這本書吧。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種聽起來嘴巴發苦的書嗎？

穆瑞文把紙巾拿過來，抽出幾張遞給他。

“感覺怎麽樣了？”

潘浩的鼻子塞住了，“頭暈，渾身都累。”

“那我給你講故事，這樣就可以分散注意力。”穆瑞文把手機拿起來，點開白雪公主慢慢讀起來。

在一個遙遠的國度裏……

潘浩聽說過這個故事，但是他從來沒有詳細聽過。簡單過程就是有個惡毒的皇後，想要毒殺那個比自己漂亮的女兒。但是那個公主沒有被害死，最後和一個王子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穆瑞文清澈的聲音講到：“傍晚，當七個小矮人扛着鋤頭回來時，發現自己的家有人在，而且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大家都很奇怪的問……”

原來還有七個小矮人，他們好心收留了那個公主，但是故事的重點，卻沒有放在他們的身上。

穆瑞文讀完整篇故事，見潘浩聽得還挺入神的，“好聽嗎？”

這小崽子，是把他當成老年人了嗎，讀者中童話故事給他聽。

但是在過程中，雖然心裏在吐槽，他還是聽得很認真，比那個《平凡的世界》有意思多了。

“還好。”

“我也覺得。”穆瑞文露出潔白的牙齒，“那我再給你讀一個吧。”

接下來他讀的是《睡美人》。

這小子，挑故事的水平不怎麽樣，盡條這種小孩子喜歡的無聊故事。還說自己已經成年了，品味這麽幼稚。

但是，暈乎乎的腦袋，也一字一句聽進去了。

《睡美人》講完，潘浩再次睡過去。

穆瑞文放下手機，幫潘浩調整枕頭的位置，大致掃了眼屋裏的布置。

為什麽覺得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而且地上也有紙屑，垃圾桶裏的垃圾也是滿得快要漫出來了。

這人真的是不會照顧自己啊，就算一個人生活也不能這樣。

趁泡好在睡覺的間隙，穆瑞文把屋子裏好好打掃了一遍。地上積了一層灰塵，而且屋裏臉拖把也沒有。

穆瑞文一臉黑線，不會從來沒拖過地吧……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甜，但是卻會時不時皺起眉頭。

把垃圾拿出去丢掉，用抹布把屋子裏的家具也擦了一遍，倒掉的水，幾乎全黑了。

穆瑞文很注意沒有發出噪音，時間漸晚，他想要回去給童向陽做飯。

在桌子上留下一張紙條，小心關上門，走之前穆瑞文把下午煮的粥熱好放在桌上。

潘浩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穆瑞文已經不在屋裏，大概是回去了。

剛坐起身，他覺得屋裏似乎不大一樣了。雖然格局還是沒變，但幹淨了許多。

會做這種事的人，除了那個小鬼，不會有第二個了。

不知該說他是熱心過度，還是天生骨子裏就喜歡照顧人，這麽婆媽，不止會做飯，還會打掃。

潘浩起身揉揉雜亂的頭發，他的頭已經不暈了，就是比在還是塞的。

先找點吃的吧。

下午煮的粥還有剩，不止這樣，潘浩還在鍋裏發現幾個用溫水泡着的蛋，拿出來的時候還是暖暖的。

屋裏的空氣好像都不一樣了，吃東西的時候他發現比往常舒服多了。

一起床，什麽事情也不用忙，甚至也沒有堆積的衣服。幾個吃過的碗水沖一下就好，反正沒有用油，倒也方便。

如果不是時不時流出來的鼻涕，那實在是很久都沒有過這麽悠閑的日子。

在桌上他發現一張紙條，穆瑞文留下的。字寫得很好看，囑咐了一些無聊的事情，還在末尾畫了一個笑臉。

潘浩想象了一下穆瑞文些紙條時的樣子，很清晰鮮活就能想象出來。輕輕哼了兩聲，他把紙條團成團扔在桌上。

由于一整天睡了太長的時間，潘浩等到半夜才睡着。

他一共輕了兩天假，幾乎睡了一天，但是效果明顯，再休息一天應該能繼續上班。

由于請假時間是周三周四，上班也就周五一天，這個周末他就不去賣水果了。

第二天穆瑞文沒有了，大學生也不能老是往外跑，很多活動需要跟同齡人一起過才能覺得精彩。

早上一大早睡醒，潘浩看了眼時間，八點多他就醒了。

好像好了不少，就是一個普通的感冒發燒，也沒什麽。完全忘記當初在醫院裏，差點沒哭出來的凄慘樣。

剛把米下到鍋裏，正準備那幾個雞蛋出來煎，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不會吧，這小鬼真的是大學生嗎，整天不用上課？

潘浩擦了擦手過去開門，卻看到童向陽站在門口，笑着朝他揮了揮手。

這家夥怎麽來了？

“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潘浩回到屋裏，但是沒有關上門。

“你的感冒怎麽樣了？”

“還沒好。”

童向陽了然看了他一眼，看起來還蠻有精神的，應該沒有大礙。他把手裏的一打雞蛋拿過去，“給你補補。”

送到面前的東西潘浩沒有不收之理，正好家裏的雞蛋快吃完了。“謝謝。”

“還沒吃飯？”

“剛起來。”

童向陽到屋裏坐下，一點不見生。潘浩沒理他，把自己的雞蛋煎好端到桌上，坐下開吃。

童向陽帶着眼鏡，一副精英禁欲的樣子，跟他在美國公司見到的很多會做生意的人一樣。但好像，又有點別的東西。

不知道他以前在做什麽，一個書店老板怎麽會這麽壯，手臂上的肌肉不是大塊的爆發型，但确實存在。

“你胃好點了嗎？”潘浩問他。

“好多了，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養幾天就好了。”

“哦。”

跟童向陽見面的時間還沒他跟穆瑞文那個小鬼長，暫時跟他沒有話題可聊。穆瑞文知道的童向陽都會知道，那他大概也是來探望自己的，就讓這位客人在屋裏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