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過年二

忙忙碌碌的一天過去，今天就是除夕了，農歷二十九，今年的最後一天。

每年的除夕，村裏的婦女們都會早早地起來，做好早餐，然後一家人吃過早餐，大人就帶着小孩，跟村裏人一起浩浩蕩蕩地到鎮上去趕集。

以前都是走路去的，就算山路不好走，小孩子們還是很興奮，一路蹦蹦跳跳的，從來沒有誰會喊累的。

這年前趕集，算是村裏的集體活動之一了，還有一個集體活動，那就是清明掃墓。這村裏的集體活動，藍亦鵬基本都是不參加的。

對于年前趕集，藍亦鵬長這麽大就去過一次。小時候他也羨慕哥哥妹妹，以及村裏的小孩子們，能跟父母一起去鎮上玩。他那時候，父母說他體弱，不适合走這山路，鎮上人又多又擠，所以不帶他去。當然，這就是一種說辭吧，因為藍亦鵬在家還不是照樣的上山下地去幹活，而且比哥哥和妹妹幹的活還要多。

藍亦鵬一直到了小學六年級，才跟自己班上的小夥伴一起去趕了個集，還是用的自己上山找藥草賣而存下來的錢，他父母從來不給藍亦鵬零花錢的。

當然，那時候也沒有零花錢的說法，不像現在的小孩，每周甚至每天，父母都會給一定的零花錢。不過那時候的父母還是會給自己小孩一點小錢去買糖什麽的，只是不定期而已。而且有的小孩考試成績好的話，家裏也會給錢獎勵。

至于藍亦鵬，他父母就沒問過他的學習成績。對于他考第一什麽的，還都是從村裏人口中得知的，知道了之後，回到家裏也跟不知道一個樣。

藍亦鵬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學前班期末考試，數學滿分，語文30分，那時候是沒有什麽幼兒園的，剛上學就是學前班。他拿着成績單回到家，都不敢給父母看，就怕被罵。因為他哥哥在前一年學前班考試成績比他現在要好，語文59分，就差一分及格，結果回到家裏就被他爸給打了，罵他不好好學習。

不過等到父母回家，一整個晚上都沒有人問起他的成績。藍亦鵬為此還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結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至于後面父母有沒有知道他的成績，藍亦鵬就不知道了。

自那之後，他知道父母并不關心自己的成績，藍亦鵬也就不擔心成績這回事了。所以小學那會，藍亦鵬他哥甚至他妹的成績，一直都是比他好的。

直到上了初中，到了鎮上，見到了不同的生活，不同的風景，藍亦鵬才開始意識到要努力學習，走出大山。自此，他的成績一年比一年好，成了家裏最好的那一個。

不過不管他考的是全校第一還是什麽，他父母依舊是不過問，慢慢的他也習慣了。到了後來，別人家孩子考上大專，家裏都要擺幾桌酒席請村裏人去喝一杯，而他作為村裏唯一一個考上本科一本的，卻是無人過問，他倒也無所謂，只要能上大學就行。不過那時候村裏人對于大專還是本科都還沒什麽概念吧。

咳咳，有點扯遠了，回到村裏集體活動這話題。另外一個集體活動就是在清明那天，村裏人都是姓藍的，曾經都是同一個祖宗。因此，每年清明，村裏人就會一起湊錢，然後買很多的肉，大家一起做好飯菜，用扁擔挑着飯菜到後山那邊去掃墓。

這公墓離村裏不遠，走個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因此，村裏的小孩基本都會去。就像是春游踏青一樣，村裏一幫大人帶着一群小孩，還挑着吃的。到那裏，大人一起除草、清掃，小孩就在旁邊瘋玩。等清掃完了，祭拜祖宗之後，大人和小孩就一起圍着籮筐開始吃飯了。吃過飯，再一起回來，這清明祭祖活動就算完成了。接下來才開始各家各戶掃自家的墓了。

這集體祭祖活動，藍亦鵬到現在都沒參加過一次，就連自家祖宗，比如他爺爺，他都沒有去祭拜過。當然，也并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爸不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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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藍亦鵬媽媽照例起了個大早，做好早餐，叫上他爸一起吃早餐。然後兩人就趕集去了。

藍亦鵬八點準時起床，吃過早餐，掃過地，洗完自個的衣服，然後就回房間裏學習去了。

至于吳銘，現在是基本聯系不上了，本來信號就不好，兩地還有時差，也就發個短信，還不一定能成功。

沒辦法，還是好好學習吧，正好沒人在家，安安靜靜的。

到下午三點多，藍亦鵬爸媽回來了。跟往年差不多，買了雞鴨魚、糖果、瓜子、餅幹等，還有紅紙、墨水、鞭炮，祭拜用的香、紙錢等。他爸還把頭發給理了。

兩老回到家，放好東西，喝個水吃點東西，又休息了一會，然後就開始殺雞宰鴨，洗菜做飯，忙活開了。

這種過年過節的活，特別是過年的這些個活，藍亦鵬是不需要做的，不要到廚房去礙手礙腳就行了。

到了下午四點多，就聽到村裏人祭拜的鞭炮聲響起了，村裏人把這種祭拜儀式叫做拜神。

每次過節，村裏人都會端上做好的飯、雞或鴨，以及節日相關的東西，比如端午節就是粽子，除夕、春節就是蘋果橘子糖果等。到村東頭的廟裏拜拜，然後再到村中間的祠堂去拜一拜。

要是除夕夜，除了這些平時節日要祭拜的地方，還要拜拜家裏孩子所契的東西，比如契水的就到河邊去向着河水拜一拜。

藍亦鵬爸媽忙活到下午五點，終于把祭拜的東西弄好了，藍亦鵬他爸用托盤端着東西就去拜神了。以前小時候，他爸還會帶上他哥一起去拜，藍亦鵬就沒去過了。

拜神回來，他爸就開始做晚飯了。一般也就像過年這種大節日，藍亦鵬才不用做晚飯。

除夕夜，還有一個習俗，就是要在這天掃好地，洗好頭，洗好衣服，一般男的還會理個頭發。按照老人家的說法，一直到年初三，都不能掃地，不能洗頭，不能洗衣服，更是不能理發。

不過現在沒那麽守規矩了，也就初一這一天不會做這些事。一般都是到初二就開始正常洗衣服了，也有人會洗頭發。至于掃地和理發那一般就到初三之後才會進行。

藍亦鵬他媽媽已經掃過地了，接着洗頭發，等洗好澡了，再叫一聲藍亦鵬，讓他出來洗澡，然後就開始洗衣服了。

藍亦鵬收拾好就出來，打水洗頭洗澡，再洗衣服。至于理發，那就不用了，等過年去公司再說吧。

沒多久，藍亦鵬他爸就做好晚飯了。把菜端到客廳桌上，一家人開始吃飯了。飯桌上，依舊是兩老在聊天，藍亦鵬默默吃飯。

吃過晚飯，藍亦鵬就到樓頂天臺上坐下。此刻，天已經黑了，村裏人基本都吃過晚飯了，開始到空地上或者樓頂上放煙花。

藍亦鵬家沒買煙花，他其實也沒放過煙花。以前他哥在家過年才會去買煙花，然後吃過飯，就帶着他妹妹到樓頂放煙花，而藍亦鵬一般都是不參與的，有時候一起上去了也是在旁邊看着。

現在坐在天臺上，看着一朵朵接二連三盛開的煙花，有種寧靜安詳的美好感覺，要是吳銘在身邊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

藍亦鵬在天臺上呆了一會，發了個祝福信息給吳銘，又群發了條祝福短信給同事、朋友等，然後就下樓回房間了。

客廳裏，電視上正放着春晚節目，藍亦鵬他爸則在客廳裏寫對聯。把買回來的紅紙裁剪好，鋪在桌上，然後把買回來的墨水倒到一個小碗裏，用毛筆照着提前寫好在紙上的對聯，一一寫到紅紙上。每寫好一張，就拿到樓上，放到地板上晾着，等第二天早上再貼。

藍亦鵬他爺爺以前是村裏的小學老師，村裏辦喜事以及過年的對聯，基本都是他爺爺寫的。他爺爺去世之後，就變成他爸爸寫了。不過近幾年，村裏人慢慢的都不貼對聯了，要貼的也是到鎮上直接買人家印好的金色字體對聯。

所以，現在還在自己寫對聯來貼的，也就剩藍亦鵬他們家了。

藍亦鵬他媽媽則在廚房裏忙活，洗好碗，把第二天早上做湯圓要用的糯米粉、餡料等都準備好。竈上的鍋裏還在煮着芥菜，這菜是要一直煮到第二天的，這火也不能熄滅，得用大木頭，小火慢慢地燒着，這也算是村裏的習俗之一了吧。

收拾好廚房的東西，藍亦鵬媽媽就拿着手機，到樓頂上打電話給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了。

大概晚上十點左右，藍亦鵬他爸才把對聯給寫完。然後兩老就去睡覺了。

村裏以前就沒有守歲到十二點的習慣，一般都是第二天初一才早早地起來放鞭炮。只是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晚睡晚起，所以就搞了個守歲活動。

其實就是村裏的年輕人，湊一筆錢買東西，除夕夜聚在一起，在村中間的一塊水泥地上，放煙花、打牌、唱歌、喝酒、聊天，一直玩鬧到十二點。這才各自回家，在自家大門口放鞭炮，然後才準備睡覺，第二天就不用早起放鞭炮了。

這村中間的水泥地也是這幾年才建的，還有個籃球架，一個乒乓球臺，都是村裏年輕人一家家收錢，然後湊在一起，買材料回來弄的。

這年輕人的聚會，他哥在家時自然也是參與的，藍亦鵬以前也去過一次，不過他不喜歡這種場合，所以後面就不參與了。

藍亦鵬一個人在房間裏敲代碼，時不時能聽到外面的煙花爆竹聲，這聲音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二點，等到響過一陣鞭炮聲之後，慢慢的才安靜了下來。藍亦鵬這才關機，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