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聞人珏回想起初見沈青的那年，原來都過了8個年頭了。

“第一次見沈青時，是我爹帶着他來八天島，那時他沉默的跟在我爹身後，我爹為他易容，換了身份，在八天島當船夫。半個月後的一天，正好是沈青喪禮的最後一天。我爹允許我跟沈青踏上雲安國。我還是第一次離開八天島來到雲安國，我還記得那天我們在路上七拐八繞來到一座府邸，我擡頭，上面的門匾寫着“将軍府”，下面還挂着兩個白燈籠。那座府邸的人絡繹不絕，卻寂靜無聲。我莫名的有些害怕，抓住了我爹的手，他還安撫的拍了拍我的手。”

聞人珏慢慢的回想，把記憶捋成一條時間線，緩緩道來：

我爹示意沈青進去，沈青搖了搖頭，說：“現在耳目衆多，等晚上吧。”

當晚我們仨偷偷的翻牆進去，我看着沈青輕車熟路的走到一房間門口，帶着激動的表情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卻是懸梁的白綢緞，與了無聲息的，他的夫人。

他幾乎發瘋的呼喊，把她抱下來，可惜已經晚了，他夫人已經逝世了。

府內一片寂靜。我看着他求着我爹救他妻子，他跪下來哭喊着磕頭：“島主，我知道您是心善的，求您救救我夫人。求您了……”

他把頭磕的砰砰響我爹翻看了下遍搖頭，遺憾的說：“已經晚了，這夫人已經氣絕，沒有辦法施救了。”

我不懂，當時爹已經研制出回夢，只要是死去的天數在七天內，生人的魂魄還未離開，兩顆便可将魂魄鎖回在身軀裏，只要那人是生的意志堅定，那死而複生的幾率很高。當然代價就是陽氣過少，餘生都要靠着大補藥而活。為什麽不給沈青試試？

我剛想問，沈青磕頭的聲響将我思緒打斷：“島主，我之前聽聞島上的弟兄說，您近期研制了一種讓人死而複生的藥，我懇請您賜我顆，救我夫人！我願意此生都為八天島效忠！”

“不可！此藥對你夫人無效。”我爹一口拒絕了。

“為何？為何無效？！”沈青不甘心，追着我爹的話問道。

我看着我爹悲憫的眼神，他嘆了口氣，沒有說，而是走出了将軍府。

我亦步亦趨的跟着他，轉身看見沈青還跪在那裏不肯走。

我們在雲安國呆了兩天，我看着我爹最終嘆了口氣，吩咐說明日回島。

“沈青不跟着我們回去嗎？”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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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每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不願來，便不強求了。”

“爹，為什麽當天您不把回夢給他？他夫人剛逝世，魂魄應該就在附近，成功的幾率很大呀。求爹指點。”我拱着手，虛心發問。

他摸了摸我的頭，問道：“那阿珏還記得回夢成功的條件是什麽？”

我回想了一下：“死亡時間不超過七日，有很強的生的意志。”

腦袋一轉，我似乎懂了：“您的意思是，沈青的夫人，已經沒有生的意志了，她是一心求死的，所以回夢對她無效。”

“是的，所以阿珏，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喪失生的意志。”

“好，我知道了！”

“哈哈哈哈小時候的少主好可愛呀！原來少主那麽小就開始了解毒啊藥啊之類的了？”林尋煙笑出了聲，打斷了聞人珏的回憶。

“那沈青最後，還是回八天島了？”林尋煙看見聞人珏有些不悅，正色道。

“嗯我們離開那天，在渡口見到了沈青。他跟爹都沒有說話，他熟練的撐起船，送我們回到八天島。此後他愈加沉默。由于我爹越來越器重他，後來把他臉的易容術交給了他，此後沈青可自由易容成耄耋老船家，或者變回原來的樣子。”

“往來的多了，我姐姐就看上沉默的他了。她一遍遍的熱臉貼着沈青的冷屁股，一次次地黯然神傷，卻又一次次地繼續跟着沈青。

沈青叛逃後，我姐姐也不見了。

我爹發了很大的火，下令要把我姐姐帶回來。可惜都沒下文。一年後，才在煙柳之地找到她，的屍身。”

聞人珏說到此也不禁咬牙：“後來我爹成立了千鋒樓，為了查探我姐姐死去的真相。”他把杯子握的很急，林尋煙似乎都聽見了杯子裂開的聲音。

“叛逃的沈青換回原來的容貌，我姐姐一直默默的跟着他，照顧他。我姐姐從小就是被錦衣玉食的嬌養着的，我無法想象她是經過多大的努力，才學會照顧人……後來有他的政敵發現了他的蹤跡，抓走他身邊的我姐姐來威脅他。他竟然，沒有理會！他們便下了毒手喂了她不堪的藥，将手無寸鐵的她賣去了煙柳之地，後來她受不住了，從那樓頂一躍而下。我至今不敢想象，當時我姐姐跳下去時，是怎樣的心情。”

聞人珏手裏的杯子被他捏碎了，林尋煙聞聲抓住他的手，強行把手打開，手掌已是血淋淋的一片，她拿出手絹，把碎片包好，擦去他手上的泱泱的血跡，輕輕地撒上藥粉，熟練地把他的手包裹起來。

安慰聞人珏平複心情後，聞人珏眼神複雜的看着林尋煙：“煙煙，我爹曾經對我說過，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喪失生的意志。這句話，我也想對你說，無論什麽境地，不要喪失生的意志，我會趕來救你的。”

“好”林尋煙忙不疊的回應着，雙手緩緩的撫着聞人珏的背以示安慰：“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一起走呢。”

“嗯。”聞人珏回應着，頭擔在林尋煙肩上，渾身卸下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