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鐵口直斷(三)

“閉嘴!”對于土匪頭子來講,沒有什麽比知道是誰害死莫娘更加重要了,“老子應了!”

這裏都是落草為寇的亡命徒,哪個會真的服誰?

土匪頭子的舉動明顯傷害了整體利益,既然這樣還不如幹掉他,到時候慢慢享用那些美人。

反正他們又沒有所謂的心上人……那個臭婆娘的手段對他們沒威脅。

正這麽想着,姜芃姬突然沖着那個眼神閃爍的二當家道,“想知道你兒子被拐到哪裏麽?”

美眸流轉,視線落到另個土匪身上,“你家婆娘和你兄弟給你戴了幾頂綠帽子,不想知道?”

衆人:“……”

這下子,有些蠢蠢欲動心思的,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不同于土匪頭子隐秘的過去,二當家年輕時候丢了兒子的事情,寨子裏不少人都知道。

他們還知道,二當家身體那活兒雖然還能用,但卻生不出崽兒。

沒有種,跟個閹人有啥區別?

所以,那個兒子是他最後的香火了,賊重要!

至于四當家的婆娘給他戴綠帽……噗,一些消息靈通的在內心暗暗發笑。

這事情,除了幾個楞木頭和四當家本人,其他兄弟多少都知道,不止如此,還有人去光顧。

不過,某些人暗笑着笑着,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四當家對婆娘沒啥感情,但是占有欲很強,要是知道誰碰了她,那下場……真的要人命的。

一時間,人心浮動,各懷鬼胎,誰也不敢上去捂住姜芃姬的嘴,這不是不打自招,做賊心虛麽?

所以,他們只能暗暗流汗,希望姜芃姬是在胡猜……但,有誰胡猜能這麽準确,一張口就踩着旁人痛腳,那也太玄了!

“想要知道的話……”姜芃姬視線流轉,将衆人表現盡數收于眼底,而後當着所有匪徒的面,輕輕松松掙開束縛雙手的麻繩,驀地嫣然一笑,聲音低沉道,“一個一個來,不急。”

姜芃姬年紀尚曉,但眼神清澈,被一群人包圍也沒有怯場動搖,可見人家真的胸有成竹。

再看她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貴的士族公子(貴女),怎麽可能提前了解他們這些普通人?沒了提前調查的可能,那麽她又句句擊中要害……

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都冒出同一個念頭來……難道,她還是個神算子不成?

一些聽多市井消息的,不由得想起東慶朝有名的鐵口直斷——當代大儒淵鏡先生!

據說那名淵鏡先生不但博學多識,而且能通古今,一眼就能看穿人前後幾世的身份來歷。

有了這樣的模糊概念,自然也有些土匪将信将疑了,其中就包括被點名的兩位。

或者說是不得不信,因為姜芃姬直接踩住了他們的弱點,沒有講錯半個字。

二當家想兒子想瘋了,四當家不能忍受任何一個男人染指他女人。

進行到這個時候,系統隐約猜到姜芃姬這麽做的真正目的了——她不僅是為她自己争取時間,還給那些收到貴女被俘的士族争取時間,同時,也是最毒的一環……

借刀殺人!

想到這裏,系統幾乎要痛哭流涕。

戰鬥力max的宿主,這麽兇殘,何愁皇後寶座?

那些貴女幾乎是數臉懵逼地被請出小黑屋,那些土匪仍舊垂涎她們,卻沒有動手動腳。

盡管很讨厭那些視線,可相較于之前那般難堪的處境,現在已經好多了。

魏靜娴暗中拉了拉姜芃姬的衣袖,目光帶着詢問和防備,“你……”

姜芃姬心中一動,這是開始懷疑了?

她視線微垂,坦然直面對方的注目,溫聲道,“我能在梨花樹下保護靜兒,現在一樣也能。”

魏靜娴年幼的時候很調皮,有一次避開下人爬上梨樹,最後下不來,趴在樹上哭了好久。

最後還是柳蘭亭找到她,哄着對方說會接住她。

結果麽,小姑娘太過珠圓玉潤,柳蘭亭這個戰五渣直接傷筋動骨,被迫修養三月。

這是魏靜娴和柳蘭亭才知道的共同秘密,連貼身丫鬟婆子都不知道。

魏靜娴眼中的防備漸漸退去,反而添了對她的擔憂,“現在又不是爬個梨樹那麽簡單……”

“只要是和靜兒有關的,再難做到,也必須做到。”姜芃姬鄭重說道,擡手将魏靜娴耳鬓淩亂的發絲捋到耳後,将弄歪的發簪步搖擺正,“君子一諾,五岳相傾,這可不是甜言蜜語。”

被這個貼心舉動撩得臉色微紅,但是一想到姜芃姬的性別,心裏又難受得不行。

她對柳蘭亭的感情算不上男女之情,但少女懷春,對方早早就是家族為自己欽定的夫婿,兩家長輩對此都十分看好,她也不排斥。若能成婚,婚後就算不柔情蜜意,也能相敬如賓。

可是如今……一切都毀了,她腦海中設想的那些畫面,更像是對她的諷刺。

“你現在……哪裏還算得上什麽君子!”

姜芃姬察覺到她的口是心非,灑然一笑,“靜兒說是,那就是;靜兒說不是,那就不是。”

魏靜娴被這話弄得窘迫局促,拒人千裏之外的高冷表情也難保持了,“你、你這人……”

難不成被人揭穿身份,連以前維持的表象都懶得戴了麽?

“放心……”擡手制止她即将說出口的話,滿目俱是自信,“靜兒難道不相信我?”

魏靜娴:“……”

講真,如果柳蘭亭沒有被土匪一刀子吓得渾身高熱,其實還能給予一點點信任的。

土匪的匪寨十分簡陋破舊,裏面也就幾間大小不一,零零散散坐落各處的茅草屋。

若非這些匪徒一個一個人高馬大,面露兇相,一身匪氣,就差臉上寫着“我不是好人”,單純從外界來看,還以為這是個坐落在深山隐蔽處的普通小村落。

姜芃姬捏着這些匪徒的弱點,大當家、二當家和四當家都受她掣肘,其餘的小盜匪也不敢輕舉妄動,偶爾偷偷摸摸看一眼貴女,也時刻注意避開姜芃姬的視線。

離開那件關押的小破屋,匪徒将她們全部迎到一間挂着簡陋牌匾的小廳。

“那些話,我就單獨和你們說好了,可以移步後堂麽?”

姜芃姬似笑非笑地盯着幾人,意味深長說,“有些人做賊心虛,要是當衆講出來,我怕你們會直接暴跳而起,心虛殺人。我不介意血腥,你們也是見慣風浪的粗漢,可誰叫這裏還有一個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娘?要是吓到了她們,簡直是個罪過。”

說完,她滿含憐惜地從一個一個貴女身上掃過,又在魏靜娴身上停留了一秒,看得衆女滿面羞惱,卻又不敢吱聲。要那些話是旁人說的,肯定有人會羞憤欲死,但柳蘭亭……

她又不是個帶把的漢子。

要是反應太過了,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嬌氣刁蠻?

被特別照顧的魏靜娴忍不住雙頰含春,但很快就恢複常态。

重複三遍,柳蘭亭是個女的!女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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