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工具

第二十九章 工具

雖然一早就知道太子不喜歡自己，可是一直以來，兩人相敬如賓，井水不犯河水，相處得倒也算是融洽。秦紫嫣也早就把自己那顆貪戀人間情愛的心給扼殺在了搖籃裏，她只想着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過着歲月靜好的生活。然，太子剛才的一番話，讓秦紫嫣明白，這往後的日子，怕是愈發要難過了。

回到房間沒多久，就有丫鬟敲門，清亮的聲音響起：“太子妃，三皇子給您送來了人參花。”

秦紫嫣眉心一跳，耳邊忽然想起方才太子說的話。

“我的太子妃，倒果然是傾國傾城勝莫愁。難怪就連一向眼界極高的三皇子，都對你青眼有加呢。”

難道說太子是因為看見了三皇子送給自己的人參花，所以才大發雷霆這般侮辱自己嗎？

如此說來，太子他……他在吃醋嗎？

這般想着，秦紫嫣的臉不由一紅。心裏頭，也隐約有一絲微弱的光亮透出來。

綠袖見秦紫嫣半天不說話，門外的丫鬟又還在等着，便附耳輕聲提醒道：“太子妃，東西，要不要收下？”

秦紫嫣搖了搖頭，揚高聲音道：“多謝三皇子美意了，只是本太子妃眼下還不需要這些。”

“太子妃……”綠袖低呼出聲。如今太子對太子妃本就芥蒂頗深，倘若再得罪了三皇子，那豈不是前路更加黑暗了。

秦紫嫣見綠袖面有憂色，當下安慰道：“綠袖莫怕，我總歸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作兒戲的。”

門突然被打開。

綠袖正想責罵是哪個丫鬟這般不守規矩，便看見淩香含笑而至，一身桃紅色的宮裝，越發襯得她人面桃花般妖豔美麗。她大刺刺地徑直走到秦紫嫣對面坐下，笑道：“我聽下人說妹妹身子不大好，特地過來看看。如今見了，倒覺得妹妹的病，是心病吶。”

秦紫嫣笑道：“我這前腳才剛踏進屋，姐姐後腳就趕着進來了。可真是有勞姐姐費心了。”

淩香伸手撫了撫鬓角的發，略帶幾分譏笑地道：“妹妹在宮裏孤立無援，姐姐費心那是自然的。只不過，姐姐看妹妹，倒是過得舒心惬意無比。桃花不開開梨花，竟然是怎生都不會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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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擡眸看着沉靜的秦紫嫣，眼底笑意越發深厚，道：“我這般說，妹妹好像不大明白的樣子。籲，我怎得忘了，妹妹性子一向豪邁，我不該說得這般委婉才是。反正，眼下太子也挑明跟妹妹說了。那麽，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也不必再拐彎抹角了。妹妹，你說是不是呀？”

秦紫嫣強迫自己依然維持着笑意，可聲音，卻還是無法避免的變冷，“姐姐何時也變得這般磨叽了，倒像極了妹妹做女兒時身邊服侍的老妪。”

“你！”淩香怒瞪着秦紫嫣，可下一秒，卻轉怒為喜，笑道：“可真稀罕，妹妹居然也有做女兒的時候？”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秦紫嫣冷眼看向淩香。

“做女兒的，也敢與人私通款曲，姐姐可真是佩服之極呢！難怪太子見了妹妹，都要退避三舍。妹妹的豪邁，姐姐自問這輩子都是趕不上的了。”淩香的言語越發刻薄起來。

那笑聲，落在秦紫嫣的耳裏，就仿佛是夢魇中那幾個惡魔的笑聲。

怒火，以燎原之勢，瞬間占據了秦紫嫣所有的理智。秦紫嫣端起桌子上的茶盞，狠狠地朝淩香臉上潑去，厲聲喝道：“淩姑娘，叫你聲姑娘，是尊重太子對你的照拂。然，你別忘了，你終究不過是個比丫鬟高貴不了多少的暖床工具而已！你以為仗着太子對你的那丁點恩寵，就可以淩駕于本太子妃之上嗎？不，我告訴你，你休想，這輩子都休息！從前，我敬你是長輩，是宮裏的老人，才願意自稱妹妹。沒想到你卻這麽不識擡舉，步步緊逼。淩姑娘，莫非你忘了，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嗎？”

秦紫嫣鮮少發怒，通常都是一臉的笑意盈盈。此刻驟然這般疾言厲色，倒把淩香給唬住了，嘴張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攏。

一旁的綠袖見了，得意不已，上前走到淩香的跟前，笑道：“淩姑娘許是驚着了，要不奴婢喚個丫鬟送您回房。”

淩香終于回過身來，狠狠瞪了眼綠袖，沖身後的蘭兒道：“我們走。”

自從秦紫嫣來到東宮，兩人也正面交鋒了數次，每次都是秦紫嫣含笑忍讓。今天，突然一反常态地作出回擊，且還這般張揚迅猛。綠袖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等淩香挫敗地離開後，綠袖禁不住傻笑着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爾後，咧着嘴嚷起疼來。

“太子妃，居然是真的，是真的呢！哈哈……這回，我們總算是扳回了一局。”綠袖只要一想起剛才淩香仿佛吞了一只死蒼蠅的表情，就覺得心情無比明媚。

相比之下，秦紫嫣反倒是一臉憂色，“我剛才，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若不是淩香侮辱自己的清白，若不是在這之前，太子也說了同樣的話。秦紫嫣相信自己一定有足夠的忍耐力，能夠把淩香所說的每句話都當做是放屁。畢竟，在勾心鬥角的宮中，鋒芒畢露始終是有害無益的。

此刻，說出的話，一如潑出去的水。斷然沒有收回的可能了。

秦紫嫣只盼着淩香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日後能夠有所收斂。

“太子妃，這三十卷《女戒》，還要送過去給淩姑娘嗎？”綠袖捧起桌上的一疊手稿，上面的字跡清秀娟麗，都是秦紫嫣伏在案上一筆一劃用心抄寫的。

秦紫嫣搖了搖頭，嘆口氣道：“如今，我既已跟她撕破溫情的面具，那麽就不必再示弱了。”

“可是，這是太子給您的懲罰啊！”綠袖擔憂地道。

秦紫嫣笑了，“難道我沒有領罰嗎？昨夜裏，我不是同你一起送了三十卷《女戒》過去了嗎，是淩姑娘自己不小心，手中的茶水污了那手稿。 她犯下的錯，總不至于讓本太子妃來承擔吧？”

綠袖忙點頭，笑道：“太子妃果然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