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淩煙閣。
屋裏涼塌上,白軟只穿着一條亵褲,歪扭七八的躺在上面。
旁邊是冰鑒,冒着涼氣,白軟的腦袋和屁股就朝着那冰鑒。
小山雀在旁也四仰八叉的涼快。
兩人的小胸脯皆是起起伏伏的,大暑剛過,天熱的跟下了火似得,稍微動一動便出一身的汗。
好在王府裏的屋子涼快,屋裏又放着冰鑒,自然是舒适的很。
可到底是四腳獸,遇到熱天就焉了,白軟平躺着,圓不溜秋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房梁。
過了一會兒,翻個身,撓撓屁股,繼續放空。
小山雀跟着翻個身,翅尖也想撓撓屁股,沒夠着,繼續跟着放空。
“阿軟。”某個時候他開口。
“嗯?”
“你家娘子今兒還來嗎?”
提到褚珩,白軟不自覺的就帶了笑,最近這兩日,褚珩來他這裏來的勤,真是讓他高興的打緊。
可想到自個屁股遭了不少罪,白軟兩條眉毛擰成一團。
他想要時時刻刻跟娘子在一起,但屁股若能少受點戳最好不過了。
可又半分不舍得他家阿珩受一丁點委屈,所以,這屁股他倒也給的心甘樂意。
白軟又翻個身,心裏帶了些愁緒,想着那等事做多了會減褚珩陽壽,就有了一股愁悶。
“阿雀。”他用指尖戳戳小山雀,“若是告訴阿珩,我是妖,你覺得如何?”
仰面躺在那快要睡着的山雀聽到這話,當下将那點困意吓的精光,骨碌翻過身,站起來,烏溜溜的眸子怔怔的看着白軟。
“你莫不是中了暑氣,說傻話呢?”他道。
白軟在榻上滾了兩圈,也坐起身,盤着腿,趴在紫檀小幾上,托着腮道:“這不行那不行,可我是要給阿珩十二分的寵愛,既不想他減陽壽,也不想委屈他,想來,我總是要做點犧牲的。”
小山雀給他這話弄得怔了又怔,半晌,伸出翅尖摸了摸白軟的手,語重心長道:“阿軟,這等事你切勿沖動呀,別的不說,萬一你道出你是妖,吓着你家娘子呢?”
白軟皺了眉,一張小臉也皺了起來,眸子閃了閃,認同了小山雀的話。
小山雀又道:“等阿城回來,你與他商量,他懂得多,也見識廣。”他說着又仰面躺在涼塌上繼續睡了。
白軟撅撅嘴,垂下眼睫,正醞釀着心頭那點委屈,冬容端着冰好的西瓜進了屋。
見到西瓜,先前的不開心抛在了腦後,一門心思的專注吃瓜。
白軟貪吃,卻也不吝啬,每每秋容她們端來好東西,他都是要拿來分享給她們。
因而這麽些時日,秋容被他弄得心裏頭七上八下的,得了王爺吩咐要暗暗觀察新王妃,可越相處久越發覺得新王妃好的很。
不僅不該處處提防着他,反倒是該把這樣的人捧着疼着護着方才好。
接了白軟賞的西瓜,秋容和冬梅退出了房門。
白軟半靠在涼塌上,開心的吃西瓜,一雙杏眼滿足的眯着。
正吃的來勁,想到這麽好的西瓜是該給他家阿珩嘗嘗的。
白軟心頭這麽想着,就把手裏西瓜一扔,下了榻,套上衣服端着西瓜要去給褚珩送去。
“王妃,外面正是熱的時候,這等事還是交給奴婢們吧。”秋容上前道。
白軟望了眼天上烤人的太陽,接着又一陣熱風吹來,拂過皮膚,讓他往後退了退。
他不喜熱,圓乎水潤的眼睛眨眨,看看盤子裏的西瓜,想親自給褚珩送去,又不願意曬着自己。
秋容又道:“府上不缺西瓜,冰涼的井水裏泡着西瓜呢,讓廚房裏撈上來,切一半,用碎冰鎮着,奴婢端去送給王爺,把你的心意轉交,也一樣的。你自個去,還要來回折返,您還憑空跟着受這等暑氣。”
白軟一聽,想想也是,點了點頭,轉身回了屋,繼續坐在涼塌上啃西瓜。
還不忘吩咐道:“秋容,告訴阿珩,阿軟想他。若他也想我,就等太陽落山了再來,天氣這麽熱,阿軟可不舍得他受暑氣。”
秋容應着,快步去了後廚,而後端着西瓜出了淩煙閣的小院。
褚珩正在書房看書,這麽熱的天,他也是懶得走動,想過去淩煙閣,但那小細作勾人的本事太高,去了那,保不齊又要控制不住自己。
褚珩坐在涼塌上,舒了一口氣,将書放在小幾上,揉了揉眉心。
天氣這般悶熱,那小細作不知能受得了嗎,屋子裏的冰鑒可涼爽,丫鬟們伺候的可周到……
他思緒翻轉不停,左右都是擔心白軟熱,想起那圓乎乎的漂亮臉蛋,褚珩的心跳就砰砰跳得厲害。
心中正猶猶豫豫要不要去淩煙閣,外頭傳來通報聲,是淩煙閣伺候的丫鬟秋容來了。
“進來吧。”褚珩心中略喜,面上卻佯裝平靜。
秋容端着西瓜進了屋,行了禮,起身後,垂首恭敬道:“王爺,這是王妃讓奴婢送來的。”說着将西瓜放在涼榻的紫檀小幾上,接着将白軟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褚珩。
褚珩給這涼爽的西瓜和話弄得輕勾唇,道:“有心了,下去涼快去吧。”
秋容領命,行過禮,退下了。
拿起一塊西瓜,吃了口,西瓜的甜味混合着陣陣涼,褚珩胃裏連同心裏都跟着甜起來,不免微嘆,且不說白軟是細作,就這般貼心,他也該如此才是。
正想着去淩煙閣,外頭又傳來通報聲,是京城裏來人了,且是皇帝的人。
褚珩微微皺了下眉頭,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人進來。
少頃,一太監領着七八個人,手裏皆捧着禮盒進了屋。
褚珩看了眼擺放在他眼前的這些禮盒,詢問的目光看向領頭的太監。
太監帶着衆人給他行了禮,而後略颔首,恭敬道:“回王爺,皇上顧念兄弟,讓奴才送些個好東西給王爺,是西域進貢的貢品。”
褚珩随意看了看,打開一盒,裏頭是兩瓶西域葡萄酒,這倒是稀奇,他沉聲道:“有心了,代本王謝過皇上。”
那太監應着,從一下人手裏拿過一盒子,道:“王爺,這是皇上命人專門給王爺做的,用的最上等的玉和龍泉青瓷,各一對,請王爺過目。”
褚珩瞥他一眼,視線看向他打開的盒子,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四塊玉勢。
他心裏的小人已經皺起了眉頭,面上卻很平靜。
那太監道:“皇上知道王爺對他賜婚的王妃頗為滿意,日日美人懷,都是男子,怎能少了這物事,又知王爺好勤儉,故命人做了這東西。”
褚珩心裏的小人冷哼,本王再勤儉也不至于連塊玉勢都用不起。
他深知這是嘲諷他呢,但面上一片平靜,聽着太監一一彙報。
心思卻轉向了淩煙閣,近幾日,去那裏走動的勤了些,哪裏想,這也被白軟暗地裏傳給了皇上。
褚珩勉強壓住心裏生出的惡來,盡量不去揣測白軟的種種。
等領頭的太監彙報完,又傳了一道口谕,說是下個月末太後的壽辰,無論如何皇上希望靖王能到場祝賀。
褚珩挑起眉毛,看向那太監,道:“本王知道了。”他口氣親和,卻透着絲絲涼意,将事吩咐給管家。
管家安排東西如何擺好,宮人們得了令,一一将東西擺放好,行了禮,轉身領賞歇息去了。
屋子裏恢複了平靜,褚珩站在那,先前因白軟吩咐人送西瓜的開心此刻全無,他的心情跟着這些東西降至冰點,尤其是那兩對玉勢,如同在他心頭上砸了一棒,将他弄了個懵。
按他的理解,定是白軟将兩人床榻那點事告知了皇帝,才有了送玉勢這麽一出。
褚珩的手握成拳頭,片刻又松開。想着連日來白軟那如同抹了蜜的小嘴,說出的蜜語甜言來,怕都是迷惑他的毒藥。
可那張小臉上分明露出的是實打實的愛慕,一雙圓眼也是透着十二分的真,怎就……
褚珩一時想不通,他稍作冷靜,決定日後少去淩煙閣。
不是別的,就怕自己心裏因着對白軟的猜忌生出惡來。
他只怕這份惡意不小心放大而傷了白軟。
——
“今兒是第五天……”白軟坐在涼塌上,數着手指頭,掰算着日子。
不知何因,褚珩最近又不來他這了。想去找他,偏偏每次去人都不在。
白軟抿着唇,皺着眉,想不通這是怎麽了。
“阿城,我家阿珩這幾日怎麽不來我這?我也總見不着他人。”他說着扭頭看躺在那睡覺的白城。
白城睜眼,用眼角看他一眼,又閉上眼睛,懶洋洋道:“我又不是靖王,上哪猜他的心思去。”他說着翻個身繼續大睡。
白軟圓眼水汪汪,小幾上有一盤新摘來的桑葚,個個紫紅多汁,是要給阿珩嘗嘗的。
可去了幾次,都見不着,白軟生了委屈,想了想,又想了想,現了原形,叼了幾個桑葚,去找褚珩了。
褚珩這幾日心情頗為煩躁,也不知是天熱的緣故亦或者其他,脾氣也見長,伺候的護衛丫鬟們皆都吓的大氣不敢出。
雖沒去淩煙閣,但白軟的一舉一動,秋容都會彙報。
“他就只在屋裏和那只鳥玩嗎?”褚珩聲音平靜,也看不出是個什麽表情,但誰都看得出,他不高興。
秋容回了是,躊躇片刻,大着膽子開口,組織語言道:“王妃每每都詢問王爺,也來找過王爺……見不着王爺,王妃甚為想念;當然,王妃也知王爺忙。”
褚珩輕輕笑了笑,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心裏更覺那小細作有些入戲太深了。
他覺得有些困乏,便躺在睡榻上準備休息一下。
卻聽窗外有動靜,接着便看到一團白茸茸的小活物跳了進來,再接着蹦上了他的睡榻。
白軟将嘴裏叼的桑葚放在席子上,一雙圓圓的眼睛看向他,耳朵和尾巴跟着動啊動。
褚珩看到是它,随即喜上眉頭,将白軟抱入懷裏,好一番揉,并問,“小東西,這麽些時日你去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西瓜們:明明都是阿軟,卻如此差別待遇,靖王你該擦亮你的眼睛,動動你的腦子了!
阿軟:不許說我家阿珩,阿珩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娘子。
阿珩:相公。
阿軟:诶。
阿珩:……我是糾正你喊我相公
阿軟:什麽?風太大聽不清
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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