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故地故人

第29章 故地故人

君府的宅子裏的确是要什麽有什麽,假山流水的美景亦是一絕,尤其是千重樓高聳入雲,樓中藏遍珍寶若幹,便是宮中也尋不出一處來與之相較上下。

但再好的地方呆久了也是乏味沉悶的,千重樓裏的最珍稀的寶貝都通通送進了君臨的拱月閣,聽說這是君隐的主意。由着他已是半個君家家主,倒也沒人說什麽。于是君臨又費了好幾天打量研究那些個珍寶,看久了之後也覺得不過是一堆石頭死物,名家大拿的畫中美人不能與她談笑聊天,精雕玉琢的玉器物件不能與她練武比劃,她便再提不起半點興致。

久坐不住的君臨跟老夫人告了個假,帶着長善出門踏春。

“你不等你哥哥和小安回來再出去,若是路上遇到什麽事兒了可怎麽是好?”老夫人心疼孫女,又有官道上那麽一遭,不免擔心。

“長善武藝高強,保護我一人足足有餘,而且在這京中,有誰還敢對君府的女兒下手?”君臨笑道,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後一張菩薩臉的孟欽。

“你是閑在府中無聊了,想出去散散心吧?”老夫人可是豁達之人,想事也想得明白,笑眯眯望着君臨。

“的确悶了幾日有些無聊了。”君臨撓了撓腦袋,模樣可愛。

“出去走走也好,長善呀。”老夫人喚了一聲跟在後面的長善:“保護好小姐,兩個女子出門不要去太偏遠的地方,早些回來用晚膳。”

“是,老夫人。”長善拱拳行禮,不似平常女兒家那般行萬福禮。

“去吧,注意安全,玩開心點,回來跟老婆子我說叨說叨。”老夫人拍了拍君臨手背,算是允了。

得了老夫人應允的君臨像是一只從籠子裏放出來的鳥,與長善換了平常的衣服,褪了千金小姐那身行頭,頭上戴了頂輕紗鬥笠,輕裝從簡地踏上了平安街。

平安街沿街都是叫賣聲,此起彼伏,繁華盛世的畫卷由此處拉開,一直延展到羲和國最南邊的海岸,年輕的皇帝古長月雖然手無兵權錢糧頗顯無能,但羲和國第一貪官君發財卻是一個治國能手,他貪得多,給百姓的也多,尤其是君隐極為出色,諸多治國之策一經應用,百姓的生活便越發好過。

君發財到底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還是用之于民取之于民這個事兒說不清,只知道恨君發財的人挺多,愛他的人也不少。

畢竟純樸的百姓們想法很簡單,誰能給他們好日子過,他們就覺得誰是好官。

君臨與長善一路吃過了路邊小吃,買了幾個面人送給歡騰鬧過的孩童,又看了一場街頭賣藝的雜耍表演,慢慢悠悠地從街頭閑逛到了街尾,頭頂上的牌坊依次路過,一直走到了京城城門。

Advertisement

她望着這高高的城牆,它古老厚重,透着歲月的滄桑和皇城的威嚴,更有蔑視一切的高傲冷漠。

每天早上會有無數的小販自此處進城,将家中的作物或手工編的些物件賣掉,換幾個銀子,以供家中度日。

也有無數奔着遠大前程而來的讀書人在每年的七八月蜂擁進京,夢想着考上功名,前程似錦,做個好官,忠心為國,造福百姓。

大多抱着這樣夢想而來的人都落榜了,上了榜的人最後也成了貪官。

“你在想什麽?”長善問望着城牆發呆許久的君臨,不明白一堵牆有什麽好看的。

“我在想這牆會不會倒。”君臨語不驚人死不休。

“皇宮裏頭坐的那位死了,這牆都倒不了,別瞎想了。”好在長善習以為常,并不驚異。

“也是,走,咱出城去。”君臨笑了笑,王朝更替,城破過,城名改過,的确沒聽說城破了再立不起來過的。

“出城幹嘛?”長善邊問邊跟上君臨的腳步。

“不出城他們怎麽殺我?”君臨說得理所當然,自然而然。

“那你以後多出城。”

……

怕死的長善并不怕戰,因為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須變強,而變強最快捷的途徑是一次一次與強敵生死交手,這是一個很矛盾的邏輯,她卻十分樂于此道。

出了城,城外的安靜與城內的昌盛形成鮮明的對比,君臨去了進京那日遇上刺殺的地方,林間的小鳥鳴個不停,歡快清脆,那地方的綠草似乎長得格外快,許是地下有死屍作肥料的原因,葉子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生與死的轉換在此處看來,格外的荒謬可笑。

君臨的繡鞋踩着瘋長的野草,逶迤的裙裾輕輕自花草間掠過,取下了鬥笠的她面紗下的嘴唇今日未帶笑意,輕輕抿着,她站定于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前面,土包上的小草發着新芽,土包下的土地裏埋着趙煥。

她蹲下身,将土包上的雜草一根一根拔掉,燒了許些帶來的紙錢香燭,盤着腿坐在地上,望着土包好久忽然嘆息一聲:“我那日叫你走,你為什麽不聽呢?”

“你既然這般看重趙煥,為何不給他尋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葬了,再立個碑?”長善站在一邊不解地問道。

“我怕日後有人挖他的墳。”君臨低聲說道。

她可能做出許多大逆不道,為世人所不容的事,她不希望有人因為恨她,而牽連到她身邊的人,尤其是趙煥,都已經死了的趙煥若是再被人挖墳鞭屍,她便是死,也不能心安的。所以就這麽荒郊野外地埋了好,不立碑不起眼,無人知曉。

“你到底想做些什麽?”長善忽然有些害怕,連帶着覺得這林子裏的氣氛都變得怪異起來,

“我想做什麽?我想,做點小事,比如報個仇之類的。”君臨似笑非笑。

長善還想再問些什麽,君臨忽然轉頭沖她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噤聲。

沿着這片林子往深處再走上百來米,穿過一片荊棘地,前方是一片不算極開闊,但視野不錯的河灘,河灘邊上有一處荒置已久的涼亭,早些年間陸路不通時這裏是一處碼頭,後來河道堵寒,京外這條河已不能行船,這碼頭連着涼亭便都漸漸為人們所遺忘了,涼亭柱子上斑駁的朱漆便是見證。

此時這荒廢已久的涼亭旁邊停着一輛華美的轎子,驕子裏頭走出一個大腹便便滿面油光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看起來像是個商人,平日裏定是養尊處優得太多,走上涼亭的幾步路都累得他喘息連連,他肥胖的身子向着涼亭裏一喝茶的青年公子艱難地拱手行禮。

那青年公子背對着君臨,看不清容貌,但君臨總覺得有些眼熟。見他揮手示意免禮,又讓肥胖男子坐下,兩人低聲交談着些什麽。隔着太遠,河岸又有風聲和水聲,君臨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麽。

只看到那肥胖男子自懷中又掏出本類似帳薄的東西,交到青年公子手中,青年公子低頭翻閱,始終背朝君臨。

君臨正想辦法接近,忽然那平靜無波的淺水河裏躍出十數個蒙面刺客,刀光閃爍間直朝那青年公子而去!

守在轎子旁邊的轎夫身形如電,連連駕起那胖男人,送入轎子,竟是頭也不回地就擡着轎子走了,四個轎夫連人帶轎擡着近三百斤的東西跑起來卻有如乘風一般迅疾,身形如鬼魅,轉眼便消失在河邊不見了蹤影!

什麽樣的商人才養得起這等轎夫?!

君臨回神,看向那青年公子,恰好一把刀自青年公子左邊劃過,他往右側身,清風揚起他的發,君臨看清他的臉。

顧星樓!

“幫不幫?”長善的雙刀已出鞘,看上去大有饑渴難耐之感。

君臨斂眉:“先看看。”

顧星樓武功極高,手中無一兵一刃,不輸對方十數人半分不說,甚至還游刃有餘,從容潇灑,他青衣墨帶,飄逸俊雅,兩指夾住刀鋒之時微微用力,竟折了那刀身!微微上挑的一雙桃花眼中含着薄怒,更多的是不屑和鄙夷,長眉一壓,天成的威儀之姿,看着無由來的風華傾世。

這與他平日扮出的溫文爾雅,與他對君臨的嬉笑模樣都不一樣,他身上帶着凜冽的殺氣和暴戾,陰沉得似再好再明媚的陽光也照不亮那雙晦暗的桃花眼。

這是他原本的模樣。

“看來不用我們幫忙呀,殺你的人怎麽還不來?”長善默默收回雙刀,嘴裏默默念叨。

如果不是怕錯過眼前精彩的戰局,君臨一定回手給長善來一發糖炒板栗。

“不好!”君臨忽然低呼一聲,袖中白绫筆直暴射而出,纏住顧星樓腰間。

“退!”她大喝一聲,顧星樓微微側頭看到奔來的君臨,眼中快速閃過狠戾之色,順着那道白绫的力道急急後退。

他退走之後的那方空氣忽然炸裂,有無數朵細碎的花朵憑空而現,顏色鮮豔缤紛,熱烈綻放,煞是好看。

“花開成海?”顧星樓低聲。

這可不是一般的毒藥,放眼天下能配出這副毒藥的人不會超過三個人,這是離玦國皇族秘制的劇毒,施展時無色無味,待到你發現之時毒已花開成海,你已退無可退。此毒配制之時變化多端,無定式可尋,若無下毒之人解毒,必死無疑。

饒是顧星樓退得再快,他的袍角還是沾上了一些毒花。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