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到了周五，潘浩想起自己幾天前沒有打的那個電話，現在過了那個勁，更加沒有想打給肖寒的念頭了。

許久不見，一見面就說自己被美國那邊的公司發配到中國來，想想就覺得沒臉。

想當初，他們剛認識那會，拼命要拖他上床沒得手，後來還放出狠話說要讓他後悔，只可惜自己直到他離開也沒那個本事。

越想越覺得不爽，潘浩的心裏聚攢着怒火無處發洩，最後想到穆瑞文那個小子，只覺得更生氣。

一個電話打過去，剛接通潘浩就開始爆粗口。

被無緣無故罵了，而且這次無妄之災來得莫名其妙。穆瑞文把電話拿離自己的耳朵，等電話那頭稍稍安靜下來，才重新把耳朵貼上去。

他猜想一定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發洩完了就好了，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潘浩無緣無故發脾氣。

潘浩把自己能想到的惡毒話說了個遍，停下來喘氣的時候，電話除了一開始接通的時候有一句“怎麽了”，之後一直是靜音狀态，也沒有挂斷。

“好點了嗎？”穆瑞文關切的聲音。

潘浩“哼”了一聲。

“要是心裏還是不舒服就繼續吧，罵出來會好聽點。”

潘浩歇了一會，總算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只是這小鬼的話不好，他有說他心裏不舒服嗎？

腦子裏不由出現一副畫面，穆瑞文拿着手機乖乖站着等他說話，明明知道他在無理取鬧也陪着他。

畫面感很生動鮮活，心裏堵着的東西好像一下子變少了。

“你這個星期會過來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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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你吃飯吧。”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不了，謝謝你。”

潘浩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麽對一個人說話，明明已經被回避，不過才過幾天而已又想見，“怎麽，怕我□□你嗎？”

“沒有……”

自己居然要這麽死皮賴臉跟穆瑞文這麽磨着，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潘浩把電話挂斷。

五天沒見面而已，自己也沒少塊肉。

穆瑞文周五下午下車的時候心裏還有些擔心，自己好像又跟潘浩鬧矛盾了。

其實跟他相處的感覺很不錯，只是最近總會有些別的感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不能跟他太親密了。

去童向陽的書店前，他先去買了一點東西帶過去。

不是什麽貴重的物品，但是童向陽也沒嫌棄過，能為他做點什麽也好。

剛走到店門口想打招呼，裏面坐着的人讓他停了一下。

潘浩朝穆瑞文招手，這小鬼怎麽一副被定住的樣子，看到他在這裏出現很意外嗎？

其實他沒別的意思，心情不好的時候出來走一走，剛好就走到這裏來了，才不是為了在這裏等穆瑞文。

童向陽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一見到他很熱情跟他打招呼，讓他進來喝茶。

不過這個人真的是，以前沒發現他這麽八卦，剛喝了一杯茶就問他最近跟穆瑞文怎麽樣了？

他當然是回答“沒怎麽樣”，還沒來得及做什麽那小鬼就已經避着他了。

童向陽望着他，一邊喝茶一邊說：“我以為你們已經發生過什麽了，最近小文都沒怎麽講你的事。我問他那天晚上你跟他出去幹了什麽也沒怎麽說，還臉紅了。”

看來這小鬼對他還是挺在意的，但是童向陽怎麽又一種嫁女兒的感覺，很高興的樣子。

說起來他還不知道穆瑞文為什麽叫他“小麥”吧。

正考慮要不要說出事實的時候，他看到穆瑞文在門口站着。

“小麥，潘叔，你們在喝茶啊……”

穆瑞文覺得蠻意外的，把買來的零食放在桌子上，拉出椅子坐在童向陽身邊。

潘浩連看都沒看他，直接拿過那袋零食吃起來，抓出一把拿給穆瑞文。

“最近生意怎麽樣？”

“還好，我打算在網上做宣傳，書也比較容易賣出去。”

“要是有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兩人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童向陽見到他常問的只有“吃的怎麽樣”這種問題，跟潘浩一樣把他當成小孩子。

他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今晚在這裏吃飯吧。”

“好，謝謝。”潘浩站起來，“我去買點東西回來。”

童向陽看了眼在一旁安靜嗑瓜子的穆瑞文，“瑞文你跟潘浩一起出去吧。”

跟他出來的時候穆瑞文還是嘟着嘴，潘浩覺得他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鬼頭，自己沒招惹他也擺臉色給他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可是好幾天沒見，一時間潘浩的眼睛看到他的臉就移不開了。

正斜着眼睛盯着穆瑞文上下看，穆瑞文正好轉過頭，兩雙眼睛正好對上。

穆瑞文笑起來，“怎麽了？”

“沒有。”潘浩急忙別過臉，“今晚想吃什麽？”

“都可以，我多買些菜吧。”

一下子裏的這麽近，潘浩漸漸覺得手癢，剛矜持幾秒，手已經搭在穆瑞文的肩上。

穆瑞文這次沒有特意跟他拉開距離，反而看起來挺高興的。

“你有沒有不喜歡吃的東西？”

穆瑞文想了一想，“蘑菇吧……”

“那等一下買點蘑菇回去。”

“呃，你喜歡吃就買一些吧。”

童向陽的家裏，童向陽已經回去了，爐子上燒水的水壺剛好發出響聲。

穆瑞文在廚房裏忙碌，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客廳裏等吃飯。

“小文喜歡吃炸雞，以前帶他去吃過很高興。”

童向陽跟潘浩分享穆瑞文的喜好，不喜歡苦的東西，也不喜歡吃蘑菇。

潘浩點點頭，心裏琢磨今晚要怎麽把穆瑞文拐出去。

“今晚你要跟小文吃去玩嗎？”

潘浩沒有說話，童向陽看到他默不作聲，抛給他一個“我懂了”的眼神。

這頓晚飯吃的很和諧，潘浩夾給穆瑞文的菜他也乖乖吃下去。

他覺得氣氛很不錯，就問了今晚要不要出去玩之類。

穆瑞文還沒說什麽，童向陽一口答應。穆瑞文望着他們一會，也說要一起出去。

三個男人一起走在大街上的氣氛有點怪異，提議出來玩但是沒什麽想去的地方。最後潘浩帶他們到了一家KTV。

結果點了一首歌後，三個人都僵住了，包廂裏回蕩着歌手激昂的歌喉，話筒孤零零躺在桌子上。

潘浩原本以為穆瑞文這種年輕人應該跟同學一起唱國歌，沒想到也跟屍體一樣。

他們訂了一個小時，不唱實在浪費。

“你們會跳舞嗎？”

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

“那我教你們吧。”

潘浩想借這個機會跟穆瑞文親密接觸，不過穆瑞文看了眼童向陽後搖了搖頭。

“那我們兩個跳吧。”

潘浩拉着童向陽到中間，音響裏播放的是一首較為抒情輕快的歌曲，因為在點歌單上沒有合适的音樂。

潘浩帶着童向陽慢慢舞動起來，同時童向陽臉上也是無奈的表情。

“不好意思，沒想到會這個樣子。”

潘浩也沒想到最後是自己跟童向陽跳舞，事情已經發生就放寬心，免得自己難受。

“那小鬼一直喜歡你，你以後要怎麽處理他？”

昏暗的燈光中童向陽的神情有一絲擔憂，但他還是說：“不是有你嗎？”

一個展臂再靠近，優雅的舞蹈配上流行音樂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不了解我，就這麽放心嗎？”

“如果你以後對小文不好，我會找你算賬。”

一個對視，潘浩輕撫童向陽的臉頰，“是嗎？”

歌曲停下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說話，舞蹈還沒有停下，第二首音樂是《死了都要愛》。童向陽的眼睛裏有種說不出的東西。

“不說他了，你喜歡的那個人呢？”

“他在外面有事要做。”

“不會跟別人跑了吧？”這麽久沒見，再也不回來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童向陽很确定回答他。

世界上哪有什麽直說不可能就一定不會發生的事情，生活充滿意外，人心易變。

潘浩還想取笑他，但是童向陽的神情從未變過，是那麽的堅定。

能夠這麽堅持一件事，也不容易。

兩個人依舊在緩緩舞動，如果是一個美男跟他這麽親密接觸也很适合發生點什麽，只可惜彼此相對也對對方沒興趣。

潘浩失去問話的興趣，只投入到舞蹈中。

“看的出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童向陽突然說。

“很聰明。”

“那你有沒有興趣說說你之前的事情呢？”

潘浩帶着童向陽旋轉，兩人的衣裾周圍想帶了風一般，腰突然收直，腳跟點地又恢複合歡的舞步。

腦袋有一點眩暈，潘浩開始回想以前的事情。

那些事情真的很難說出口嗎？還是他自己不願面對，一直耿耿于懷？

曾經害自己整夜不能安枕的過去，連說也說不出來那又怎麽面對呢？

“告訴你也無妨。”

在震動耳膜的音樂聲中，穆瑞文沒聽清潘浩跟童向陽交談的內容。每當音樂停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終于能聽到點什麽，兩人又默契停了下來。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一直舞動的兩個人，自己好像被遺忘了一樣。

以前沒有見過他們這麽親密過，以前自己跟雙方都相處和睦，潘浩也跟自己比較親密。

他們兩個人關系好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是穆瑞文此時望着他們心裏卻不覺得舒服。

他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

兩個人整整跳了一個鐘頭。

音樂終了之前潘浩已經不說話了，那時他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直到耳邊清淨他才放開童向陽的手。

“回去吧。”童向陽提議，看向他們兩個。

“嗯。”潘浩已經沒有心思再去哪裏了，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穆瑞文望着他們兩個人，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知道有一天會是這樣的心情，情願從來沒有在網上接觸到他們任何的消息，就不會這麽難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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