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謙卑的趙無憂(1)

語罷,二人相視一笑,卻是各懷心思。

雲筝和奚墨趕來的時候,東廠的人已經把守了整個宅子。穆百裏吩咐,掘地三尺,絕不輕縱一人。敢對他下手,無極宮的背後必定有高人指點,只這黑陣便可得知,并非尋常人可以為之。

“督主?”陸國安與沈言行禮。

“三日必歸,守好東廠與司禮監。若皇上問起,便說本座受了傷,需要靜養暫時不能侍奉禦前。”穆百裏策馬離開,誰也不敢多問。

“是!”二人俯首。

穆百裏揚長而去,趙無憂站在宅子門口。

他這是要去哪兒?

一個人走,誰也不帶。

微微眯起眸子,趙無憂輕咳兩聲,雲筝慌忙為她披上外衣,帶着一股子哭腔,“公子可算沒事了,真真吓死奴婢了!”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馬上派人去查,無極宮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還有,幫我重金懸賞幾個能人異士,我要知道何為布陣、何為破陣。”她深信,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這一次是措手不及,若再有下次,她還沒有半點準備,那就純屬活該。

奚墨俯首,“是!”

趙無憂想起了那女子的話,他們在自己身上找東西,而這東西似乎需要借穆百裏的手來取。心裏一陣寒涼,除了自己大椎穴上的藍色印記,還有什麽東西是她特有的?

這東西,要穆百裏來取?

所以穆百裏對她的容忍,其實是一種觊觎。

“公子,您是不是傷着哪兒?”雲筝錯愕,“公子的臉色很差,奴婢馬上去找大夫。”

“不必。”趙無憂擡步就走。

身上的都是皮外傷,并無大礙。但如今她內心有些惶恐,似乎穆百裏已經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那麽他為何不來取?是緩兵之計,還是有別的原因?那個模糊的藍色印記,到底是什麽?

是一種保護,還是一種災難?

那名女子被東廠帶走,有關于無極宮的事情,趙無憂自然沒辦法套取口供。穆百裏如今去了哪兒,她也不清楚。事到如今,還是先回雲安寺報個平安吧!

雲安寺裏的楊瑾之,一張臉已經白到了極點。

聽說趙無憂失蹤,而後穆百裏也失蹤,楊瑾之當場就暈死過去,如今正躺在床榻上,睜着一雙空洞的眼睛,仿佛無望到了極點。

“娘!”趙無憂跨步進門。

楊瑾之幾乎當場騰坐而起,瞬時喜極而泣,“合歡?”

“讓娘親擔慮,是合歡思慮不周。”趙無憂跪在床前磕頭,“孩兒不孝,讓娘親擔心了。”

“快起來!”楊瑾之拭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慧靈快速攙起趙無憂,“公子能平安回來,夫人已經很高興了。夫人的眼睛本就不大好,公子莫再惹夫人掉眼淚。”

“是。”趙無憂坐在床沿,握住娘親顫抖而冰涼的手。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是真心待她,真心舍不得她死的,只怕唯有眼前的老母親。所以趙無憂對楊瑾之,是畢恭畢敬,也能舍出命來。

“傷着哪兒了?”楊瑾之忙問。

趙無憂含笑搖頭,手背上都是皮外傷,養幾日就好。

“娘不必擔心,合歡很好,沒有受傷。”趙無憂小心的攙着母親躺回去,為她掖好被角,“合歡大難不死,娘應該高興才是。”

“這種事,可不敢有第二次。”楊瑾之落淚。

趙無憂點點頭,“孩兒謹記,下次再也不會魯莽行事。對了,娘。合歡有件事情想求個明白,不知娘能否告訴我?”

“何事?”楊瑾之不解。

趙無憂猶豫了一下,“娘可知道無極宮嗎?”

楊瑾之搖頭,“不知,為何這麽問?無極宮是什麽?”

“那娘親可知,合歡的身上是否異于常人,以至于讓江湖門派都盯上了我?”趙無憂問。

“異于常人?”楊瑾之愣在當場。

“娘?”趙無憂低低的喊了一聲。

楊瑾之驟然回過神來,眸色有些慌亂的盯着她。

趙無憂是誰,你一個眼神她便讀懂了你的心思。便是楊瑾之不必言辭,她也已經明白自身異于常人的不同。這根源,大抵還是在藍色的印記上。

“是因為那個印記?”趙無憂問。

“不是!”楊瑾之打斷了她的話,她口吻急促,靜下心來又覺得有些不妥,便放緩了語調,“合歡,有些東西沒必要追問下去,這對你沒有好處。娘不會害你,也不想害你,所以有些話到此為止,不可在你父親面前提起,知道嗎?”

趙無憂望着自己的母親,斂眸垂首,“娘,如今人家都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了,為何我不能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娘,你總不希望有朝一日,我死得不明不白吧!”

“合歡!”楊瑾之急了,渾身顫抖的坐起身來,手中的佛珠轉動得極快,一臉的驚懼惶恐,“佛祖保佑,佛祖寬宥,小兒無狀,口無遮攔并非存心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娘!”趙無憂張了張嘴,看到母親如此焦灼,心下猶豫。自己只是随口一說,她便緊張成這樣,身為兒女的确不孝。她很清楚,遇見這麽大的事情,母親尚且守口如瓶,此後更不會再說了。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另尋其道。

輕輕的抱着娘親,趙無憂笑意淺淺,眸色溫和,“好了娘,咱都不問了,這事兒就當過去吧!以後,我也不會再問。”

楊瑾之深吸一口氣,重重垂下眼簾,輕輕拍着趙無憂的脊背,“合歡,有些東西不可妄言,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娘不求別的,惟願吾兒平平安安的。咱們此生已富貴至極點,沒什麽可求的,就求個安然共度。”

趙無憂淡然輕笑,“娘親所言極是,合歡謹記在心。”

她在雲安寺不能久留,所以安慰了楊瑾之一陣,等着楊瑾之睡着了,趙無憂才離開雲安寺準備返回京城。五城兵馬司的人就等在寺外,如今誰也不敢輕易離開,免得再生事端,到時候誰都付不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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