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歸來”渡口向來很熱鬧,有錢的沒錢的,有願望的沒願望的,都希望看看傳說中的八天島的船。仿佛看到了,即使沒資格登船,對着船跪拜,也能保佑自身順遂。可惜的是,無緣的人,根本連八天島的船都不會看到。往往等他們發現身邊少了個人時,才意識到原來剛剛八天島的船來了,現在已經接走有緣人了。

但即使如此,也擋不住源源不斷過來參觀的人。

老八帶上任務卷軸,慢悠悠的劃着船來到歸來渡口。

這次要接送的,是雲安國當朝左相的千金-周白桢。

而此刻在渡口邊上,周白桢筆直的站着,風把她的額發吹得發散,衣角也吹得飒飒作響,她既不随着人潮四處觀看,亦不與人讨論,就安靜的,自信的,等待着他的到來。

他有些恍惚,這樣堅毅的人,也會有要求島主實現的願望?然而他只是一名船家,船家是不能主動詢問客人願望的。

老八劃着船漸漸靠近,兩人對視上,老八抱拳示意,把船劃到了周白桢的身旁。

按照慣例,周白桢此時便需要把酬勞給到老八,然而她旁若無人的進了船舫,便筆直的坐下等待開船了。

老八愣了一下,他尚工作不久,對此事不知如何詢問,手來來回回的搓,頓了好久,遲疑的問她:“小姐,這個……這個……您的酬勞……似乎……?”

話還未說完,便看見周白桢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在她灼灼的目光下老八是再也開不了口了,手足無措時,便聽到她走過來的聲音,轉眼手上就多了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

老八驚的一擡頭,發現周白桢正紅着臉,幹着聲音撓頭說:“哈哈不好意思哈剛剛走的有點急,忘記這茬子事了……喏,這個就是我給八天島的報酬。您看看夠不夠?”

老八朝她看了一眼,心想:這糊塗的樣子,剛剛是為什麽會覺得她堅毅穩重……打開了盒子,便看見裏面躺着一棵天山雪蓮,雪蓮生長在雪山,且摘下後保存困難,這麽完好的雪蓮在雲安國內着實罕見,也當得起這趟旅程的報酬了。

“夠了……那小姐請坐好,準備開船了。”老八把盒子收好後,把帆拉緊,便掌着船舵啓航了。此時湖水平靜,春雨後的濕潤充斥着湖面,似乎正為他們的順利到達而唱着祝福。

船正随着波浪前進,船內卻寂靜無聲。

原本老八就是沉默的性子,此時也更拘謹了。

周白桢是閑不住的人,她看了看周圍,也确實沒有什麽可聊之事,窗外陽光正好,她便從包袱裏拿出了她的佩劍,在船尾舞起了劍!只見她手腕一甩,便有劍氣将水花揚起,在陽光的折射下閃耀着亮眼的光芒。她的姿勢無疑是很利落的,令人賞心悅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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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只見這次的水花中,帶上了一條魚!正在船板上甩着尾巴。老八看到後喜滋滋的想:今晚有魚吃了。随手将簍子撿起,準備把魚裝起來。卻在剛起身時,魚被周白桢再次甩回了水裏!老八眼睜睜的看着魚回到水裏不見了身影,忍不住的哀嘆出聲。

而且沉醉于舞劍的周白桢似乎并不知此事,她被老八的聲音驚醒,看到原本應該在船首掌舵的船家,此刻用着很遺憾的目光望着湖水。

“老船家,您這是?有東西掉湖裏了?”

“嗯,今晚的晚飯掉湖裏了。”

“嗯???”周白桢感到一陣迷惑,卻也不知如何回應。

她幹癟的哈哈了兩聲,被打斷了興致,也就再次回到船舫坐下,解開了自己的包裹,拿出來一袋幹糧啃着,船內又恢複了寂靜,但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她看了看空空的船,挑起了話頭:“老船家,您這船上一幹二淨的,這幾天您怎麽過啊?”

老八挑挑眉:“這個嘛,湖裏魚多得是,哪愁吃喝?”說着就走到船邊,手運氣往湖面一甩,只聽“啪”的一聲,湖面激起一簇水花,魚一條一條争先恐後的往船首鑽。老八利落的把它們裝進魚簍裏,又勺了一勺水,看着那幾尾魚悠然的游動,完全不知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周白桢在船舫裏吃着幹糧,看着老八利落的将魚剖膛刮鱗,已經搭好了火架子,準備點火了。她驚得站起,一邊跑一邊焦急的喊:“快停下快停下,萬萬不可呀!船要被燒了!!”

邊說着邊着急的撲向老八,想奪過他手裏的火折子。直把老八壓倒,還急急忙忙的說“老船家,這點火了怕是要把船燒了,萬萬不可呀!”說完才發現現下的情況,自己把一個半百的老船家給撲倒了!她急的臉一紅,連忙爬起來縮回船舫裏擺擺手,嘟囔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老八瞧着周白桢尴尬的臉都急紅了,不禁大笑起來,他把火點着了給她看,說:“周小姐,老夫知道你的想法,這船是塗了特殊的油的,可防水防火,不用擔心船會着火。”

“哦哦是這樣啊。”周白桢不敢看老八的臉,斜着眼瞥了一眼他身旁的火架子,的确,木板上沒有一絲燒灼的痕跡。

晚風習習,卻是有些涼了。

一個白瓷碗遞過來,盛着一碗奶白的魚湯,香氣撲鼻。她連忙捧起,老八剛巧也捧起了一碗,對周白桢說:“周小姐,剛煮好的魚湯,試試?”

“好!”她爽快的應下,就着熱氣喝下,被晚風吹得發涼的身體也漸漸暖和起來。

飽餐一頓後,天也完全的暗了下來,滿夜空的星子互相閃爍,照亮一地的靜谧。

就寝前,周白桢看着還在船首收拾的船家,便問道:“船家,這一天下來,我也沒看見你怎麽掌舵過,這樣船随波逐流,就能流去八天島?”

老八邊收拾邊說:“老夫也不懂得什麽原理,只知道啊,在這湖中,在這船上,無論是一直掌舵往前行,抑或随波逐流,總歸第八天就能知道自己與島是否有緣。”他背對着船舫坐下,往懷裏摸了摸,随後往後一扔:“周姑娘,這東西是你的吧?白天裏在船首撿到的。”

條件反射下的抓住,周白桢松開了手掌,那一支木簪安靜的躺在手心裏。它的邊緣弧面很光滑,棱角的刻畫也模糊不清了,一看就是經常被主人撫摸而成的。

“是,是我的東西,謝謝船家。”她呆呆地看着那木簪,又習慣性的撫摸它的棱角,不知想起了什麽,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老八已經在篝火旁睡下了,夜晚只有風在飒飒作響,周白桢坐了一會,便也睡下了。

這第一天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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