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拜入

李素欣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在香粉鋪子裏遇見玄明和玄越，玄越沒有進鋪子在外面站着，而玄明通紅着個臉，甚至連掌櫃那襲拿來的東西都不敢細瞧。

原來這幾個小道士還這麽純情，幾個女孩子用的脂粉就把他們給弄成這個樣子。

玄明白皙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緋紅，他将早已經準備好的錢遞給掌櫃，自己抓起包袱逃命也似的往外面飛奔而去。

李素欣讓小二将花熏摻了珍珠粉和藥材的上等貨色拿來，眼風一瞟就瞟見少年白紫的背影，那背影帶着些許落荒而逃的意思。她不知怎麽的想起第一次在昆侖山見到玄明的情形，少年禦劍而行，出手間便将蛇妖重傷于劍下。如今再瞧一瞧這樣子，她只覺得對比太鮮明了。

“咦？放在出去的那個莫不是個道士？”李素欣等人都出去了才和小二說話。

“是呀。”小二将一拍做工精細的香粉拿出來讓李素欣挑選，面前這個姑娘衣着精致，看上去就是個舍得花錢的主兒，小二自然也舍得花力氣來招待她。

“怎麽這道士也來買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李素欣看似好奇問道。

“這如今，哪個和尚道士是乖乖在觀裏頭念經的？”小二瞧着是個姑娘，不敢把話說的露骨來了。江都乃是個美人香滿袖的地方，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沒有？

這花和尚都敢去逛青樓了，道士來買個姑娘用的脂粉也算不上什麽事情了。

李素欣挑了又挑，從香粉的香味濃淡是否雅致，粉是否細膩，把小二折騰的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回才定下來。又選了幾只佩戴在身上的香牌，才心滿意足的走出來。

走到外面原先玄越所在的地方，玄越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只見這花瓊正背手站在橋上，望着岸邊一叢楊柳。楊柳依依，翠綠的枝條在亮如明鏡的水面上輕輕拂動，橋下還有船只來往穿行。

江南氤氲的水汽中夾帶着細細軟軟的調子，微風襲來夾帶着花香，熏得人渾身上下都暖暖的想要尋一處幽靜地方睡去。

花瓊正出神的望着那纖細的柳條，李素欣提着手裏的包袱，慢慢走到他面前，發現他看的入迷，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來了？”花瓊被這麽一晃，回過神來。

“嗯，果然這些東西還是要來江都采買。”李素欣說着，掏出一個小香牌來，“算了算時日，惡月又要來了，花瓊你将這個戴在身上。”

那香牌做的精致，香味也頗為清雅。

花瓊并不愛這些香味，再加上他已經修的仙身并不是妖，五月端午，天地陽氣達到巅峰，五毒出來作祟，妖怪們卻很畏懼這樣的日子。

“好。”花瓊将李素欣手中的香牌接了過來，“還想在其他地方走一走麽？”

江都地處繁華，常有許多在別處看不到的東西。

“嗯嗯！我有些肚餓，吃個東西休息一下再回荊州吧。”李素欣答道。

找了一處看起來頗為不錯的客棧，點了幾個招牌菜。花瓊不用進食，五谷皆為濁氣，他已經很久都不用這些了，他看着李素欣吃的開心，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将手邊的小籠包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李素欣見着可喜的小包子，歡歡喜喜的夾起一個沾了點香醋，待到一個已經吃下了肚子，才反應過來，從剛才到現在，花瓊從來沒有吃過一口，光是她在吃了。

她心裏突然有些過意不去，放下手裏的雙箸，向花瓊靠近稍許，“你怎麽不吃，難道是不合你的胃口嗎？”

花瓊好笑的搖了搖頭，“我不食用這些，你何時見過我用食過？”

這麽一說李素欣想起來，好像從小到大她還真的沒有見過花瓊吃過這些。她抿了抿唇，将雙箸又拿起來。

“喜歡吃就多吃點。”花瓊說道。

“不是說五谷都是濁氣，吃多了不易于修行麽？”李素欣疑惑問道。

“罷了，以前我這麽和你說，該吃的你一樣都沒少吃。”花瓊想起當年的事情笑得有幾分無奈。

李素欣脖子一縮，繼續夾起一只小籠包來。

花瓊看她将一籠包子用完，再喝了些飲品，心滿意足的擦嘴。

過了好一會，花瓊才開口道，“素欣，若是去昆侖山修行，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暖風熏熏，窗邊垂放下來的竹簾上還垂挂着一段流蘇。

李素欣坐在那裏，風拂過她的面龐，眼裏還帶着些許的迷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帶着迷惑和不敢置信開口。

“你是說我去昆侖山？”

當年他不是說不願送她去那些修仙門派麽？

花瓊望見她眼裏的疑問，頓時苦笑。

當年他才失而複得，哪裏肯放人離開眼前？只是他對修仙門派的那些修行法子知道的并不清楚，而且修仙門派之間修行方式也頗為不同。因此他幹脆就自己教，可是他曾經走過的道并不是人适合的道。

如今若是想要長久一點，他也不得不讓李素欣去修仙。

“這麽多年了……”李素欣放下手裏的箸，面上腼腆。當年花瓊把修仙的那些人從頭到腳嘲諷了一遍不止，如今又要她去修仙。

修仙門派弟子多是少年入門，她掐算一下自己的年紀也不知道算不算超齡。

“我思來想去，也只有這麽一條路。”花瓊說道，他別過眼去，盡量不去看李素欣。凡人性命不過短短幾十年，生死簿上壽命一到，鬼差便會前來勾魂。而修仙卻可以将這個過程推長再推長。

其實李素欣也不太明白，為什麽花瓊這麽一門心思的想要她修仙，不過想到這個世界到處蹦跶的精靈鬼怪，力量大點總歸沒壞處。至少要是遇上妖怪，不至于連反抗之力都沒有就被吃掉了。

“那麽……要拜在哪個門派？”李素欣咬了咬唇問道。昆侖山上門派就有好幾個。

“既然要入昆侖山修行，自然是要入其中最好的了。”花瓊屈起手指，輕輕敲擊在桌上。“我記得曾經救你的那兩位道長便是出身玉虛派？”

聽到花瓊這麽一說，李素欣立刻明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

“去那裏也無不可。”花瓊面上浮現出笑意，“而且你也不是問了怎麽拜入門下的辦法麽？”

李素欣嘴角一抽，那日她只是心血來潮，随口一問啥的。這個花瓊都能知道。不過想想本來就是在花瓊的宅院內，知道了什麽也純屬正常。

“那麽什麽時候出發，要不要拖上十天半個月才去？”要是她自己兩條腿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達昆侖山。

而讓花瓊帶她去，瞬息之間便可到達，但是普通人哪裏會這麽快就從荊州狂奔到西域的？

傻子都看出來不對。

“嗯，你這次在昆侖頗吃了些苦，還是養上一段時日再去。”花瓊點頭笑道。

得了花瓊這麽一句話，李素欣點點頭。雖然她還是搞不太清楚為什麽花瓊怎麽讓她去昆侖修行。

不過他既然都這麽說了，修仙一事若是得當對自身也是有許多好處。怎麽看都可以去的。

她這樣去了，需不需要再把自己的那張臉給弄得嫩點？總覺得玉虛派不回收年紀大的弟子。

回想起在玉虛派內見到的那些弟子，一個賽一個的臉嫩，李素欣想着要不要讓花瓊給自己施加個法術什麽的，好讓自己看起來更□□一點。

當然，只要臉□□，其他地方□□就不必了。

兩個月後，花瓊親自把她送到了昆侖山腳下，昆侖山腳下的那些鎮子裏有不少漢人，有些是做生意的，其他的便是和李素欣這樣，聽聞昆侖山上有仙人，所以前來求仙問道。

花瓊此行向在昆侖山居住的摯友打了個招呼，他只能幫到這裏，至于能不能順利上山拜入玉虛派門下，此事也并非花瓊能插手的事情。

每年都會有人想要拜入那些修仙門派，一群人上山能真正入門的卻不過寥寥。李素欣手心裏起了一層汗珠，雖然花瓊事先說過她根骨好，悟性上佳，完全不必擔憂。可她就是沒來由的緊張。

昆侖山道上一如既往的埋伏着許多妖怪，許多人見着那些面目猙獰的妖怪吓得屁滾尿流，滿地亂爬。

這些她已經是看慣了的，山中精怪多是奇形怪狀，早已見怪不怪。

而那些精怪似乎也忌諱她一般，對她有些躲着走。

最後從山道一路走上去之後，幾十人不過剩下寥寥數人。玄越聽聞又有人從山下而來，奉掌門之命前來。

當他看到裏頭面色有些疲憊的少女的時候，腳步頓了頓。

那女子不是應該在荊州，怎麽會出現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