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是曾經的痛

2006年艾木木去學校取中考成績單的那天,經過前一晚的思想鬥争,艾木木決定在分別的這一天對林翰表白,雖然不确定林翰喜不喜歡自己,但是艾木木覺得喜歡他就要告訴他,讓他明白自己的這份心意,不管他是否接受自己,這份感情也算是做了一個了結,高中畢竟是新的開始,不是嗎。

一大早,教室裏空蕩蕩的,看來艾木木是第一個到啊,她剛剛坐下,便看到有人進來,是林翰!艾木木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早上好啊。”艾木木故意用甜甜的聲音說道,本來她正常的聲音聽起來就挺好聽的,甜甜的聲音感覺更嗲一點,可是林翰喜歡,艾木木曾問過林翰,喜不喜歡女生嗲嗲的,林翰說喜歡。“早上好。”林翰淡淡地回應着。瞬間教室又沉寂了,氣氛悶得人心裏發慌,尤其是懷有心事的艾木木。現在就兩個人耶,要表白嗎,如果現在錯過了,那不是要等好久了嗎,或許永遠沒有機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喜歡了。艾木木偷偷往自己的左邊看,林翰是她的同桌,在一旁靜靜地看書。人家在看書,不好打擾吧,艾木木這樣想着,便打消了告白的念頭。

艾木木趴在桌子上想自己的心事,教室裏還是他們兩個人。同學們是怎麽回事,怎麽還不來呀?艾木木還想和閨蜜們好好告別的呢。班主任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喲,艾木木,林翰,來得真早,那群小兔崽子們估計是查了分數,故意晚來的,艾木木查了分數嗎?”班主任走到艾木木面前,艾木木立刻從桌子上起來,搖頭道:“沒有。”班主任凡事問艾木木是班裏人都心知肚明的,因為艾木木初中三年來成績一直是全校第一,老師們都很重視她。林翰在一旁還是默默地看書,掩飾着內心的不平靜,艾木木的光芒對于他而言,太耀眼了。班主任看到林翰沒有搭理自己,看到林翰在看書,就故意調侃林翰:“喲,林翰倒是挺認真的,中考都結束了,還在看書呀,中考怎麽樣啊?”林翰沒有擡起頭,眼睛看着書,淡淡說道:“還沒有查分數。”班主任笑笑:“你們兩個倒是挺像的,都不查成績。”這話聽到艾木木耳朵裏,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就像是老師說他們很般配,天生一對一樣。艾木木看看林翰,依舊毫無表情。他在想什麽呢,不開心嗎,艾木木的心情受到了影響,失落落的。

班主任也發現了氣氛的尴尬,于是把艾木木和林翰的成績單以及獎狀什麽的抽出來,對兩人說道:“艾木木,林翰,你們兩個的東西過來拿吧,拿了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在這呆着了。”什麽!艾木木有些小驚喜,這就意味着有一段路可以和林翰一起走回去了。“好。”艾木木回答,林翰依舊是面癱臉,但不像是冰山的那種感覺,而是一種讓人心疼的落寞。

“艾木木這次也是全校第一哦。”班主任沖艾木木笑道。艾木木拿了東西,微笑着:“那麽,老師,再見了。”班主任還想再稍微寒暄幾句的,可是艾木木看到林翰出了教室,就和老師告別了。艾木木小心翼翼地跟在林翰後面,她不是不想追上去和他并排走,只是追上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艾木木在後面看着林翰走路的背影,為什麽總是顯得那麽孤單呢,讓人心疼的落寞啊。林翰,你到底怎麽了?艾木木想着,明明剛進初中,第一次見到林翰,他還是腼腆害羞地主動和自己打招呼,在後來的相處中,他事事幫助自己,有的事情只要自己開口,他就肯定會做,那些日子裏,甚至讓艾木木産生錯覺,他是不是在暗戀自己,閨蜜們也說感覺林翰喜歡艾木木,而且那些日子裏的林翰,和艾木木說話開玩笑什麽的,都會帶有淡淡的臉紅,雖然他的背影一直看起來是落寞的,但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人感覺如此孤單啊。

是什麽時候艾木木發現自己喜歡林翰的呢,是從初三下學期林翰對艾木木明顯冷淡開始。如果艾木木不主動找他,他就不會和她說話,而艾木木又總是主動找他,感覺一天不和他說話就缺了什麽。艾木木曾一度地為此煩惱,最後思來想去,得出了這個可怕的答案:我喜歡他。這種感覺太讓人難受了,尤其是林翰的态度讓艾木木琢磨不透,對人家好了兩年半,在初中最後半年突然轉性了,這算怎麽回事?難道說之前是喜歡,後來發現不喜歡了,就這樣對她嗎?為了不再被關于林翰的問題煩下去,于是,勇敢的艾木木決定找一天去表白,可是初三下學期是高考沖刺階段,艾木木這樣做會被天打雷劈的,林翰萬一考不好豈不是自己的罪過,林翰讨厭自己就不好了。所以,艾木木忍忍忍,一直到現在,領完成績單跟在林翰後面這一刻。艾木木看着林翰的背影,心又隐隐地疼起來,林翰,我真是看不透你啊,你怎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林翰了。

林翰知道艾木木走在後面,他自始至終沒有轉過頭,不想給艾木木機會追上來。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個紅綠燈的分岔口了,艾木木急了,就要分道揚镳了,再不說沒機會了吧。艾木木鼓起勇氣奮力追上去,喊道:“林翰,我有話和你說。”林翰假裝鎮定地将頭偏向艾木木,“什麽事?”艾木木低下頭,慢慢吐出“我—喜—歡—你。”她不敢擡起頭來,不敢去看林翰的表情,怕林翰說出對不起。過了大約5秒,艾木木壓抑得快覺得不能呼吸的時候,林翰只是淡淡的一句:“我們都還小,不适合談這個。”沒有明确的接受或者拒絕。艾木木愣住了,這個,算什麽。事後艾木木才明白,這是林翰他為自己留的後路,進,他的未來有更好的人陪伴;退,還有艾木木可以做備胎。林翰啊林翰,終究是一個只愛自己的人,他永遠只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哪怕只有一點點。

林翰沒有管艾木木,任她站在原地,沒有說一聲再見,以至于艾木木緩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遠了。林翰走在回家的路上,将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嘆了一口氣,想着:兩年來我習慣了單戀你,一直以為你不會喜歡我,更沒想過有一天你會向我告白。艾木木,我還喜歡你,只是——我配不上你,我一直看着你是那麽的耀眼,可是現在我居然對你産生了嫉妒,我知道這種喜歡已經不純粹了。就此結束吧,這樣就好,彼此都不會有傷害。林翰的身影冷漠堅決,相信自己不會後悔的!

可是艾木木這家夥就是個認死理的,林翰沒有明确說喜歡或者不喜歡,她就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的,起碼到林翰有女朋友為止,她艾木木還是可以追到林翰的。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艾木木以此為動力。于是,高中的前面一半時間,艾木木都用來制定追林翰計劃以及實施行動了,那個時候,艾木木的成績起起落落,課上有一半的時間在想着林翰的事情,為此她還曾經考過班級倒數第七名,那次她狠狠地哭了,但也沒有放棄過追林翰,而林翰,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态度。

艾木木天真地以為,雖然兩人的學校相距甚遠,但是只要經常去找他,他就一定會被自己感動,他們就可以在一起的。

一年半的時間說短也不短,艾木木就這樣荒廢了,學習還是抽空惡補的,所幸艾木木天賦不錯,成績也還算可觀。但是主動太久了,也是會累的吧,艾木木曾不止一次地想過放棄,因為林翰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的心真的好累,可是艾木木還是想親口聽到林翰明确的答案,她堅持着,可是林翰就是不給出确定的回答。有一次,林翰和她說:“在我心裏,你就像妹妹。”艾木木當時聽完,就很想結束自己的單戀了,她不止一次地自嘲,犯賤到此吧。可是,還是不受控制地去找他。

高二下學期,艾木木本來還應該是繼續之前的行為,繼續地為難着自己。她也沒想到會看到那樣的場景,沒想到單戀會順利的完結。那天是小高考第一天,晚飯時分,天上飄起了雨滴,然後漸漸變大,艾木木和一個室友合撐着一把傘走到食堂,正看到林翰學校的人群從食堂二樓下來,會不會看到林翰呢,艾木木本來很期待的,小高考之前,艾木木就聽說林翰學校來自己學校小高考,休息場所是食堂二樓,就想着會不會遇見林翰。因為艾木木的學校是C市的重點高中,是小高考考點之一,而林翰的學校是鄉下的,不夠級別作為考點,正好被抽中來艾木木學校考試。

艾木木留意着人群,雖說他們學校人少,但也有五六百人呢。應該是看不到林翰的吧,艾木木這樣想着,和室友上了二樓。逆着人群流而上真的是好困難呢,艾木木和室友被擠得邁一步都很艱難,就在艾木木被擠得七葷八素,心情超不爽的時候,她看到了林翰,在她上面的幾級臺階上,艾木木剛想露出笑容,可是,又看到了他扶着一個女生。林翰似乎看見了艾木木,他繼續下樓,一只肩膀還摟着那個女生,保護着她不被人群擠。艾木木的心一下子涼了,這種溫柔何曾對過自己,這下子騙不了自己了吧,再怎麽努力追他,人家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艾木木,犯賤到此為止。人群突然一下子都下去了,樓梯上空空的,艾木木傻傻地站着,室友也不知道在哪裏了,進去吃飯了吧。艾木木此刻卻感覺好飽,不想吃,她走上去,站在二樓食堂入口處,等着室友出來。

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因為林翰初中說的一句玩笑話:“艾木木你很壯耶。”艾木木就開始減肥,努力地從喝水就胖的體質養成了瘦子體質(怎麽吃都不胖),因為喜歡他,一次又一次地放下自尊去主動找他,連自己都很讨厭這樣的自己。艾木木傻傻地站着,原來,失戀的感覺是這樣啊,也沒有傳說中的痛徹心扉嘛,只是覺得如釋重負,終于有了一個答案,那就是他不喜歡艾木木,徹徹底底死心真好,呵呵,未來的日子好過多了,艾木木,加油,要好好學習了哦。艾木木突然笑出來,引得路過的學生投來奇怪的目光。心情頓時明媚不少了呢,雖然心的位置還是有些空空的,但已經沒有累的感覺了。

忘記林翰以後,艾木木又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了,學習動力更足了,名牌大學不在話下,以我聰明的腦袋,艾木木這樣和老爸老媽吹噓道。林翰,是她曾經的痛,就只是曾經了,以後再也不會傷到她了,絕無可能,過去的,艾木木忘記了,林翰,我們沒有誰對不起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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