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6顆星
越聞星被抵在門板上。
身後的冰涼和身後的火熱形成兩種極端。
鼻息交錯, 唇舌糾纏。
賀沉言像貪食的野獸,動作帶着誘人的陷阱和致命的勾引,一下一下沖擊她薄弱的腦神經。
她的雙手被他緊緊握住, 推至門板上方, 具有絕對的侵略感。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他的攻勢太過兇猛,越聞星有些喘不過氣,呼吸逐漸變得困難,直到胸口被人貪婪俘獲,她才似回過神,猛地咬了一口他的唇瓣。
賀沉言大有在這裏就将她辦了的想法,被咬了也不惱,手底下的動作仍然持續着。
更狂野的吻落在耳側、脖頸間。
越聞星覺得他大概是瘋了。
眼神一凜, 猛地擡起腳,卻在接近原本的目标前, 猛地轉了個彎,踢至了男人的大腿。
“賀沉言, 你清醒一點!”
在對方停止地間隙,她使勁一推,總算将桎梏掙脫。
因為突然地松懈, 她從門板上滑坐在地上, 将被他撕開的襯衫扣好。
對于這種事, 越聞星從來不扭捏。
該在床上配合的,她都會配合。
可今天, 不知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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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手腕處被捏得通紅的一圈印子,突然很難過。
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了兩滴。
賀沉言的衣衫也淩亂不堪,他正對着她, 坐在地上,頭低垂着,左手搭在左腿的膝蓋上,右腿平直的放着。
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頹廢模樣。
越聞星将眼淚逼回眼眶,瞟了他一眼,平緩心境,試探着輕輕喊道:“賀沉言?”
對面的男人有了動作,稍稍擡起頭。
心裏像突然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他眼眶是紅的。
她走近一點,因為害怕他再突然襲擊,這次的距離離得遠了些。
越聞星猶疑着問:“你怎麽了。”
賀沉言傾身上來,她瑟縮了下,卻發現這次的懷抱很輕,帶着一種小心翼翼。
男人的頭埋進她頸窩裏,半晌都沒有說話。
越聞星心裏猜想着無數種可能性,又一條條加以否定。
她很難想象,賀沉言這樣的人,會因為什麽打擊傷心成這樣。
空氣太安靜了。
姿勢的原因,越聞星跪在下面的那條腿有點麻,她伸手戳他的手臂,“喂,你不會睡着了吧?”
過了幾秒。
男人搖搖頭。
“......”
越聞星耐着心道:“那我們可不可以走了。”
繼續搖頭。
“......那能讓我起來一下嗎,我腳麻了。”
她實話實說。
男人這回沒有搖頭,越聞星感覺肩上的人動了動,繼而耳廓聽到一聲低喃,嗓音如同磨了砂紙:“了了。”
她動作一停,不自覺地應了。
賀沉言苦笑一聲,低聲控訴裏摻了些無可奈何:“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我放在心上。”
-
回到賀怡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
越聞星進卧室洗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賀沉言從外面帶上房門。
話到嘴邊,還是咽下。
A市畫展的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她已經沒有待在這的必要,打算明天就回青城。
來的時候沒有行李,回去的時候,賀怡倒是給她裝了一箱。
全是些衣服飾品,還塞了一點A市的特産,讓回去帶給越家二老。
正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有人在外敲了敲門。
她以為是賀沉言,結果看見了賀怡。
“姑媽。”
越聞星接過她手中的餐盤,放在桌上。
接着又去櫃子那邊尋摸出兩個禮盒模樣的物品,雙手遞過去,“差點忘了,這是我上次在展館附近的商場看到的,這個牌子的乳液清透補水,很适合混幹皮,您用用看。”
那盒子不像是普通商場的化妝品。
包裝和質感都別出心載,盒套不顯眼的地方,還用暗金紋刻上了客人的名字縮寫——“HY”
一看就價值不菲。
但比起這份禮物,更難得是,越聞星的用心。
賀怡笑着接過,眼裏滑過一絲動容和不舍:“你們這一走,家裏就冷清了。”
越聞星在這住了一個星期,猛地要走,也有些不習慣。
但人生,分別總是常事。
她拉住賀怡的手,臉上不是那種慣用的讨好長輩的笑,而是無比真誠的,“沒關系姑媽,我以後肯定常來看您。”
“那就好,那就好...”
賀怡拍拍她的手,看了她一會,神色猶豫,輕聲問道,“你和小言是不是鬧別扭了?”
越聞星頓了頓,視線垂下來,點頭,“他好像對我有點意見。”
賀沉言之前說的話,在腦海內盤旋。
她自問當這個賀太太沒有做過什麽太出格的事情,她收斂本性,讨好長輩,做一切對得起這個稱呼的事。
她克制自己的內心,一次又一次。
但偏偏,踩中了他的雷點。
相反的,他希望她能越線。
“哎...”
賀怡嘆了口氣,疏解她道,“他脾氣有時候就是那樣,不好勸,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越聞星心裏浮上一層暖意,重新擡頭,眼神盛着光,鹿眼彎彎:“知道了姑媽,我會讓着他的。”
-
轉眼間,離A市畫展結束已經過去一個多月。
賀沉言因為覆雲集團要在歐洲樹立分部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歐洲和國內兩邊跑,有時候一個星期也見不了一次。
越聞星按照他的工作安排,會提前處理好家裏的內務,如果賀沉言回家,會讓保姆準備飯菜;需要在家裏的會客室見人,她也會識趣地約上江素心出去兩個小時。
兩人的生活軌跡回歸正軌。
好像有種默契般,都絕口不提,之前在A市發生的那個小插曲。
只是有一樣不同。
回到青城之後,賀沉言一直睡在客房。
越聞星對此沒提出什麽不滿,她剛好也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兩人的這段婚姻,到底該怎麽進行下去。
江素心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她在工作室門口,剛把車停穩。
為了避免招搖,就開了車庫裏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SUV。
藍牙耳機剛接通,江素心的聲音猛地竄出來。
倒是冷不丁吓了她一跳。
“——了了!出了奇了,賀織雲居然約我去銀泰吃火鍋?!”
越聞星蹙了下眉,把安全帶打開,車窗落下來,屬于雨後清爽的風撲面而來,她嗯了下,“所以呢?”
“所以我來問你啊,你說她是不是出趟國把腦子燒壞了,居然找我吃飯。”
衆所周知,賀織雲和江素心向來不睦。
這種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淵源,從童年就開始了,而且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她。
自從江素心得知,賀織雲曾經把越聞星推進假山後面的陷阱之後,當天下午就發誓,和這個人的發小情誼一刀兩斷。
越聞星靠在椅背上,悠閑極了,“不吃白不吃,找你你就去呗。”
“我才不去,我忙着呢,誰跟她似的一天天那麽閑,就想着怎麽給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使絆子。”
江素心說着就說着就氣不過:“你說她怎麽那麽狹隘?看不得別人好嗎?”
聞言,越聞星睜眼,想了想,“這個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也怪不得她。”
不到十歲,家庭突生變故。
一轉眼,就從爸媽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變成了孤兒。
僅有的血親,只剩下一個哥哥。
在賀織雲眼裏,賀沉言就像是一塊浮木,如果不将他緊緊握在手裏,或是被別人奪去,她就會溺入水中,丢了性命。
江素心不懂這裏面的彎彎繞繞,賀家的家事,鮮少有人會在她一個外人面前提起。
事關隐私,越聞星也不好多言。
電話剛挂斷,便有人站在車邊,屈指敲了敲露出來的半扇車窗。
回頭,粱域正單手扶在車身上,彎腰向裏看,“怎麽到了也不下來?”
“抱歉,剛才朋友突然打電話來,就耽擱了。”
越聞星立刻下車,上鎖,跟着粱域走進工作室。
不是展期,她本來是可以在家休息的,結果吃飯後粱域一通電話打過來,問她知不知道青城大學裏的某位老師。
越聞星一臉懵,不知道粱域到底想說什麽。
直到來到工作室,看見放在眼前的一幅簡筆畫,她的疑惑更深。
這不是她送給團團和他媽媽的畫嗎?
“是這樣,我了解了一下,你上次在A市是不是把這幅畫送給過一個小朋友?”粱域邊說邊給她泡了杯綠茶。
“是我。”她點頭,誠實道,“但這和老師你說的青大的教授又有什麽關系?”
粱域笑了一下,表情輕松地說:“你別緊張,剛開始我也是不知道情況,就沒頭沒腦的打電話去問你,後來才知道這位青大的教授,是那個小朋友的爸爸。”
“那...”
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嫌她的畫不好看,到家了才想要退貨?
“先喝點茶。”
越聞星給面子的抿了一小口,她喝不慣這種熱茶。
粱域看她一眼,繼續道,“說來也巧,團團很喜歡這幅畫,所以就帶到學校去顯擺。誰知道,那天學校正好在開家長會,不少同學看了,都問他在哪買的,都想要,家長看了也覺得這畫畫得很有意義,這才找到團團爸爸。”
“所以老師,你叫我來,是想讓我再畫幾幅送給其他小朋友?”
“不是再畫幾幅,是三十幅。而且不是送,是有償。”
如果不是粱域的眼神格外堅定,越聞星差點以為他在開玩笑!
“老師,我的手現在适應不了那麽大的工作量。”她實話實說,“上次畫一幅,都已經很勉強了。”
“別擔心。”粱域心裏好像已經有了決定,“我會讓威廉給你加重複建的練習,相信我,你一定能完成的。”
“這是你回歸以後接到的第一筆邀約,你難道甘心放棄嗎?”
粱域的話從越聞星走出工作室後到現在,一直在腦海裏回蕩。
她知道急于求成的不妥之處,但是不可否認的,除了這個,心裏還隐隐有些欣喜和激動。
越聞星看向自己轉動反向盤的左手,有一瞬失神。
現在沒有人能幫她了。
是接受還是放棄,全都在她的一念之間。
“滴——”
愣神間,身邊一輛黑色的轎車猛地從車道穿出,別了她一下。
越聞星暗道不好,立刻踩住剎車。
驚魂未定之時,她稍稍擡眼,只見對面一位身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下了車。
目光對上。
那位男士正對着她,在空曠的馬路上,恭恭敬敬地對她彎了彎身,行了個禮。
越聞星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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