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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的檐下有一層薄薄的浮土,別看只有薄薄的一層,那也是長年累月才能積累的,這些土叫無根土,不接觸地氣,又天天被太陽曬,雨水也沖刷不到,是除了童子尿之外,陽氣最足的東西。

牧青源也看出梁鑫的打算,只是梁鑫身高不夠,根本夠不到屋檐。

牧青源其實不打算現身,既然他追蹤的男人跑掉了,也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更別說梁鑫還在這裏,這是意外發生,老頭情況不妙,身為玄學世家的牧青源不能看着老頭暈倒坐視不理。

沒想到卻發現梁鑫居然還有兩把刷子。

人命關天,牧青源起身想幫着取下無根土,沒想到梁鑫一腳踩在亭子四周的座位上,身子往上一躍,就扒在了檐邊。

一手穩住,一手把無根土聚攏成堆,掏出手絹包好,梁鑫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利索的從半空中跳下來,跑回老頭身邊。

“無根土,你倒還懂些。”

梁鑫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撇嘴,雖然自己不像牧青源那樣師出名門,但到底是梁華正經教過,而且根據梁鑫的觀察,梁華的術法和見識,絕對不在牧家這種名門之下。

說白了就是正統對于旁門的偏見。

牧青源難得正眼看着梁鑫,梁鑫卻忙着把無根土倒在老頭傷口處。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無根土起效,老頭的身上抽搐了幾下,接着有幾縷黑氣從被無根土覆蓋的傷口中掙紮着飄出來。

可還飄出來一半,像是有什麽東西阻撓,黑氣又重新回到了傷口裏,而傷口覆蓋的無根土也慢慢變成了黑色。

“可以了。”梁鑫拍拍手上的塵土,用匕首把已經黑化的無根土都挑出來扔到地上。

老頭也在黑氣被無根土吸收之後慢慢轉醒。

“我這是怎麽了?”老頭的記憶還停留他被人撞了之後,梁鑫扶起他,現在突然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老頭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您剛才舊疾複發暈倒了。”

“舊疾?”老頭仿佛恍然大悟,連忙伸手摸自己的臉頰,可是那裏只剩下一個被割掉黑瘡的傷口。

“事出突然,我們不得已……”

梁鑫還沒有解釋完,老頭神色突然變得亢奮,一把拉住梁鑫,“小姑娘,是你把我的黑瘡給割下來的?”

梁鑫點點頭,想從老頭的鐵爪下掙脫出來,“老爺子,你先冷靜點,雖然是有點倉促,但是沒辦法啊……”

“謝謝你啊,小姑娘……”老頭眼眶發紅,腿一軟就要給梁鑫跪下。

牧青源眉頭一皺,向旁邊一躲,躲開了老頭的前面。

梁鑫連忙扶住,“老爺子您這是幹什麽,使不得。”

老頭又開始哆哆嗦嗦,不過這次是激動的,“你不知道啊,這兩個黑瘡折磨了我好幾年,上醫院割了立馬就能長出來,疼起來簡直要了我的命,我都不想活了……”

所以老頭在摸到自己臉上有兩個坑的時候才會那麽高興。

“您就沒去別的地方看過?”梁鑫試探着問。

老頭一愣,“去了啊,協和,附屬,都去過,說我這是什麽皮膚病,不容易治……”

雖然去過不少醫院都,有醫院說是真菌感染,有的說是免疫力的問題,沒有一個定論沒有一個有效的辦法,但是唯一确定的是,随着這黑瘡越來越大,老頭的日子也不多了。

牧青源瞥了一眼梁鑫,對于梁鑫這種小心翼翼的做法,他看不慣。

“老爺子,你這是鬼藓,并不是普通的皮膚病,是沾染了鬼氣。”

牧青源聲音冷冷的,向來都是別人求着他出手幫忙,他哪裏受得了明明幫了別人,別人卻連實情都不知道。

“鬼氣?這是什麽封建迷信……”可說到一般老頭也沒了底氣,他不是沒往這上面想過,但是他自打年輕的時候就不信鬼神,是有名的無神論者,老了老了也不想讓人看笑話。

牧青源冷笑一聲,一把抽走梁鑫手裏的匕首轉身就走。

梁鑫也不在意,牧青源就是這種,對于自己看不上的人,就是不願意搭理,上輩子自己沒少見識過。

老頭倒是被牧青源吓了一跳,明明是個毛小子,但是那神情卻沉的讓他都有些發虛。

“不管什麽,您現在沒事了,這傷口您去醫院上點藥就行了,就是可能會留疤。”

“留不留疤的,我都這麽大歲數了,我也不在乎了,等等小姑娘……”

梁鑫慢慢站起來,聽到老頭叫她,心裏一喜,又利索的蹲下,“怎麽了老爺子。”

“這是十塊錢,我就帶了這麽點,你必須收下。”

老頭從身上摸出來十塊錢,故意板着臉,害怕梁鑫不收下,其實梁鑫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這怎麽好意思……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一邊說着,梁鑫一邊接過了錢,這可是十塊錢,要是省着花,能花半個月。

梁鑫回到攤位,眼鏡已經又換了一批客人,看着梁鑫回來,眼鏡沖着梁鑫點點頭,然後又繼續忙去了。

等了很久,眼鏡攤位前才清淨。

“又是一個大活。”

對于眼鏡有意無意的炫耀梁鑫只是淡淡一笑,可不等梁鑫屁股坐熱,又聽到一嗓子,“城管來啦!”

………

等梁鑫轉悠了一圈再回到陶然亭,城管已經走了,只有幾個帶着紅箍的大媽在警覺的注視着往來的路人。

這就是為什麽陶然亭一直規模不如天橋,其實也能理解,畢竟陶然亭是個公園,供人們休閑休息的,結果路的兩邊被各種算命先生占領,路人和游客只能擠在各種算命先生和客戶的中間,體驗感極其差。

所以城管才會時不時的過來。

梁鑫從大媽面前路過,自己上午才剛寫好的四個字,現在已經被大媽踩在腳下,字跡早就模糊了。

大媽看着梁鑫一直盯着自己的腳下,還以為梁鑫是來進行封建迷信活動的人,于是開口轟趕道,“快走快走,都是騙人的,只要自己努力,不用求人。”

說着還用腳又蹭了蹭地,直到那四個字徹底分辨不出來。

梁鑫提着馬劄,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中午飯也沒吃,肚子裏早就空空如也,路過一家小店,雖然過了飯點,但是吃飯的人還是不少。

梁鑫猶豫了一下,走進了小館子。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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