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不要
氣氛一時僵住。
更令人窒息的是有人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樂螢,指着門口語無倫次地說:“賀、賀辛燃……”
賀辛燃以為這些人又要說什麽,還沒來得及發作,就看到了門口臉色煞白的女生,轉頭跑了出去。
最遭的情況。
而賀辛燃還站在原地。
“不……不追出去看看嗎?”有人問。
頓了一秒,賀辛燃異常大聲地拉開椅子坐下了,撸了把頭發,前所未有地暴躁:“我追個屁。”
樂螢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聽到他說這種話。
到底是怎樣一廂情願地,把他并沒有表現出強烈拒絕的表現理解為“他也許也并不是那麽抗拒”,甚至隐隐生出一股期待來。
他只是不屑,亦或是不以為然。
自己是怎樣故意跟在他身後,趁着他前腳進教室的時候後腳也悄悄跟上,促成所有人眼中以為的“偶然”,以及迎來的暧昧的歡呼。
而這點心思被他親手揭開了以“緋聞”作為遮羞布的面紗,樂螢對這樣虛榮又虛僞的自己感到羞恥。
一直以來,樂于其中的,從頭到尾都只有她而已。
等樂螢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原本吵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她沉默不語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翻開書本的時候,又是一如往常地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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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什麽。
但的确是變得更加安靜了。
一下午,樂螢都沒有和賀辛燃說上半句話。
而賀辛燃自然也察覺到了。
心煩意亂地撸了撸頭發,正想沒話找話用書的一角碰了碰樂螢的手臂,卻被她更加冷淡地躲到一邊。
甚至連一句“你別打擾我學習”這種話都懶得說。
這樣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放學。
樂螢收拾完書包,一言不發地走出教室。
寧惜把這一切收于眼底,有些好奇地問賀辛燃:“你們怎麽了?一下午都沒說話。”
賀辛燃低斂着眼睫,什麽也沒說。
“有些女生的心思是很難猜的。”寧惜又說,“賀辛燃,我也是女生,我可以幫你答疑解惑,還能幫你出主意。”
謝飛在後面五指并攏,對着脖子橫着這麽一劃,比了一個無聲的手勢,意思是——犯了死罪,無解。
賀辛燃拎着書包也準備走人。
“賀辛燃,我今天和你一起回去吧——”寧惜在後面這麽喊。
但很可惜,賀辛燃并沒有要等她的意思,獨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賀辛燃回去的路上無聊地踢着石子。
鑰匙剛剛插到門上的時候褲兜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他接起電話,是謝飛極其響亮的一聲:“賀哥,不好了,樂螢她被人抓走了!”
謝飛沒有誇張。
的确是字面意義上的,被抓走了。
賀辛燃一邊往謝飛說的地方趕一邊聽他說完了整個事情經過。
簡而言之,就是樂螢難得選擇了一條和她家完全反方向的路,但好巧不巧就又碰上了雷宓她們在欺負別人,又正好呢今天樂螢心情實在不怎麽好,自然就看不慣上去見義勇為了。
而又因為他們倆的緋聞最近沸沸揚揚,雷宓看到樂螢那是不爽加倍,想讓她好看,于是就讓人把她抓走了。
“加倍不爽?”賀辛燃莫名,“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聽說那個雷宓對你有意思。”謝飛說,“賀哥,你還真是個紅顏禍水。”
“……”
賀辛燃到達謝飛給他的地址的時候,其他人似乎是都走了,偌大的倉庫裏只有她一個人。
離市中心較遠的一個廢棄倉庫,沒什麽人,顯得有點陰森和吓人。
賀辛燃三兩步走過去。
校服已經被人扯得歪歪扭扭,露出了一大片鎖骨,臉上大概是被人打了,左半邊臉有些腫了。
樂螢被人用繩子綁在椅子上,頭發也散了,整個人看上去很狼狽。
賀辛燃很快蹲下,脫下校服外套披在樂螢身上,問道:“她們走了?”
“嗯。”樂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
賀辛燃又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不然呢?她們能對我怎麽樣。”樂螢的聲音穩了穩,說,“我跟她們說她們敢對我怎麽樣我一定會告老師。”
“好學生總還是有這點特權。”她又補充道。
鳴中畢竟還是一個注重升學率的學校,像樂螢這樣的尖子生,學校對她的話必然很重視。而雷宓也就當是給她一個警告,吓唬吓唬她就不敢再做什麽了。
“你先幫我把繩子解開。”樂螢說。
賀辛燃這才繞到她背後,剛蹲下來,卻發現她的手正在不自覺地顫抖。
想說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麽,最終作罷。
頓了一秒,他這才把繩子解開了。
不知是不是這帶偏遠的原因,晚上七點多,時不時能聽到烏鴉的叫聲,更加覺得駭人了。
而樂螢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頭,完全不被這些吓人的叫聲所左右似的。
賀辛燃看着她的背影,只覺得胸腔裏好像堵着一團棉花不上不下,令人煩躁。
他覺得自己似乎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
他快速繞到樂螢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的眼睛好一會兒。
“抱歉。”
雖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賀辛燃看着她原本白皙的皮膚上那道過分明顯的紅腫,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這才說:“我說那話沒什麽別的意思……”
“一進教室那幫人就開始起哄,很煩。”
賀辛燃不喜歡這種感覺。
起初他以為這些緋聞和玩笑很快會過去,也沒當回事,卻不知道怎麽回事越演越烈,他但凡做點什麽所有人都會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們,甚至起哄。
這次在食堂裏吃飯也不例外。
明明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卻被他們的過分解讀做什麽都好像不對勁,這讓他覺得別扭,以及不悅。
樂螢聽到賀辛燃的聲音在夜風中變得格外低沉,“我只是想說我們不可能是那種關系。”
不可能是那種關系。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
鼻梁高挺,長長的眼睫垂着,濃密的眉毛擰着,似乎覺得很為難。
她早該知道的,暗戀是一個人的戰役。
沒有對手、沒有硝煙,只有無聲的,寂靜的對峙。
空茫茫的一片,看不到盡頭。
即便這場戰役裏,她從來都身不由己。
而他有什麽錯呢。
他只是不喜歡她而已。
就這麽靜默了片刻後,樂螢卻忽然笑了。
“你知道之前其他人都是怎麽說我們的嗎?”
賀辛燃擡頭看着她漂亮的瞳仁。
“他們是我們是好兄弟,好哥們兒。”樂螢的聲音聽起來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但我覺得……”
“你最多也就配做我的姐妹。”
賀辛燃:“……”
但不管怎麽說,賀辛燃意識到樂螢這氣算是消了,堵在心口的那團棉花也算是消散了。
之後他就送樂螢回到了家。
依然是過去的住址,五樓亮着昏黃的燈光,而四樓,原本他住的地方,卻不知道被人住了,也依舊亮着燈,充滿着煙火氣息。
樂螢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免揶揄道:“懷念被你爸教訓的日子?”
賀辛燃瞥了她一眼,只覺得她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才收回視線。
正打算走,就又聽到樂螢說:“你等我一下。”
她說完這句話後就趕忙上了樓。
原本賀辛燃還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麽,過了一分鐘左右後,卻看到五樓的窗戶被打開,她揮舞着賀辛燃那件校服外套緊接着就往下扔。
雖然慢了一拍,但那校服還是穩穩地落在了賀辛燃手裏。
然後樂螢就把窗給關上了。
賀辛燃看着手裏的校服,鼻尖忽然鑽入了一股有些特別的,他從未聞過的味道。
賀辛燃沒在意,随後把這件校服穿在了身上。
而後便徑自回了家。
穿越駒鳴市大半個城區,他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區,樓道裏的聲控燈時好時壞,總要很大力地用腳蹬才能亮起,有時甚至連這都不管用。
賀辛燃用鑰匙打開房門,然後摁亮了牆壁上的燈,這才關門,走了進去。
房間并不大,一室一廳左右,剛好夠一個人住,裝修風格也都非常簡單,屋內東西也并不多。
他趿着一雙拖鞋走到廚房間,打開洗衣機倒入洗衣粉,然後把校服扔了進去。
等到他穿着短袖回到床上雙手交叉繞到腦後正百無聊賴的時候,卻又聞到了那股陌生的味道。
挺淡的,但又無法忽視,仔細聞聞像是奶香一類的味道。
他擡起自己的胳膊聞了聞。
是他衣服上的?
賀辛燃蹙着眉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大概是樂螢穿了自己的衣服沾上的味道。
香水麽?味道粘這麽牢。
而後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樂螢校服被扯掉而露出的那一大片白皙的皮膚。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時候賀辛燃愣了愣。
想什麽呢。
有點心煩意亂,然後就關了燈拉上被子準備睡覺。
這一夜賀辛燃睡得格外沉。
而他當晚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去救樂螢的時候遇到了雷宓,對方五個人,他雖然不至于游刃有餘,但也算輕松把人解決,然後救了樂螢。
夢裏的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只是萍水相逢。
他把人抱在自己懷裏,出了倉庫。
懷裏的女生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一個勁地往他懷裏鑽,說她不想回去,回去了和父母沒有交代。
于是賀辛燃就把她帶回了家。
他把人抱到床上剛打算抽身,卻被她扯住了袖子,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樂螢說:“你不要走。”
她咬着下唇,楚楚可憐地看着賀辛燃,聲音柔軟:“你抱抱我吧。”
女生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頸,搖搖欲墜的衣服也不知怎麽地褪去了,露出了隐約的雪白弧度,再然後……
“操!”
賀辛燃幾乎是一邊罵出聲一邊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了床。
因為昨夜睡得早,他甚至都沒有拉窗簾。窗外藍紫色的天色提醒着他現在還早。
賀辛燃摸到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果然才早上五點十七分。
他放下了手機,靠在床頭坐着,目光有些渙散地看着前方。
過了好一會兒後,賀辛燃将自己深深地埋到臂彎中,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忘掉這種種的一切。
偏偏有時候刻意想忘掉什麽,卻記得越發清楚。
昨晚夢裏的一切又清晰地席卷而來,甚至連那觸感他都記憶尤深。
随後,十平米的卧室內,響起了男生旁若無人的喃喃自語。
“賀辛燃,你他媽……”
“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兒,不要怕,媽媽立刻為你點播一首《清心咒》。
明天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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