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在歸來渡口等了兩天，姜離他們并沒有等到船家來接應他們。

姜離的氣壓越來越低，聞煙也愈加沉默，除了吃飯，亦不敢出聲。

亥時八刻，聞煙睜開了眼。她身披外衣，打開了臨街的窗。泠泠的月光透過窗照在木桌上。她坐下來，頓了頓說：“我知道你們在，出來吧。”

倆透明人林尋煙跟聞人珏愣在那，相互看了眼：是在喊我們嗎？

久久沒有回應，她自嘲的一笑：“不願出來就算了。但有件事情，希望俠士幫我完成。”

林尋煙悄悄的走到聞煙面前，在她眼前示意的擺了擺手，看見聞煙的眼珠都沒有任何擺動。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林尋煙大驚，聞煙在她擺擺手後輕笑了一聲，說：“我感覺到你在我身旁了。”

她也不奢求那個看不見的人能給她回應。她把一個卷軸放在桌上，緩緩的說：“這是我家族的傳家之寶，希望這位俠士能收走，莫要讓此卷軸，出現在這江湖上。”

遲疑了下，林尋煙試着碰了下那卷軸。

嗯？能碰到？不再是穿過去了？

在林尋煙還在詫異的時候，聞人珏果斷的收起了卷軸。

時間線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看着卷軸在桌面上消失。聞煙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如釋重負的笑了。

那個笑容，終于，有點像現在的煙煙了。在一旁看着的聞人珏想到。

随後聞煙站起來，對着月光的方向行了一個跪拜禮：“俠士，聞煙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林尋煙看了眼聞人珏，開口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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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聽到了林尋煙的回應，聞煙繼續說道：“我不知我最後能不能去到八天島，但請俠士，如若能登島，便在登島前，殺了我；如果沒有機緣，便在回程前殺了我。”

這正中了林尋煙的下懷。

她吞咽了下口水，說：“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聞人珏似是對此也感興趣，在一旁手撐着頭聽着聞煙說話。

此時的聞煙卻沉默了，久到林尋煙以為不會得到答案。卻聽到聞煙低聲說：“我太累了。”

聞煙改了姿勢，癱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麽期待了，已經不知道還能為了什麽而活了……”

想想這十四年。因為莫須有的寶藏而家破人亡，被仇人收養，時刻試探；青梅竹馬的人，用盡辦法控制自己；這麽多年，她已經忘記對姜離，是愛是恨還是什麽別的感情了，她太累了，只想抛下所有，想來，死去才是最輕松的吧。

林尋煙站在一旁沉默不語，聞人珏過去抱了抱她：“辛苦了，煙煙。我在。”

洶湧的過去不斷盤旋在林尋煙的腦海裏，即使不斷暗示自己已經過去了，這是夢。仍然忍不住的流淚，那種重重壓在心口的沉重，無法言說。她只能沉默回抱住聞人珏，感受他輕柔的安撫。

又一天的到來。姜離跟聞煙終于等來了八天島的船。聞人珏跟林尋煙也趁機跟随他們上了船。

安靜無險的過了五天。第六天的時候天灰灰蒙，似是在唱着哀歌。聞人珏手裏多了一包藥粉。

他看着林尋煙接過了它，邁着僵硬的步子靠近聞煙。

在靠近的那刻，聞煙笑了，她閉上眼，忍住了将要溢出來的淚，仰頭就将那杯放了過量毒藥的茶一飲而盡！

林尋煙轉身埋在聞人珏懷裏，不忍相看聞煙的情況。

雖然知道是這結局，聞人珏還是忍不住感嘆。他輕輕拍着林尋煙的背以作安慰，一邊看着喝完茶的聞煙，喉嚨一哽，嘴角緩緩的流出來血線，她轉頭看向林尋煙那邊，解脫般的笑了。

姜離似是感覺到不對勁，從不遠處的船舵處跑到聞煙身旁，可早已晚了。

他托着軟無力的聞煙的身體，啞着的喉嚨不斷的無聲的呼喊着聞煙的名字。他落淚了。

淚不斷的滴落在聞煙的臉上，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可眼前的景象已經模糊不清了，她努力的想擡起手也無力擡起，她笑了，對着莫離用力地燦爛地一笑，聲音也已發不出，啞着口型對着姜離說：“再見，姜離哥哥。”

再也不見。

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她便在姜離的面前，沒了氣息。

姜離抓着聞煙的手臂不斷的搖，然而聞煙睡着了，再也不會醒過來了。看着有些魔怔的姜離，聞人珏及時的，往茶壺裏倒入了一包藥粉。

說時遲那時快，藥粉剛倒完，姜離便抓起茶壺就給自己灌。一邊灌一邊說：“不要怕煙煙，不要怕，我來陪你了。”

夏雷悶的爆發，過後一場浩大的夏雨沖刷了整條船。原本的船家在發現這場變異時便棄船而逃了。

夏雨淋濕了姜離與聞煙，在藥效下，姜離逐漸失去了意識。

緩過神來的林尋煙看到眼前的一批狼藉，倒下的姜離也被吓了一跳：“姜離這是怎麽了？”

“他沒有大事。我剛剛把啞聲的解藥放進茶裏，他一心想跟着聞煙走，把整壺茶都喝完了。”聞人珏看着眼前的狼藉，解釋給林尋煙聽。

“快第八天了。”看到船上空無一人，也料想到這次島主也不會光臨。聞人珏嫌棄的把濕漉漉的姜離擡起，示意林尋煙跟上，把姜離放回歸來渡口，扮作失敗而歸。

放下姜離的那刻，渡口處平白多出了一個異常的漩渦，兩人都料想到這就是夢的出口。聞人珏二話不說，緊抓着林尋煙的手，跨進了那個漩渦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