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無備之時

開閘的記憶潮水洶湧襲來,沖擊得二人體無完膚。

正因為當年華雪顏的這份膽魄,紀玄微才對她刮目相看,留她在身邊栽培。只想着把她作為一樣出人意料的利器,去撕破敵人最牢固的防線。

戰場上的人每天面臨生死搏殺,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談兒女私情。

他只是利用她,她只是依附他。他們只是可取所需罷了。

三年之後,萬中無一的時機到來,是時候放她出手。

他們布了一個局。

大軍撤離出城,華雪顏留在城內。等到城門隔絕了她的身影,紀玄微才發覺自己竟然生出一絲惶恐。

他的手掌按住胸口,縱然隔着堅不可摧的厚重銀甲,他依舊能感受到心髒劇烈跳動,都快迸出喉嚨。

“将軍,我們該走了。”

身旁副将再三催促,紀玄微終于按捺住沖回去揪走華雪顏的沖動,毅然離開。

東晉悄然撤軍,西越乘虛而入,再次攻占城池,洗劫所有,把年輕女子作為戰利品帶回去……

華雪顏也被帶走了。

之後的三天三夜,紀玄微一直沒有合過眼。他和一衆将士潛藏在離城不遠的一處山谷裏,靜待消息。

這一次只要贏了,就能終結延綿多年的戰事。苦守邊關多年的将士,就能回家與妻兒團聚。失去親人的東晉子民,就能報仇雪恨。

勝利是每個人都渴望的,以前的紀玄微也不例外。唯獨這一次,他作為全軍首領,心底卻暗暗希望不要有所謂的好消息傳來。

“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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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西越大營的後方火光連天,燒得一片通紅。負責望風的将士猛然跳了起來,全體兵士嘩然沸騰。

她成功了。

紀玄微被那片紅光刺得眼眶發痛,居然溢出點點濕潤。他微微閉目,片刻後睜眼,已經又是布滿寒霜。他揮手下令。

“我們走!”

東晉大軍去而複返,打了西越一個措手不及。紀玄微一早發話,這次不要戰俘,只要人頭。不管對方是否投降,勢必殺光。

他要的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勝利。

銀甲黑馬,陌刀血劍。

紀玄微沖在最前方,迅速殺出一條血路,直直奔向西越軍大帥的營帳。

火光熊熊的帳外,一條纖柔的身影正與西越人進行殊死搏鬥。

華雪顏赤足披發,身上唯一的男人外袍已經染滿血污,破爛褴褛。她一手提着個布包袱,一手立刀撐地,低頭劇烈喘息,看得出來已經達到了反抗的極限。

她面前的西越人不時把目光放在她□的玉腿上,眼眸裏都是野狼般的觊觎目光。

幾個西越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忽然同時圍上。

華雪顏揮刀砍上第一個來襲者,躲開第二個的偷襲,卻被冷不丁冒出的第三個人從後攔腰抱住,奪了兵器鉗住雙手。

他們把她綁在一根木柱上,衆目睽睽下撕掉她身上的破布,就欲行禽獸之事。

華雪顏體力耗盡,渾身都癱軟下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來的時候就預料到了如今的結局,她只是希望那個人兌現諾言,戰事結束帶着葉子離開邊關,給她換個正大光明的身份,讓她的後半生安穩無虞。

至于自己,若是還能撿回一條命,她想再見葉子一面。

感覺到肮髒的手觸摸上自己的腿,華雪顏心頭泛起一股惡心,幾欲作嘔。她仍舊不願張開眸子,只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厄運的降臨。

滾燙的液體濺上她的臉頰,激得她倏然睜眼。

恍若初見。鋒利的陌刀滴着血,紀玄微騎在馬上,依舊居高臨下,依舊勢不可擋。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裏沒了初遇時的那種嗜血輕蔑,而是一種更為灼熱的瘋狂。

華雪顏慘白的臉龐扯出一絲微笑:“将軍……”

紀玄微這時下了馬,過去砍斷她手腳上的束縛,用披風把她緊緊裹了起來,擁進懷裏狠狠一抱。

“影子,你活着就好。”

他的大掌托着她後腦,聲音有些沙啞:“什麽都不重要,你活着就好。”

華雪顏癱倒在他懷裏,喃喃道:“活着呢……真好……”

紀玄微把她托上馬背,她有氣無力地指着地上的圓包袱道:“将軍,那個。”

紀玄微撿起打開一看,竟然是西越軍大帥的人頭。

“我砍下了他的頭。”華雪顏趴在馬背上,唇角笑容凄然,“我在他最沒防備的時候,殺了他。”

……

“知道男人什麽時候最沒防備麽?”

紀玄微的回憶被華雪顏突兀的話語打斷,戛然而止。

思緒回歸,他看見四周水紅色的繡帳,手掌觸及的也是柔滑絲綿,還有身底下的香軟嬌軀。

這裏不是簡陋的邊關,這裏是富貴的上京。

他撐起半個身子,看着身下嬌柔含春又狠心無情的華雪顏,覆唇在她額上一吻。

“對不起,對不起……影子,對不起。”

紀玄微一直道歉,柔情款款口氣真摯,仿佛剛才的暴戾只是一場別人的錯覺。他似是許下誓言般,道:“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我保證。用我的性命保證。”

“沒關系的,将軍。”華雪顏不為所動,咬着他耳朵說:“反正我已經離開你了,我不會再給你那樣的機會。”

結實的織錦腰帶突然纏上紀玄微脖頸,一轉眼華雪顏躍身而起,勒住他之後狠狠一扯,自己翻身跨騎上去。

不過頃刻,兩人位置已經對調,現在是華雪顏居于上方,手握他的命脈。

她坐在他的腰腹上,雙腿前伸壓制住他有力的臂膀,纖纖素手狠力拽着他用來綁她的腰帶。

他竟不知她是何時解開了捆束。

她幾乎全身赤|裸,發髻垂散青絲滑下,繞在前胸剛好遮住兩點茱萸。烏黑如墨的雲鬓之下,是雪白的面容和似火的紅唇。菱唇噙笑,眼眸兒卻含着鋒利。

華雪顏宛如陰司地底下最美豔的女鬼,妩媚一笑重複又問:“知道男人什麽時候最沒防備麽?”

她紅唇輕啓,緩緩道:“男人在床上的時候,便是最沒防備的時候。男人欲情越勝,也就越脆弱。譬如……當下。”說話的同時她手上又加幾分力道,她看見紀玄微的面龐已經泛起呼吸不暢帶來的紅暈。

“我能捧你上極致愉悅的巅峰,自然也能送你下永不翻身的地獄!”

華雪顏昂着下巴,冷笑道:“別忘了我是怎麽殺掉西越那匹狼,更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将軍,你若想一試,我奉陪到底。”

紀玄微被鎖住咽喉說不出話,只能死死盯着華雪顏。他深邃的眸子并無恨意,反而聚起如濃墨般散不開的痛心懊悔。

華雪顏見狀,睫羽微微顫抖一下,她匆忙挪開眼神,冷聲道:“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我再說一次,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她的手微微松懈下來,有意放他離開。這時紀玄微卻屈膝一頂,用膝蓋撞上她的後背,徑直把她撞進自己懷中。

這一次輪到他反攻,他趁她松手的片刻挺腰坐起,一臂抱住她重新按倒在床,死死壓在身下。

華雪顏趴着,後背上是一座魁梧大山,帶着炙熱的溫度。

她怒罵道:“卑鄙!不許碰我,放開!”

紀玄微不搭腔,用手撩開了她頸後纏繞的發絲,露出她背脊上一道猙獰的刀疤。

細碎的吻如雨點般落下,他狂熱親吻着這道傷疤,唇皮微涼,舌尖濕熱。

華雪顏不斷扭着身子:“走開!你走開!不許碰我……”

終于,紀玄微停了下來,嘴唇挪到她肩頭,輕輕張口咬了一下。

“記住,你是我的。”他的手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再次強調:“永遠都是。”

正當華雪顏又要出言斥罵,背脊上卻忽然一輕,紀玄微已經松手起身。他下床撿起衣服穿上,華雪顏趕緊縮到床角,摸出那裏藏着的一把匕首,滿身警惕防備。

他要是膽敢過來,她就一刀割破他喉嚨!

紀玄微穿好衣服系好腰帶,果然又轉身看來。華雪顏舉起匕首,恨恨威脅:“想死就過來!”

“呵呵……”紀玄微的笑聲怎麽聽怎麽滲人,他停下腳步,只是伸手在華雪顏唇上一抹,“好好在家呆着別出門,我去給你收拾爛攤子。”

他也不拖泥帶水,說完就走,只留下久久不散的醇厚氣味,霸道至極。

華雪顏恨他嚣張狂妄的樣子,卻又知曉自己難以擺脫他。她心頭惡氣難出,狠狠把匕首往下一插,直接釘在了床板之上。

無論如何,誰也休想擋她的路!

翌日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孟之豫一早就站在了錦繡胡同的大樹下。他看見樹葉被清洗得愈發翠綠,而合歡花花瓣卻淋濕了絞在一起,皺成一團。

從清晨等到午時,又從午時等到黃昏。從小雨等到雨停,又從雨停等到雨落。

孟之豫幾番伸首張望,還是不見華雪顏現身,倒是華宅奴仆出入幾次,他趕緊攔住人叫他們帶話進去。

結果卻是石沉大海。

華雪顏好像忽然就不理他了。

孟之豫想翻牆進去,又怕華雪顏惱他,百般糾結猶豫之下,一直在巷口圍着合歡樹打轉,踱來踱去,抓耳撓腮的。

“他還沒走?”

華雪顏坐在窗臺邊,伸手去接從屋檐掉下的雨水。涼冰冰的水滴落進掌心,寒氣絲絲入腑。

鈴铛道:“沒走呢!還在門口轉悠。”小丫頭偏着腦袋問:“小姐您為什麽不去見他?我瞧孟浪公子對您應該是真心的,換成其他人早不等了,就他還傻乎乎淋着雨不肯走……”

華雪顏聞言不置可否,她微微一笑,道:“有些東西,得到的太容易就不會珍惜。”

“你去送把傘給他,就說我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端午節快樂!!!多多享用美味粽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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