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交惡

第四十章 交惡

“太子……”淩香嬌媚地起身，将太子拉在自己身畔坐下，芊芊十指拈起晶瑩的葡萄喂到太子嘴裏，唯恐天下不亂般煽風點火道：“香兒早就聽說過太子妃舞藝精絕，眼下風景正好，不如讓太子妃舞一曲？”

太子聞言，幽深如墨的眸子投向秦紫嫣。

他知道她腿傷還沒有好，只要她開口拒絕，他一定不會為難她。

可……

秦紫嫣目光寒涼如水，冷冷地注視着他，就仿佛是看着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太子抓着雕花木椅的手頓時青筋暴露，收回視線，冷酷至極地道：“就依香兒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會。”秦紫嫣全身僵硬，卻依然扯着嘴角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笑意，雲淡風輕地拒絕了這個無禮的要求。

淩香捂住嘴吃吃笑了起來，道：“若是連太子妃都說自己不會跳舞的話，那麽放眼天下，就當真沒有幾人會跳舞了。還是說，太子妃的舞也只能跳給特定的人看，我們這些個沒有住進太子妃心裏的旁人，注定無福消受？”

淩香的話，猶如一枚石子，投入本就暗流洶湧的海面，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站在秦紫嫣身後的綠袖，分明感受到太子投射過來的目光，冰冷如蛇蠍。綠袖全身頓時冷汗淋漓，偷偷看了眼秦紫嫣，她平靜的面容古井無波，讓人猜不透心中所想。綠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屈膝跪下行禮道：“回太子，太子妃的腿傷未好，太醫都囑咐過要好生卧床靜養的，否則怕是要落下終生腿疾了。還請太子收回成命吧！”

太子沉悶不作聲，他要的，不是一個丫鬟的低頭，而是她——秦紫嫣的示好。

可秦紫嫣卻始終維持着那樣的姿勢靜默不語，眼神空靈，好似周遭所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般。

太子何嘗被人這樣忽視過，當下心頭怒火噌噌上升。又有淩香在一旁嬌笑連連，道：“綠袖，你還是退下吧！太子的心意，豈是你一個小小丫鬟所能左右的。況且，太子不過是想看看太子妃的舞蹈而已，至于你搬出腿疾來吓唬嗎？”

“太子，綠袖絕對沒有要吓唬您的意思。而是太子妃，太子妃她……”綠袖說話間，跪着往前移了兩步，抓着太子的衣角，哀求道：“這幾日，太子妃寝食難安，因為疼痛，每天深夜都輾轉反側。一邊膝蓋已經……”

“綠袖。”秦紫嫣終于開腔，眼睛卻是看着綠袖，微帶責備道：“我早說過，你是我的人，不可以随便下跪求人。快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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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聽見秦紫嫣說話，綠袖心頭一喜，以為她終于願意放低姿态了。其實，愚笨如她，也已經猜出太子的心意。若是太子當真鐵了心要懲罰太子妃的話，那麽也不必啰嗦這麽久。也許，太子也不過是在等一個契機，在既能保留自己尊嚴的同時，又能與她交好。

可是，她的太子妃，個性那麽高傲的人，會看得透這當中的玄機嗎？即便看透了，她又會願意主動退讓修好嗎？

綠袖真的沒有把握，她只知道，太子今天給的這個機會，倘若太子妃沒有好好把握，那麽可能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太子妃有什麽話想對本太子說嗎？”太子挑了挑眉，眼底有淡而舒暢的笑意。她願意開口了，那麽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對嗎？這段時日，他冷落她，折磨她，他自己又何嘗不受折磨呢？

可秦紫嫣接下來的話，猶如一盆剛消融的雪水，撲頭蓋臉地澆下來，頓時殘了所有的美好念想。

“太子，淩姑娘說得沒對，我的舞蹈，只能跳給我心中的那個人看。其他的人，就算是拿權利欺壓也好，言語挑釁也好，紫嫣都是統統不會的。”

“就算那個其他的人，是本太子，是你的夫君，也不行？”太子克制住心中的怒氣，盡量平和地問道。

“太子還真是擡愛自己了。”秦紫嫣直直地望着太子的雙眼，微勾的唇角帶起淡淡的嘲弄。他與別人情深意濃，他毫不留情懲罰她時，可有想過她是他的太子妃？

“啪！”太子一掌擊在桌上，桌上還未動過筷的精美菜肴，頓時一片狼藉。

那些在身後伺候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地低着頭，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哪怕是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太子平素雖然性子也清冷古怪點，但是卻從未如今天這般震怒。所有的人，都在心裏為太子妃捏了一把汗。

坐在太子身側的淩香，雖然很高興看見這樣的局面。可不知為何，隐約間卻有種不妙的感覺。然，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本太子再問你最後一句話，你心中的那個人是誰？值得你嫁做人婦，卻依然對他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與本太子交惡為敵？”太子眼眸幽黑，牢牢鎖定着眼前笑容落寞的佳人。

“太子何時對這些也感興趣了？”秦紫嫣輕巧地笑道：“我說得再清楚再明白又如何，反正都是與太子無關的事，不是嗎？”

不是嗎？他有他千嬌百媚的淩姑娘。她的委屈，她的疼痛，他何時放過眼裏。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麽權利在這裏要求她對他敞開心扉呢？她明白他的心思，可她偏不如他的意。

“是呀，橫豎是與本太子不相幹的人和事，本太子要知道這些事做什麽。”太子嘲諷地笑道，轉而擁住身側的淩香，眼底仿佛有光在潋滟，“香兒，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風大了點？”

淩香不是很明白太子的意思，可還是配合着點頭笑道：“是呀，風可真大，香兒覺得渾身的汗毛似乎都豎起來了。”

太子展顏大笑，似乎心情極好，道：“這樣好的天氣，最最适合外出郊游了。香兒願意跟本太子一起去圍場狩獵嗎？”

狩獵？淩香一怔，現在正是冬春交替時分，依照規定，是不允許狩獵的。可是，太子既然這樣說，淩香相信自有他的道理，因此心中雖懷疑，卻依然附和着笑道：“不管太子去哪裏，香兒都願意跟着去。”

她甜膩讨好的笑容，落在太子眼底，忽然讓他有一絲厭煩，但卻被他很好地掩飾了。

秦紫嫣一直冷眼旁觀着太子跟淩香的甜蜜，這樣的場景，亦非第一次相見，她的心早已麻痹。

“去狩獵，那麽就需要帶一個小跟班，專門替我們撿戰利品。香兒，你意下如何呢？”太子含着一抹淺淡的笑意問道。

香兒有些明白過來，目光從秦紫嫣臉上瞟過，笑道：“自然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