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番外if

“程總,這是下午您要的文件。”

“知道了，時間不早了，處理完手上這個你就下班吧。”

說話間,男人頭都沒擡，手裏的筆正在簽一份文件。

程辭淵今年才一十六,正是事業上躊躇滿志雄心大展的年紀,就連簽字的筆跡都筆力遒勁,恣意灑脫。

“程總,我還是等您吧，待會兒送您回家。”

程辭淵将簽完的文件合上，“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在公司睡。”

？

助理有些納悶,不是才新婚不久嗎,居然舍得把親親老婆丢在家裏，自己來睡公司？再忙也不至于啊……

很顯然，程辭淵也是不願意的。

他們今天春天才結婚，到現在正是新婚如膠似漆的階段,他怎麽可能會丢了家裏軟和的老婆和被窩來睡公司。

但無奈夏時這段時間跟以前的同學一起出去玩了,他就算回家去睡，那也是一個人睡冷被窩，跟在公司睡也沒什麽區別。

想到這，程辭淵暗暗嘆了口氣。

助理雖然覺得疑惑,但也沒問，看了眼快到淩晨的時間,趕忙收拾自己的東西下班了。

……

程辭淵檢查完自己手裏的一份文件，合上筆，起身去洗了把臉,靠在沙發上淺寐。

他沒打算睡很久，可是等他閉上眼，困意襲來後就連意識都開始變得昏昏沉沉了。

再睜開眼，程辭淵發現自己居然睡在了家裏。

嗯？

他什麽時候回來了？

不是在公司睡的嗎？

程辭淵從床上坐起身，環顧了一下周圍，眉頭漸漸蹙起。

這是他家，卻又不是他家……

屋子的陳設沒變，桌上的照片也可以确認這就是他家，但家具的位置變了，而且一些桌角都包了軟邊，淺色的軟邊跟整個屋子的風格格格不入。

這是怎麽回事？

程辭淵冷着臉下地，還沒來得及細看，門外就響起了小孩子的哭聲，在哇哇大叫。

緊接着，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程辭淵推門出去，正好遇見匆忙路過的傭人。

“先生打擾您休息了。”

傭人有些尴尬地解釋：，小少爺醒了，大概是餓了。”

小少爺？

“誰的孩子？”

程辭淵覺得離譜。

傭人聞言，當場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先生。

“先生您是沒休息好嗎？小少爺是您兒子啊。”

“……”他兒子？

程辭淵直接愣在當場。

那邊，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傭人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丢下程辭淵往嬰兒房那邊走。

程辭淵站在原地，想到什麽後直接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站在了鏡子前。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程辭淵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鏡子裏的人是他自己，可那時時刻刻都蹙起的眉頭，充滿距離感的冷漠眼神，程辭淵看着卻又覺得有些陌生。

這模樣，看起來像是心裏裝了很多事一樣，拒人于千裏之外。

夏時說過最讨厭他這副心思重的樣子。

于是，程辭淵強行揉了揉自己的臉，好半天才終于恢複成了那個依舊潇灑恣意的自己。

于此同時，他也在思考剛才那一系列異常的事情。

程辭淵腦子聰明，見多識廣博聞強識，觸類旁通得比別人更快更好，也更敢想。

一個荒誕的想法在程辭淵的腦海裏成型。

這是未來的他。

而現在門外哭得撕心裂肺的，那是他親兒子。

“……”

荒唐，離譜。

可是……

兩分鐘後，程辭淵還是出現在了嬰兒房門口。

他得承認，他好奇這孩子。

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夏時的孩子，會長什麽樣子呢？

好奇疑惑，還有種莫名的緊張。

程辭淵伸手，推開了房門。

入目就是躺在嬰兒床上正拳打腳踢揮舞空氣的毛孩子。

他走近，看清了那孩子的長相。

白白嫩嫩的，眼珠子也大，再配上小胳膊小腿，單看是個很可愛的小團子。

但此刻，這孩子卻用那烏黑的大眼珠子和可可愛軟糯的小圓臉，對着他正哭得撕心裂肺，滿臉鼻涕泡泡和淚珠子嘩嘩的。

醜。

程辭淵滿腦子只有這一個想法。

雖然這是他未來的孩子，雖然這是他和夏時未來的親兒子……但稍微有些潔癖的程辭淵實在是看不了一個孩子對着他哭得稀裏嘩啦，鼻涕和眼淚一股腦全流了下來，即便這孩子白白嫩嫩，看起來像個糯米團子，那現在他也是個被鼻涕和眼淚糊滿的糯米團子。

令人不忍直視。

程辭淵閉了閉眼，偏頭不看了。

嬰兒床內，那孩子似乎也看見自己床邊站了個人，于是，有恃無恐，他哭得更兇了。

程辭淵繼續冷眼旁觀。

他倒是要看看這小破孩能哭多久……

看着看着，一旁幫孩子換尿布的傭人看不下去了。

她提議：“先生，必要的時候，你也是可以哄一哄小少爺的。”

女傭委婉道，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好歹也是你兒子，你做個人吧！這嫌棄不要太明顯！

程辭淵這才擡眼，孩子已經被女傭哄好也收拾好了。

臉上的鼻涕眼淚全擦幹淨了，卻還紅着眼眶，打着哭嗝有些好奇地在打量着他……看了一會兒，孩子似乎看出了點什麽，最後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跟他說話。

“小少爺想你抱抱他呢。”

女傭有些驚喜。

才幾個月的孩子也很開心。

只有程辭淵不怎麽高興。

他看着自己這孩子，神情充滿了質疑。

女傭可沒管那麽多，只以為是自己先生沒想好該怎麽抱孩子，她伸手直接把孩子給塞了過去。

軟乎乎的團子入懷，程辭淵下意識摟住。

等他再反應過來……孩子已經在他懷裏了，小胳膊小腿，他一手就能把這孩子給抱住，但還是用另外一只手護住了孩子的背部，怕他倒翻過來。

程辭淵始終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可懷裏孩子的溫度和觸感又是那麽的真實，甚至那專屬小孩子的奶香味都始終萦繞在他鼻端。

鬼使神差地，程辭淵把懷裏的孩子抱得更緊了點。

懷裏人咕踴了一會兒，也不動了，只剩個腦袋在程辭淵脖子和脖子那那蹭來蹭去。

感覺到脖子裏潮濕黏糊糊的，程辭淵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偏頭，終于看清了靠在他肩膀上作威作福的小祖宗在幹什麽。

這孩子正在吃手，嗦得那叫一個聚精會神，口水直接順着他的嘴角流下來，把他肩膀的襯衫全濡濕了。

程辭淵：“……”

他怎麽忘了小孩子還有口水這玩意兒……

程辭淵一臉生無可戀，想把這孩子丢給傭人。

偏偏這孩子大概是嗦手嗦得開心了，睜着他那無辜的眼睛，直接咧開嘴對着程辭淵“咯咯”笑。

自娛自樂第一名。

程辭淵準備松開的手就這麽僵住了。

真是……

程辭淵又僵硬地抱了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肩膀上的小腦袋徹底沒動靜了。

程辭淵緩慢轉頭看了一眼。

這孩子嗦着手，直接睡着了。

“先生，小少爺他已經睡着了。”

女傭說着，就要過去從程辭淵手裏抱回孩子。

看着孩子那睡得圓嘟嘟的小臉，莫名的，程辭淵竟然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女傭有些無奈。

剛才還嫌棄得碰都不想碰，現在都舍不得撒手了吧……

就說，怎麽會有人不喜歡自己白白嫩嫩的孩子的……

最後，孩子還是被女傭放進了嬰兒床裏。

見自家先生這戀戀不舍的神情，女傭解釋，“先生，小少爺很乖的，鬧完這一通，這下可以直接睡到明天了，您可以明天一大早來看。”

程辭淵點頭，看了眼床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孩子，轉身離開。

這孩子晚上精力都這麽充沛，程辭淵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孩子白天會不會更鬧騰。

也不知道夏時會不會被他鬧得頭疼……

正巧傭人拉開房門，程辭淵邁腳走出去。

一陣白光閃過。

再次睜開眼。

“程總，您昨天晚上就在沙發上睡了一晚啊？”

“您可真是敬業。”

“要不您上午暫時休息一下吧……”

程辭淵在沙發上坐起，閉眼回了好一會兒神，然後才反應過來周圍的環境和現在的情況。

他睡醒了……準确的說，他回來了。

莫名的，程辭淵的第六感告訴他，自己剛才做過的那場夢，就是以後會來的未來。

那也就是說，過不了多久，他們就真的要有孩子了！

他和夏時會有一個像夢裏一樣軟乎乎的小團子。

想到那孩子可愛的模樣，程辭淵隐隐有些期待……連帶着思緒又開始飛遠了。

就連一旁的助理在跟他說話，他都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這很少見，也很稀奇。

等程辭淵回過神，發現助理證一臉古怪地看着他。

程辭淵今天心情好，難得地提了一嘴私話。

“我以後會有個很可愛的兒子。”語氣輕快，有種老父親的炫耀。

啊？

助理一臉懵逼。

好好說着工作呢，怎麽突然說到兒子頭上了？

他偷偷瞥了眼自家老板，總覺得他好像沒睡醒，還在說夢話呢。

那邊，程辭淵的手機響了。

是夏時打來的視頻。

程辭淵嘴角彎了彎，接起。

兩人有來有回地說了十幾分鐘，夏時突然閉嘴不說了，一臉審視地看着視頻對面的程辭淵。

夏時“啧”了一聲，似乎是不滿。

“程辭淵，你跟我說話心不在焉啊！”

“怎麽，才結婚你就要開始擺爛了？！”

“……”

程辭淵：“老婆，我昨天做了個夢。”

“是嗎？”夏時沒好氣，“是夢見跟我吵架了，還是夢見跟我離婚了？！”

“夢見跟你生孩子了。”

程辭淵：“我們以後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夏時：“……”到嘴邊的重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視頻那邊突然安靜下來。

程辭淵還在回想并且描述自己夢裏的那個孩子。

程辭淵，“他是個小男生，像你一樣活潑，可愛，精力充沛……”

“……”

程辭淵還在說，一個一十六歲的人，說起自己未來那虛無缥缈夢見的兒子時細節滿滿，眼神裏滿是愛意。

夏時看他像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