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赴約赤火

對于黎紫涵冷淡的回答，方永志并沒有手足無措。可以說，黎紫涵如此反應，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內。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方永志提出了好處，“他人當上師傅，沒準莫少的假條就要作廢了。不過若是我坐上了師父之位，莫少即便是不來上課也是名正言順。我也可以為莫少大開方便之門，莫少覺得呢？”

黎紫涵眯了眯眼，終于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來。的确，學校這邊給予她方便，她就可以将更多心思放到生意上。不得不說，方永志的這個理由和這個條件都是深得她心意的。有共同的利益，又不同她其他利益沖突。反正袁亮她是不會放過的，幫方永志一把，倒也不是不可以。

抿唇一笑，黎紫涵點頭，“主意不錯，不過，我只會給你個機會，能不能做到你想要的位置，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沒有那個本事，坐上師父之位也不過轉眼的事。她不需要一個廢物盟友。

方永志又怎麽能不明白黎紫涵的心思，不過他既是答應了，這事也就十拿九穩了。沐如春風的面上掩蓋不住欣喜，他眼眸微微眯起，“既然如此，莫少瞧着便是。”說完，便要邁步離開。只是在離開幾步後，他突然站定了身，轉了過來，“袁亮師父，應該回不來了吧？”

這話問得很有深度，于情于理，這話多不該詢問黎紫涵，除非，他猜到袁亮失蹤是黎紫涵的手筆。

黎紫涵擡起頭，笑了笑，笑意飄渺，像是隔層紗般模糊不清，“你說呢？”

袁亮死了，死在一場火災中。機車油箱爆炸，他的屍體沒有一點完好。

報道一出，一些人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仇人複仇做出的事，又有些人懷疑這是蓄意謀殺，并非意外。但是這都是他們猜測而已，因為就連警方都沒有證據來證明這是他殺。

夜晚降臨，黎紫涵從陽臺一躍而下，雙手抓在樹幹上，利落地落在地上。

一身漆黑，身手靈活得像是鬼魅。站在院子裏，黎紫涵幽幽地嘆氣，她還是第一次跟做賊了一樣偷溜出家門呢。感覺真是微妙。

翻牆出去，黎紫涵趁着門衛不注意一瞬間就溜出了大門，幾個瞬息就跑到了拐角處，上了一輛黑色跑車。

“莫少，您這樣子還真有幾分像賊。”阮落偏頭看着黎紫涵上車，眼底多了幾絲促狹，只是不敢那麽明顯。眼見着黎紫涵不善的目光投來，連忙改口，“不過就算穿成這樣，您還是很帥。”

黎紫涵無動于衷地撇了撇嘴，其實阮落說的是實話，她的确像賊，“趕緊開車，大半夜的，早處理完早回去睡覺。”

“好。”阮落點頭，看着黎紫涵拉上安全帶，這才腳踩油門，馳騁而去。

赤火的總部位于臨海老城區的位置，裏面的建築大多都老舊，但正因為如此才會隐秘。

停到一棟建築後，阮落打開車門同黎紫涵一齊下了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阮落挑起眉梢，低頭對黎紫涵輕聲道，“這四周安排的還有人呢。”

“你這是廢話。”黎紫涵沒好氣地瞪了阮落一眼，實在不知道這人又在抽什麽風。取出之前的那張銀卡，黎紫涵推開了建築後的鐵門。

走在昏暗的過道上，黎紫涵嗅着那空氣中的煙味，有些不适地皺起眉。前世自己不是沒有抽過煙，只是現在不抽了還真有些習慣不了這味道。

來到一扇木門前，一名黑衣的男人攔住了黎紫涵，“你是誰？”

“莫紫涵。”黎紫涵将手上的銀卡扔了過去，毫不猶豫地的伸手推開木門。點點光亮透過門開的縫隙落在黎紫涵眼前，有些不适地眯起眼晴，黎紫涵轉頭示意阮落跟上。

木門之後，那亮堂的場景與外面簡直是兩個天地。

大理石的桌臺，深色沙發，金色吊燈，絢麗的酒櫃，一切都好像地下的暗夜場。

“來了。”徐源自一旁走了出來，将手裏的一杯銀色雞尾酒遞到了黎紫涵手裏，視線卻是落在了一身冷硬的阮落身上，“這位是？”

“臨時保镖，阮落。”黎紫涵伸手接過雞尾酒，放在鼻下不着痕跡地輕嗅，見沒有問題這才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多謝，看來我手藝到位。”徐源笑着點了點頭，倒看不出平時與黎紫涵的針鋒相對，轉頭朝裏面喊道，“爸！莫紫涵來了！”

聽見動靜，黎紫涵向裏面的那扇門望去。門緩緩開啓，一名相貌平凡，但眸子卻異常锃亮的男子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黎紫涵不久前見過的趙虎。

徐凱長相雖然平凡，但是那一身駭人的氣勢完全不容人小觑。

黎紫涵輕晃着手中的酒杯，唇邊多了一絲玩味。徐凱……倒是很有意思。

黎紫涵打量徐凱的同時，徐凱也在打量黎紫涵。見黎紫涵看到自己沒有一絲害怕，反而臉上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這心裏不由地一緊。他到底是胸有成竹，還是根本就不在意呢？

“莫少既然來了便坐下吧。”站到黎紫涵面前，徐凱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平時的可怕，“來者是客，趙虎，準備點酒水。”

“那倒不必了。”黎紫涵搖頭，“夜深，瞞着家母私自出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徐凱心底一琢磨，那倒也是。

随着徐凱在沙發上坐下，阮落很有自覺地站在了沙發後，一身肌肉繃得緊直。一旦有人想要對黎紫涵不利，他會直接爆發擰斷對方的脖子。

心中好笑着阮落的警惕，面上卻是不顯半分。輕輕将手中的酒杯放置在面前，黎紫涵将雙手放到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着，“不知徐堂主請我前來談什麽生意？不過話先說在前面，我是生意人，賠本的買賣一律不做。”

徐源汗都下來了，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這麽跟他爸說話。他記得上次跟他爸說話的那個人似乎已經去見閻王爺了，而且那死相，啧啧簡直慘不忍睹。

聽見黎紫涵的話，徐凱瞪了會兒眼睛，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孩子有意思！我家小源要是有你半分，我就放心把赤火交到他手裏！”

“那可不是件好事。”半真半假地回應一句，黎紫涵靠在沙發上，眯着眼睛琢磨着徐凱真正的意思，“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徐堂主讓我過來談的生意應該跟三分主劉天有關吧。”

“不錯。”徐凱欣賞地看着黎紫涵，“劉天在赤火的勢力與我的勢力相割據，一分為二誰都無法管制誰。但最近幾年，他越來越緊張地擴大勢力，鬧得赤火是亂七八糟，人心不齊。就連在公司裏他也是處處和我作對。”

“這應該是赤火內部的事吧，與我有什麽關系？”黎紫涵彈彈衣角，漠不關心地說道。

“的确是沒有什麽關系，但是莫少不是已經上了心麽？”徐凱意味深長地笑着，同樣深邃的眸子看着漠然的黎紫涵，與黎紫涵不同，他的眼中至少還有人味。

黎紫涵擡眼看向徐凱，看了半晌，終于唇角一揚，“接着說。”

“劉天的勢力擴大的很快，但是我卻發現這些勢力大多都不是集中在他的手裏，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我就派人盯着了，沒想到還真有發現。”說到此處，徐凱臉上多了抹寒意，“劉天竟然做出一些豬狗不如的事。那人的兒子前些日子強奸了一個女生，竟然找人頂罪都沒人管！實在氣人！”

徐凱憤憤不平的話，終于引來了黎紫涵的正視。一個本該殘忍無心的人，竟然還心存正義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麽善良可遲早死于非命。

端起酒杯輕輕抿上一口，黎紫涵微微一笑，“大致我已經聽明白了，就是不知徐堂主想要我做些什麽？”

“莫少你的身份我很清楚，但是我相信那只是你的冰山一角。”徐凱正色地看着黎紫涵，“袁亮的事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也請您給個準話。如果讓您把他拉下馬，您願意做麽？”

“還真是勞力傷神的事情啊。”黎紫涵嘆了口氣，看向徐凱身邊的趙虎，“麻煩給我來杯加冰伏特加。”

趙虎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黎紫涵，這是再叫我？朝徐凱看去，見自家老大都點了頭，這才無奈地走向酒櫃，倒了杯伏特加放到了黎紫涵面前。

黎紫涵垂眼看着那杯酒，緩緩地伸出了手，“原來劉天是他手下的人啊。”那也就是說，真正導致可兒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是他了？想起前世與那個溫潤的中年男子相聊，黎紫涵就是一陣反胃，幽暗的眸子中的寒星越來越沉。

“莫少？”阮落見黎紫涵的情緒不對勁，輕聲喚道，伸手拍了拍黎紫涵的肩膀。

“沒事，就是想起了些不該想起的事。”黎紫涵眯起眼晴，喝下一口酒，感覺胃裏不再是冰涼這才好受了些，“這件事沒有問題，不過事情可能要麻煩一點。畢竟對方這麽久都沒有被拉下馬，他身後肯定有人。”

“麻煩不怕，一點點來就行。”

黎紫涵笑了笑，只不過笑容裏帶上了點玩味，“那現在就該談談我的酬薪了。”

徐源臉上已經完全僵硬，莫紫涵，你丫的說的委婉一點能死啊！

“不知莫少想要多少錢？”徐凱疑惑地看着黎紫涵，雖然他手裏有錢，但是要是他要的多了，他也沒錢支付。

“好說，我要的也不是錢，而是一條人命。”黎紫涵的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好看了。緊接着聽黎紫涵說道，“劉天的命我親自取，還希望徐堂主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