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照料

董鄂氏在一邊看着，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溫聲道：“今兒還沒出門呢，就鬧着要看弟弟，如今可算是見着了。”

毓敏也跟着笑道：“玄烨這孩子，出門的時候還精神的什麽似得，出來沒一會兒就蔫吧了，倒是白費了二阿哥一片愛護兄弟的心意。”

董鄂氏湊過來看了一眼玄烨，見他一身紅彤彤的衣裳，越發顯得玉雪可愛，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臉蛋，溫聲道：“哪裏就這般嚴重了，小孩子都這樣，咱們三阿哥真是乖巧。”

正說着呢，外頭突然有動靜傳來，兩人轉頭去看，卻見是恩綽福晉和博翁闊福晉一起來了，毓敏和董鄂氏一見人來，也不再多言，毓敏将孩子給了身邊的乳母，和董鄂氏上前給兩位大福晉行禮。

博翁闊還是和平時一樣，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便轉身回自己位子上坐下了，而恩綽福晉倒是笑着和她們說了幾句話，還贊了幾句福全和玄烨。

博翁闊淡淡看了她們一眼，沒吭氣。

毓敏抿了抿唇，很快也坐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烏蘇格格也來了，她看着臉色有些發白，仿佛是不大好。

毓敏蹙了蹙眉，到底問了一句：“可是有什麽不适？”

烏蘇格格勉強一笑，搖了搖頭：“多謝福晉垂問，嫔妾無事，只是來的路上走得急了，有些氣喘。”

毓敏看着可不止如此，可是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自己也沒必要多管閑事，便不再多言了。

一邊的董鄂氏也在這時扯了扯毓敏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毓敏轉過頭對董鄂氏笑了笑，心中倒也是對她多了幾分真心。

毓敏垂下頭，假裝在看自己的指甲，一時間，屋裏倒是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正殿那邊終于來了人。

“皇後娘娘請諸位娘娘過去。”

來傳話的，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嬷嬷。

毓敏幾人立刻起身，跟着就去了正殿。

進去的時候，皇後已經收拾整齊坐在主位了，毓敏幾人恭敬的行過禮後，這才安坐。

皇後先是問了一下幾位阿哥公主的情況，聽說都好便笑着點點頭，之後又說了一下今日過節的流程，說完之後還對毓敏和董鄂氏道：“兩個阿哥年紀小，若是坐不住也不必為難，抱回去歇着便是了。”

毓敏和董鄂氏又起身謝過。

說完了話，皇後便擡手讓她們退下。

毓敏出了坤寧宮，心裏卻總覺得有些別扭，總覺得今日皇後好似比往常話多了許多，而幾位蒙古妃嫔，卻是看着神情僵硬了一些，對皇後也沒了往常的熱切。

毓敏一轉念就明白這些人的心思，不過她并沒有放在心上，這些人不管心裏怎麽想，只要太後還在，那她們在皇後面前，就只有低頭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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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頒金節最後過得倒也算熱鬧，皇後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整個流程下來，幾乎沒有能挑理的地方。

最後順治也不得不有些勉強的誇贊了皇後幾句，皇後聽了之後，面上微紅，不過還是強撐着一國之後的态度，恭敬的謝過了皇帝的贊譽。

等到了晚宴的時候，毓敏沒能撐到最後，玄烨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困了，小腦袋歪在乳母懷裏，迷迷瞪瞪的。

毓敏看了眼周圍的人，到底也沒打腫臉充胖子，直接就起身告退。

皇後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太後倒是問了兩句，不過也沒攔着。

毓敏這才讓人抱着玄烨退下了，在出去前，她看了眼坐在自己下手的烏蘇格格，她此時面色已經蒼白的有些可怕了，可是卻依舊強撐着，見着她看過來，還對她笑了笑。

毓敏心中不由搖頭感嘆，這又是何必呢？

毓敏出了交泰殿之後，就往景仁宮去了，香萍小聲和她說話：“娘娘，奴婢看着烏蘇格格仿佛是有些不好呢。”

毓敏點了點頭：“我看着也有些不好，真不知道她這般逞強到底是為了什麽。”

香萍輕輕一笑，小聲道：“娘娘到底有三阿哥，皇後太後便是心裏覺得不舒坦，也不會為難娘娘，但是如今烏蘇格格肚裏的還不知道是阿哥還是格格，她自然不敢放肆，生怕礙了旁人的眼呢。”

毓敏一聽這話，微微一頓，倒也的确是個道理，不過若是她在那個位置上，卻不會如此委屈自己，不管肚裏的是男是女，自己的身體最要緊，要是為了不礙人眼，傷了自己的身體，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不過這話卻不好和香萍說，毓敏只能點了點頭，沉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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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景仁宮，毓敏也有些乏了，看着玄烨睡下之後，她也回了正殿洗漱歇息。

聽着外頭砰砰的煙火聲，毓敏沒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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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毓敏剛一醒，正洗漱呢，就看見香草急匆匆的沖了進來，面上帶着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情緒。

“娘娘，剛剛外頭傳言，說是烏蘇格格見紅了！”

毓敏一下子驚着了，見紅了？難道是這一胎有什麽不好？

“可知道具體的情況？”毓敏急忙追問。

香草也不愧是人面廣，立馬叭叭的把事情說清楚了。

“聽說是昨晚一回去，身上就有些不舒坦，但是想着那樣的好日子，不敢觸黴頭，就沒有請太醫，今兒天剛亮，實在扛不住了，這才請了太醫過去，具體情況不知道，但是皇嗣應當是無事，奴婢聽說，皇後娘娘剛剛好像也過去了。”

毓敏下意識皺起了眉，這個烏蘇氏，看着是個聰明的，怎麽做事就這般糊塗，再大的事兒，有自己的身體重要嗎？

不過既然皇後過去了，那想來太醫也會全力救治，只希望真的無事吧。

毓敏洗漱完之後，還沒來得及用飯，皇後那邊就有人過來傳話，說是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了。

這個毓敏也早有所料，因此也并不驚訝，淡定的點了點頭。

等到人走，毓敏又讓香草出去打探一下消息：“要是等閑打聽不到不要勉強，要小心行事。”

香草一聽立刻應下，轉身便出去了。

看着香草離開，毓敏眸色沉沉，也不知道這事兒，又會讓這宮裏的風怎麽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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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毓敏終于得到了消息，胎的确是保住了，但是身體卻損傷了不少，太醫下了醫囑，日後需得安心卧床靜養，不能勞累，若是再動了胎氣，只怕不妙。

聽說烏蘇格格聽了這話之後，當場痛哭流涕，自責沒有照顧好龍胎。

倒是皇後好生安慰了她幾句，讓她日後行事不必過分謹慎，萬事要以肚裏的孩子為重。

毓敏聽了這些話之後，有些無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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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董鄂氏來了毓敏宮裏串門子，兩人也說起了這件事，董鄂氏有些好笑道：“之前還覺得這個烏蘇格格是個有心計的，如今看着也是蠢笨，事情鬧成這樣，皇上太後不滿，皇後娘娘也不見得多高興，自己身子還成了這樣，真不知道圖什麽。”

毓敏搖了搖頭：“到底年輕，不懂這裏頭的驚險，今日之後，想來能得些教訓。”

董鄂氏聽了這話，噗嗤一聲笑出聲：“你不過也比她大一歲，怎麽倒是老氣橫秋起來了，她年輕，你也不大啊，說到底啊，還是心裏糊塗，沒搞明白自己在這宮裏立足的根本。”

毓敏一聽這話也笑了，她倒是忘了，如今的她，論年紀也是個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呢。

兩人很快轉移了話題，又說起了旁的事兒，說到底烏蘇氏的肚子如何，和她們倆的關系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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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件事情最後的發展，卻有些出奇，烏蘇氏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自請去皇後跟前伺候。

皇後琢磨了幾天，又去請示過皇帝的意思，最後竟然也答應了。

毓敏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驚住了，順治竟然答應了？

她還以為，順治是不願意皇後有自己的孩子的。

難道順治知道烏蘇氏這一胎是公主嗎？

想着有些中醫好像的确能看胎像男女，毓敏心裏有些猶猶豫豫的，這種事兒，她身為現代人覺得有些不靠譜，不過順治這個古人說不定就信了，他答應下來，指不定是早知道這一胎是公主，想看皇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笑話呢。

盡管毓敏不想把人想的太壞，但是她也不敢小看一個皇帝的智商。

想到這兒，毓敏嘆了口氣，又看了眼坐在榻上笑眯眯的玄烨，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管別人做什麽，她養好這個小寶貝就萬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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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沒有毓敏的上帝視角，自然也想不到這些，因此在得到順治的同意之後，她幾乎是有些狂喜的。

皇上如此行事，難道是對自己的态度有所松動嗎？

皇後不敢深想，可是面上的笑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讓人将坤寧宮的一個偏殿收拾出來，又去了十三衙門找了幾個經驗豐富的乳母過來。

最後去接烏蘇氏的人，她也派了自己跟前最得臉的嬷嬷過去。

反正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生怕慢待了烏蘇氏和她肚裏的孩子。

太後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卻沒有像皇後這樣樂觀，不過她也沒有潑皇後冷水，在她看來，或許皇帝這樣行事另有他意，但是既然能松這個口，就說明他應當沒有像厭惡靜妃似得厭惡如今的皇後，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了。

想着這些，太後對皇後的行為也沒有多加阻攔，反倒是與她傳授了不少照料孕婦的經驗。

皇後聽得格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