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癫瘋對決

陳之輝一整天都被驟然飙升的腎上腺素折磨着。

一早進了支隊大門，他就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到了那一紙噩耗。

自打前幾天失戀以來，他已經默默消沉了很多天，自怨自艾的憂傷小情緒萦繞心頭，直到看見左瑜蒼勁有力的戰書，他才如霹靂當頭，所謂禍不單行，古人果然誠不我欺。

“諸位戰友。”陳之輝向周圍抱拳，張嘴就是戲腔，“小弟今日不幸蒙難，願得大家相助茍且偷生于世間。”轉為哭腔：“大家有什麽好主意都被憋着，告訴小弟，如能度過此劫，日後定當奮力圖報嘤嘤嘤……”

此間心酸，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周圍群衆無不動容。

副支隊長看不過去了，大踏步走過來拍拍陳之輝的肩膀，“別絕望，走之前先把墩布涮了，同志們都會記得你。”

“您不能這樣啊，真沒辦法了嗎。”陳之輝握緊領導的手，“我上有父母，下有，下有多肉寵物，我不能有事啊領導。”

群衆集體愧疚低頭，“大家都是技術出身，還有幾個是軍校教員轉業，說起打架，左瑜是專家中的專家。”

“是的。”政委也把茶杯放下，一語道破天機，“你的生機不在我們，目今世上，能救你的，只有……”

“石隊長！”陳之輝激動地脫口而出。

收拾好筆記本正準備前往省廳的石岚，恰巧路過五支隊門口，被十八雙鐳射激光眼盯在當場，動彈不得。

“陳之輝，辦公場合，吼這麽大聲幹什麽。”

石岚不悅，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冷風刮過，全場肅靜。

“石隊您先別走，快救我于水火。”陳之輝不敢再大聲，說得跟蚊子叫一樣，捧着左瑜的字跡，颠颠跑過去，“給您看看這個。”

石岚把那張醫務室的收據單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看，“呦，仇挺大啊，這麽使勁兒，紙都寫戳破了。”

“嗯嗯嗯嗯，您看我要真去了，肯定就活不成了，您看？”陳之輝滿懷期待。

“去吧，包你沒事。”石岚把那紙條夾在筆記本裏，“你跟左瑜待會兒都去看一眼內網郵箱，左瑜現在不在，回頭你跟政委提醒她一下，忘記的話，那我也沒辦法救你。”

石岚頭也不回地留下這麽一句，就翩然去了樓下坐車前往省廳，留下一群人全體站着發傻。

……

出入境管理處底下活動場，在主樓旁邊的小灰樓下頭，距離不甚遙遠，但是左瑜和陳之輝前後都花了很長時間才到達目的地。

找後勤同事要了鑰匙，左瑜扶着牆打開門，一瘸一拐地先走了進去。

陳之輝緊随其後，不斷地摘下眼鏡擦腦門上的虛汗。

活動場裏鋪着綠色的膠墊，此刻空空蕩蕩，寧靜安逸。兩個人進去之後都沒有立刻說話，雖然看起來像是在醞釀暴風雨前的平靜，事實上——

是誰都沒有力氣首先開口。只有仇恨的目光在一片電光火石中交接。

“左瑜你這個人渣！”

“陳之輝你這個人渣！”

“奉石隊長之命，”陳之輝揉揉酸痛的胳膊，“我做衛生整整做了一天，現在沒有力氣，可以讓你先說。”

“想不到倒黴的不僅僅是我，”左瑜揉着四白穴一聲冷笑，“她讓我寫了全年的案件摘要彙總，我現在也累得要死，但依然有力氣控訴你這個人渣。”

“在下願聞其詳。”陳之輝不服地抱拳，手拿近鼻子，聞到一股抹布味，趕緊又放下。

“還用我說嗎，你這奸詐小人。表面答應幫我賣出多肉，暗地裏去老郭那裏告我的黑狀，讓我卷入到一樁驚天秘密當中，我已經注定要被郭瑾殺害了你知道嗎。”

“得了吧。”陳之輝冷笑一聲，“打小報告的人是政委，全世界都知道，下一個。”

“好，那我就問一個你根本回答不了的問題。”左瑜默默轉頭，用非常平靜的語氣繼續，“你為什麽拒絕張欣。”

陳之輝果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含恨緊緊盯着左瑜的雙眼。左遇道他怯懦不敢言，繼續步步緊逼。

“答不上來了吧，你為什麽拒絕張欣，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是不是個男人啊這種亘古未有的巨大的餡餅眼看就要掉進嘴裏不好好接住你還躲！？？”

為了平靜情緒，左瑜不得不狂做輪刮眼眶。

陳之輝看着眼前激動的左瑜，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沒接住，損失的人也不是你啊。

“你該敢跟我提這個。你跟張欣那麽熟，怎麽不提前告訴她的情況是那樣的。”

“啥樣？”

“大佬，你知道她有多少錢嗎，你知道追求她的都是些什麽人嗎，你憑什麽給我推薦約會的時候給她帶糖葫蘆和冰激淩啊，你哪裏是我感情路上的明燈，你特麽就是我回家路上缺了蓋的下水道！”

“張欣根本不是那種用金錢衡量感情的俗人，你別小人之心了。”左瑜憤慨反擊。

“你知道她小時候吃了我多少糖葫蘆和冰激淩嗎，你知道我每次請她吃零食她有多開心嗎，她很有錢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這點貧富差距你都接受不了，就退縮就逃避，你就不光是經濟地位匹配不了人家了，你這個狹隘保守懦弱猥瑣的白癡。”

說到最後，左瑜已經非常難過，完全是在罵自己，眼睛也不去看陳之輝，将額頭揉的通紅。

“睛明穴不是在腦門上啊大佬，”陳之輝看不下去，過來糾正她，“随便你怎麽說，我們就是不合适，我提出的時候她也一臉如釋重負，說明我沒有選錯，你一個中華田園單身汪，懂什麽叫愛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