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李然明開完一場會回來,辦公室裏，夏時已經休息完了。

正拿着水壺在給李然明的那些綠植澆水，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見李然明進來,兩人打了個招呼，夏時就打算走了。

“我送你。”

李然明把人送到電梯口,等電梯上來的時候,李然明想起了剛才夏時工作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懷念。

“你工作發起瘋來的樣子，讓人害怕……”

李然明笑着點評道。

夏時：？

李然明覺得他好像知道為什麽她能力這麽強了。

厲害的人就連精力都比他們這些普通人旺盛。

李然明感慨，“而且,你工作起來很像我以前一個合夥人。”

“哦？”

夏時放下手機,突然來了興趣般地轉頭看向李然明。

見對面人那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點什麽”的表情，李然明居然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其實我不好在你面前說……”

李然明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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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你跟程總感情挺好的，而且那也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想應該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困擾。”

？

夏時歪頭，所以到底是什麽？

李錦鯉賣起關子來，還真是有一手呢。

李然明說了一大通前綴,然後才道：“其實我曾經有過一個合夥人，工作起來跟你一個樣,都是不要命的那種。”

夏時聲調揚起，“是嗎？”

李然明點頭，“很拼命，我這個公司最開始的思路就是她提供的。”

夏時：耶？

李然明說的不會是……

“而且……”

李然明突然話鋒一轉,連帶着音量都變小了。

“她叫夏時，是程總的前妻。”

“哦？”

夏時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李然明說的真的是她……

而李然明,卻在聽見夏時那輕飄飄的“哦”聲後,突然就慌了。

他開始後悔。

早知道他就不嘴賤提這回事了。

他總以為自己這位合夥人會跟之前那個夏時一樣心胸開闊,不拘小節,結果他一沖動就說出來了。

事實是，沒有人會想聽到自己老公的前妻的！

李然明想，要是他這位合夥人聽完對他生氣了可怎麽辦？連帶着以後不來他這公司可怎麽辦？

李然明越想越慌，再擡頭就滿門心思就開始想該怎麽拍自己這位合夥人的馬屁，好讓她不要太過生氣。

結果一擡頭，李然明就看見自己身邊人嘴角浮現着一抹詭異的微笑。

好像……沒有在生氣。

？？？

李然明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你還記得她呢？”

夏時問。

李然明硬着頭皮點頭，又試探着看了一眼夏時。

在确認她真的沒有在生氣後，這才開始聊起了當年。

李然明在說，夏時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着。

李然明說的當年的事，作為親歷者的夏時并不陌生。

相比于李然明說的這些，更讓夏時驚訝和感興趣的是，沒想到李然明居然還記得她……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

那邊，李然明還在滔滔不絕，從當年認識夏時起，已經說到了夏時後來結婚懷孕了。

“她性格要強，行事雷厲風行，說幹就幹，絲毫不帶猶豫的，是非常好的合作夥伴。就連辭職回家生孩子這事，她都只考慮了半天，然後就跟我提了離職。”

“她對自己很有自信，說即便一年後再回來，她有信心也有能力重回巅峰。”

李然明感慨：“這樣的人走到哪裏都是亮眼的存在”

“我知道她有這個能力，所以也很痛快地同意了。只不過，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李然明嘆了口氣。

氣氛突然有些沉重。

“可以了。”

夏時掐着點打斷了他。

再說下去，她就該哭了。

她怎麽不知道李然明還有煽情這本事……

……

李然明正說到興頭上，突然被打斷，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身邊人。

好家夥，眼都紅了！

李然明立馬閉嘴。

殊不知夏時的小腦袋瓜子想的早就是別的事情了。

她嘴角勾起。

心想：不如在李然明這裏試試……

夏時：“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夏時沒有死，你會……”

“不會！”

李然明搶答道：“我不會不要你而去選她的！你現在是我很重要的合作夥伴！”

李然明心裏慶幸，在這種送命題上，幸虧他搶答夠快。

要是夏時真回來，那當然是兩個都要了！誰會嫌事業上的智囊團多啊……

夏時：“……”

‘如果，那個夏時沒有死，你會覺得這件事離譜嗎？’

這是夏時後面想說的話。

如果李然明說不會的話，她就會繼續說‘其實，我就是夏時。’

她想試試看看李然明對這件聽起來就離譜的事情的接受程度。

結果誰知道被李然明這麽一截胡，話題徹底被帶跑偏了。

夏時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了。

算了。

夏時想，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

正巧電梯上來了，李然明格外乖巧地将夏時送進了電梯，幫她按了樓層，然後像變臉一樣樂呵呵地道：“這半年的工作辛苦了，預知你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李然明：“明天我公司還要多拜托大佬你了！”

說着，李然明居然對着夏時眨了個眼。

“……”

電梯門關上。

夏時不禁開始思考，難道男人最終的歸宿就是變油膩嗎？

明明以前李然明也不是這樣的……

電梯在緩緩下降。

夏時又開始想：相比之下，程辭淵好像還挺好的，起碼還沒有變得像李然明這樣。

電梯下到一樓，夏時走出大門。

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昏黃的路燈下，居然紛紛揚揚地開始飄小雪花了。

6晶瑩剔透的冰晶在暖黃的燈光下無聲地落下。

夏時緊了緊大衣，看了眼腳底下的臺階，剛打算邁腳出去，視線裏就出現了一個腦袋。

“媽媽，我們來接你回家！”

夏時聞聲擡頭，就見程傅野正站在幾級臺階下，離她不遠不近，正在等她。

不知道是不是路燈的光線不好，落在程傅野臉上形成了陰影，讓他的五官變得鋒利了起來。即便站在比她低幾級的臺階上，兩人基本還是平視。

兒子好像真長大了……

夏時突然有些感慨。

“媽媽，快點啊！”

程傅野催促道。

夏時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下了幾級臺階走到了程傅野身邊。

看了眼自己兒子那單薄的外套，夏時皺眉，“怎麽穿這麽少？不冷嗎？”

“不冷。”

程傅野搖了搖頭。

臉上面無表情，心裏其實又開始放煙花了。

媽媽已經習慣性地每天都要問候他一句了，程傅野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心裏美滋滋的。

7開玩笑，有媽媽這件事明明就已經夠炫耀的了好吧！

怎麽可能會煩呢！

兩人繼續往外走。

走着走着，夏時突然反應過來了。

“你剛才說‘我們’？”夏時疑惑，“除了你還有誰？”

“還能有誰？”

程傅野朝不遠處揚了揚下巴，“當然是爸爸了！”

夏時順着程傅野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程辭淵穿着黑色大衣，正站在車旁等着他們。

？？？

夏時疑惑了。

她看向程傅野，問道：“怎麽你們父子倆還分工的嗎？”

“什麽？”程傅野瞪着那兩疑惑的大眼珠子。

“一個在門外等，一個在門外等……”

夏時指了指不遠處的程辭淵和剛才的臺階。

“這不一樣！”

程傅野堅持，“爸爸是爸爸，我是我，我有我的态度，我有我的獨特的表現方式！”

那你獨特的方式就是穿着薄衣服，吹着冷風站在臺階下被凍成狗？

看樣子，這兒子還是有點傻……

程傅野：“……”

“媽媽，我聽見了。”

夏時轉頭，“嗯？”

什麽？

程傅野：“你是不是忘了我能聽見你心裏在想什麽。”

“哦。”

夏時反應過來。

“聽見就聽見了吧。”

她無所謂道。

反正，在心裏說兒子傻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少這一次。

程傅野：“……”

心快被紮穿了。

……

那邊，一直到走近了，夏時才發現程辭淵手裏還提着一個袋子。

“怎麽不在車裏等？”

夏時視線落在程辭淵的肩膀上，那裏黑色大衣上已經落上了雪花，有的已經化了。

程辭淵在這應該等了有一會兒了。

“沒事，也就一會兒。”

說着，程辭淵從手裏的袋子裏拿出一條圍巾。

粉色的……

“……”

好家夥，夏時想，程辭淵這是真喜歡粉粉嫩嫩的少女色了？

下一秒。

夏時兜頭就被圍巾包了滿臉。

程辭淵“小心着涼。”

？？？

夏時掙紮着，從滿是體溫的圍巾裏鑽出腦袋。

對面，程辭淵正垂着眼，老老實實地在給她系圍巾。

夏時老臉久違地一紅。

好像回到了當年在學校和程辭淵談戀愛的時候……

果然戀愛還是要上學的時候談，後來不管什麽時候想起來都是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

連帶着夏時現在看程辭淵，都帶了點濾鏡。

長得還真不賴！

她眼光可真好！

……

夏時盯着程辭淵，一言不發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默默移開視線。

沒有……

夏時想，她剛才将程辭淵的動作神态仔仔細細看了個遍，好像真的沒有找到一點程辭淵變油膩的跡象。

夏時莫名地松了口氣。

還好，程辭淵沒有變得像李然明一樣油膩。

李然明：……

禮貌嗎你……

……

系完圍巾，程辭淵收回手，手心裏卻隐隐地全是汗。

他悄悄地出了口氣，有些慶幸。

還好，他還記得該給她系什麽樣的圍巾。

還好，他剛才沒有手抖得特別明顯。

雖然激動，但幸好他忍住了！

即便已經結婚這麽多年，即便他們孩子都已經這麽大了。

但到了現在，程辭淵卻覺得自己好像拿老婆沒辦法了，除了想盡辦法對她好，他找不出其他的路了。

那邊，夏時拉開車門。

不等她開口，程傅野幾步上前就要往車裏鑽。

“等下！”程辭淵突然開口。

程傅野：？

夏時：？

兩人同時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程辭淵。

程辭淵張了張嘴，無奈地嘆了口氣。

程辭淵：“司機臨時有事，剛才帶着鑰匙跑了。”

？？？

夏時滿頭問號。

程傅野爬車的動作也跟着一頓。

“所以呢？”

程辭淵：“所以，我叫了另外一個司機，他快到了。我們需要暫時在這裏等一下。”

“……”

“……”

所以這圍巾終于派上用場了是吧？

夏時磨了磨牙。

……

幸好他們并沒有在風裏站多久，幾分鐘後新司機帶着備用的鑰匙就趕來了。

車子開進院子後在門口停下。

程傅野依舊是第一個從車裏跳出來的，夏時第二個，程辭淵最後。

三人先後往屋裏走。

對此，程家的所有傭人都已經習慣。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嗯。”

程辭淵應了一聲，“那先吃飯吧。”

說完，傭人們就轉身去廚房裏忙碌了。

程辭淵脫下外套大衣，交到旁邊人手上，打算上樓。

而夏時和程傅野在聽見吃飯後，兩人四眼同時一亮，幾乎是同時且默契地把外套一解，飛奔上樓換衣服去了。

這個時候，女生還是要吃虧一點的。

又是要換衣服，又是要摘圍巾，還要整理被吹亂的頭發。

等夏時出來的時候，程辭淵和程傅野已經在餐廳坐下了。

夏時：……

淦！就差那麽幾分鐘！

她下樓，正巧管家從外面進門。

“正好，”看見夏時在，管家笑了笑。

“新手機剛到，之前手機裏的消息都已經同步進去了，可以正常用了。”

管家将手裏的盒子伸到夏時面前。

“哦哦。”

夏時接過，順手把箱子給拆了。

裏面是最新款的手機，嶄新的，在燈光下還會反光的那種！

夏時興致滿滿地将手機開機。

不遠處的餐廳裏，那滿桌的菜散發的香味飄到了夏時鼻尖。

她只想了一秒，就把手機丢開了。

晚點再看，幹飯要緊！

開機的手機屏幕上，接連跳出了好幾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