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妖氣

玄越為了那個被姑獲鳥擄走的嬰孩着想,幾乎是禦劍到達那張大戶家。李素欣站在門外,門外的一衆百姓只見到一道白光閃過,憑空就多出一男一女來,那兩人身着道袍,束發戴冠。

“哎呀，是神仙！”

“爹，娘,快出來看神仙啊！”

李素欣聽到這類聲音頓時嘴角抽搐了幾下，她認識的真神仙還在荊州哪個不知名的山坳坳裏,怎麽兩個僞的招來這麽多的圍觀？

玄越事先仔細詢問了張大戶家所處何地,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那戶人家。

“在下乃是昆侖山弟子,聽聞貴舍有妖物作祟,故前來相問。”

玄越容貌俊秀，身姿颀長，尤其那一身的氣勢風度讓人無法輕視。方才張家人在外頭也聽見有人喊神仙了,如今見到這麽一個神仙模樣的人物，哪裏會認為是專門來招搖撞騙的野道士？

立刻就将玄越和李素欣往屋裏請,“兩位仙長來的正好，我們主家遭了禍事呢！”

張大戶在屋子裏頭準備請人再去尋找兒子，聽到外面一陣喧鬧，小厮兒一路跑進來，“老爺，來神仙了，說是來幫忙找少爺的！”

張大戶幾乎年過半百才得了那麽一個寶貝疙瘩，這一晚上就不見了，全家上下急的和熱窩上的螞蟻。聽到小厮兒這麽一說，也慌忙出來。

一見到玄越和李素欣，張大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大仙喃，求您們幫忙找找我兒子哎——”

玄越見着張大戶滿臉焦急作勢就要跪，連忙伸手去攙扶，“我并非神仙，不過一修道之人，況且除妖是我本分，不必如此。”

張大戶被玄越攙扶起來，他抓着袖子擦拭眼淚，玄越見他情緒穩定了下來開口問道，“在下能夠問一問當晚照顧令郎的人麽？”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張大戶聽了連連點頭，就要讓小厮兒去找當晚照顧兒子的奶媽來，“仙長盡快問。”

“師兄，我想先去孩子居住的房屋外看看。”方才從進屋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素欣開口說道。

“不知道……是否可以？”玄越看向了張大戶。

“可以，當然可以。旺財快帶仙子去看！”張大戶聽到能有人幫着自己找兒子，連忙讓小厮去帶路。

李素欣跟着小厮兒走在道路上，心裏奇怪這張大戶還真的不怕他們是騙子。不過想了想這把年紀好不容易得了個後，恐怕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如今丢了，聽到有人能夠幫忙找，就病急亂投醫了。

“仙子，這就是少爺住的院子了。”旺財點頭哈腰道。

“多謝，”李素欣點點頭，她走進院子。過了這麽一天，就算妖氣有再濃厚，也要被風吹的差不多了，而且……她的鼻子并沒有花瓊那麽靈敏，能夠靠着殘留下來的氣味一路追過去，至于追蹤術她和玄越倒是都會，不過也得先找到和姑獲鳥有關的東西才行。

她彎下腰在院子裏找了一圈，結果一無所獲。也是，這種妖怪出來幹壞事，一定要将氣息抹殺幹淨，不然就會有像他們這樣的修道者找上門來了。

不過姑獲鳥這種妖怪乃是死去産婦怨氣所化，人有時候感受不到，但動物一定能。她看見地上的螞蟻正爬過，蹲□子，伸出手。

這個本領還是和花瓊學來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派上用場。

“小兄弟，我能問你們一件事麽？”她道。

等在門外的旺財聽見差點一雙眼珠子給瞪出來。

“啊，是人！”

“是人，是人！”

“我無意傷害你們，只是前來詢問，待會問完了，我給一片綠葉作為報酬如何？”

“問吧問吧”那些螞蟻聽說有綠葉可拿，立刻争先恐後的叫起來。

“前天夜裏有沒有什麽很怪的東西來過？”

“有，有，有一只好大的怪鳥，有九個腦袋！而且身上好黑好黑的氣！”

能對上了，李素欣心想。

“那麽它身上有沒有很明顯的特征？例如羽毛之類的？”

“氣味，氣味！好重腐臭味道！”

“是呀是呀！臭死了臭死了！”

叽叽喳喳的小聲音此起彼伏，李素欣想了想，螞蟻對于氣味十分敏感，空氣中氣味的變化瞞不過它們。李素欣再問了幾句，随後伸手，一枚綠葉夾在手指間，“謝謝你們。”

“哎呀！媽呀！”旺財見到李素欣出來，驚訝的一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仙、仙子——”

“我這就去找我師兄，我們會盡力将你們家少爺救回來的。”李素欣不會将話說死，是盡力而不是一定，萬一這會孩子被姑獲鳥玩死了，她去哪裏找起死回生藥？

前面玄越也問完了，見着李素欣來“有何發現？”

“我問了一下，那日夜裏有一股腐臭味道。”頓了頓，李素欣補充道，“說是像死人味道。”

“……”玄越方才也問過乳母，乳母沒說過這句話，玄越知曉師妹絕對不會在這上面開玩笑。

“師兄，我曾經從書上看到過，姑獲鳥這種妖物居住在有磷光的地方，而這有死人味道，有磷光……”

這種地方只有一個了。

亂葬崗。

張大戶找的那些人去找孩子也不會找到亂葬崗去。

“嗯。”玄越點頭，“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走。”

張大戶聽見兩個神仙要走，連忙出來相送，還想說上幾句找到他兒子一定有重謝什麽的，可是人出來了，卻連對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亂葬崗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不是每家每戶都有足夠的銀錢弄個好安置的，尤其是那些夭折了的嬰孩，通常也是往這種地方草草一埋完事兒。

李素欣感受到一股濃厚的陰氣和怨氣。

“師妹，拿出道符，以防不時之需。”玄越拔出長劍，微微側過頭去，他的側顏俊朗好看，在陽光中烏黑的眸子反射着些許的光芒。

“嗯。”李素欣這會沒有心情來欣賞玄越的美貌，她迅速的從袖中抽出一張黃色的道符那張手中，上面用朱砂所畫的咒文猩紅如雪。

黃色代表着天地正氣，用朱砂繪制而成後，就會最大限度的發揮正氣的作用。

這個是她從玉虛派的道士那裏聽來的。

不過她還是有些懷疑這個的用途，穿越前她倒是看過不少僵僵片，出場最高的就是道符，她看了一眼手裏的道符，道符有些黏黏的，聽說這是因為制作成功了的緣故。

男屬陽，女屬陰。像這種地方，女子路過比較容易出事，當然事也無絕對，八字夠強的女子照樣可以讓神鬼莫近。

李素欣突然想起一個說法，說是還保留着童貞的身體比較有辟邪作用，她和玄越好像……都不是……

她望見玄越的眼神頓時就有些糾結。

玄越此刻左手豎起二指在面前，一副随時準備捏決的狀态，另一只手持長劍，牢牢的吧李素欣護在身後。

此刻還在辰時內，但亂葬崗上彌漫着一股濃厚的霧氣，外界的陽光似乎也滲透不破這濃霧。

濃厚的怨氣悄悄的向他們積聚過來。

這裏的孤魂野鬼十分多，若是遇上那種曾經發生過厮殺的古戰場，說不定怨氣和煞氣會更濃厚一些。

玄越心下暗暗提高了警惕，姑獲鳥一般只會在夜間出來活動，但是已經等不到讓姑獲鳥自己出來的時候了。

嬰孩極其脆弱，放置兩日不管，便會夭折。

察覺到周圍的鬼氣逐漸濃厚，玄越口中輕叱，捏決的那只手瞬間化出一道道符直直打向想要襲擊過來的霧氣之上。

那霧氣被道符打中，發出吱吱吱的聲響。

他擡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此間地勢竟然是形成一個困局，将在此地的諸多亡魂拘束不能離開。

“師妹，可還好？”玄越問道。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下山除妖了，此種情形也不知道遇見過幾次，但是李素欣是初次下山，玄越想雖然她有一定的仙術基礎，但除妖是頭一回。女孩子應該是格外怕這種鬼魅的場景。

“師兄，我很好。”李素欣從玄越語氣中的關切中聽出他的擔心說道。

她在山中也曾經遇上過這種魂魄，當然下場都是她去找花瓊給送走了。

“師兄不必擔心我，我保證不會拖師兄的後腿。”李素欣答道。

“……”玄越差點将舌尖上的‘并不是這樣的’給說出去。他并不是擔心她會連累他才關心她。

他看向前往穩下心神。

越往裏頭走，霧氣也就越濃厚。同時見到幾點磷光正晃晃悠悠的飄蕩着。

玄越眉心突然蹙起，他察覺到有一股妖氣就在那裏。

霧氣中傳來幾聲虛弱的嬰兒哭聲。

李素欣睜大眼睛，“師兄！”

“小心！”玄越突然向上一看，濃黑夾雜着腥臭的妖氣向他們拍來。

他顧不得所謂的男女大防，一把抓起李素欣的手就跳向一旁。

“啪——！”一聲重響，夾雜着白骨和腐肉的泥土向他們撲來，玄越展開結界将他和李素欣護在內。

李素欣其實一開始也早就反應過來，但是沒想到，她真要沖着那股妖氣揮劍的時候，玄越竟然一把就把她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