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事有變故

萬朝遠其實很想停下他嘴裏的心法，特別想告訴肖逆，他的确看的挺開心的，若不是擔心百裏珣，他并不介意肖逆成了百裏珣劍下亡魂。

這心法就像是個緊箍咒，用痛苦來讓百裏珣保持着清醒，這可不是多麽快活的事情，初心好不容易帶着這些怨念突破那漆黑的小屋，那心中的怨氣不消怎能滿意？

肖逆雖是罵罵咧咧的，但也注意着他們二人的動向，他是沒辦法把百裏珣帶走了，若是留在這裏，怕是死無葬身之地，抓着個機會他便想要逃走，萬朝遠大聲道：“別動！”

只是為時已晚，肖逆飛身落地，只是還未站穩，身後的百裏珣便再次失控的追上他，一劍插在他的肩部，幸虧他反應快，不然這一劍必然是插在了他的心上。

百裏珣也反應到自己似乎插錯了地方，迅速将劍拔了出來，這便是二次傷害，肖逆咬着牙才不足以讓自己叫出聲來，原本剛剛就已經是落了下風，勉強還能用輕功拖延時間，可此刻他受了傷，動一動都能牽扯到傷口。

初心終于見了血，興奮都來不及呢，那小小的清心咒又能耐它何？

萬朝遠暗罵蠢貨，原本留他性命也是怕他引得初心更加興奮，現如今倒是當真沒有再留他的必要，他丢下手裏的心法，只身沖過去，現在他即使拼盡全力，也不一定能打得過初心加上百裏珣，幸好他手中還有本心，讓初心也能找回三分理智，只是理智很快再一次被沖刷。

肖逆挪動他的身軀，他的左肩和左臂已經沒辦法動了，血還在留着，他的臉色煞白，若是不及時醫治想必他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趁着百裏珣和萬朝遠都沒辦法來管他的時候，他也不想拿到初心了，此時對他來說，保命是最重要的。

他閃身離開，在一處不起眼的暗道，對面接應他的是雙影。

此時的他，狼狽不堪卻也顧忌不上這些，咬咬牙爬了上去，左臂像是廢了一樣，連嘴唇都已經開始發白。

雙影雖擅長用蠱，卻對這樣的傷并不擅長，可混沌山下早已沒了居民，更別提去找一個大夫。

怕是找到了，他這左臂也要廢了。

他咬着牙，對雙影道：“按照我之後的計劃，殺到銀月山莊，我要讓他們，永遠的決裂。”

萬朝遠看到肖逆逃了卻根本來不及去追，他雖是嘴上還念着那清心咒卻是一點也不起作用，初心通紅的劍身刀刀致命，他只要稍一不留神，即可便會血濺當場。

可若是他死在了這裏，那宮殿外的人便再沒有人能打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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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打不打得過并不是他想便可以的，萬朝遠被打倒在地，身上的撥浪鼓掉了出來，百裏珣看了一眼，那是在混沌山腳下的村莊裏撿的。

他的劍停了下來，萬朝遠眼疾手快，才終于打暈百裏珣。

宿體暈了過去，初心終于停下，雖然不再那樣通紅，可是劍上的血仍舊明顯，在那鮮血之下的，是一個又一個的怨念。

沒了肖逆，這宮殿上早就成了一盤散沙，熟知的人便知曉抱着個人從“那裏面”走出來的正是他們的魔尊。

衆人也都惶恐，他已經有十幾年沒來過這混沌山了，只是想成為魔尊都要有信物，縱使肖逆占領這裏數年，到底也只能是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他對手下是出了名的兇狠，此時見了真正的魔尊，自然都甘願倒戈。

不過，萬朝遠沒有再坐回那統領的位置的意思，只下達一個命令：“見到肖逆及其同黨，殺無赦。提頭來見者，有賞。”

他無意追究這其中是否有肖逆的同黨在，總之大部分聽了有賞也飄飄然起來，這魔教在肖逆的帶領下，只知道強者為王，那他這個敗者，自然是要輸的。

萬朝遠帶着百裏珣出來的時候，那群人早都焦躁不安，而且巡邏的人是越來越多，怕的人大師兄已經叫他們下山去了。

時間越久，留的就越少，到最後竟是沒人留下。

大師兄看着萬朝遠出來才放下心來，他将百裏珣交給師妹，便開始交代大師兄，“肖逆跑了，初心被密室裏的冤魂附着，他們現在當珣兒是容器，他若是再醒過來，怕還是會大鬧一場，縱使讓初心遠離他，也不行。”

這是他們想過最壞的一個結果，初心最初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劍，當年那個鑄劍師走火入魔，将自己的靈魂注入其中，許是他愛劍愛到癡狂，竟是真與劍合二為一，那把劍當年問世之後威力無窮，後因霍亂于世，被月纥收服，便鎮壓在那密室。

關于這把劍，在魔教中傳的神乎其神，但是萬朝遠對他的印象并不多，只是他知道月纥時常告誡他和肖逆，此處是禁忌。

萬朝遠、肖逆都是月纥座下的得意弟子，其實月纥無争天下之意，那時候的魔教——其實也不算是魔教，只是名字早被世人淡忘，當時堪稱天下第一門派，就像是如今的銀月山莊。

習武必然也有佩劍，縱使月纥不讓，其實他和肖逆心中都想要得到這把劍，直到後來一場意外，混沌山腳下的人一夜之間都沒殺死，月纥也帶着劍離開這裏。

爛攤子都交由給萬朝遠。

初心，是他和肖逆都想得到的，并且也一直在找，只是後來找到時，這劍已經易了主，也正是如此，他到現在才終于明白月纥為什麽會拿着初心離開。

因為混沌山腳下的百姓，死在初心之下，至于拿着劍殺了他們的，是百裏珣。

盡管這句話出自肖逆，他并不太信，腦海中卻好似模糊有這印象，在失控時的印象。

“想讓這些亡魂安息，便只有完成他們的夙願。他們死于非命，那他們的仇人究竟是何人？”大師兄并不知道這些內幕，畢竟萬朝遠也是在這之前才剛剛記起的，大師兄是在之後才認識萬朝遠的，他雖然知道月纥，卻不知其中真相和故事。

萬朝遠看了眼百裏珣，“君之，帶他回銀月山莊吧。若是……若是師父能，能幫他便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我便只能铤而走險了。”

大師兄還想追問，可是萬朝遠的心事向來只說給自己聽，他倆雖然是屬下和上級的關系，其實更是因為大師兄很懂他，不追問也是他的原則。

師妹對于百裏珣其實也挺束手無策的，從表面來看，他也只是昏了過去，可是他的體內竄着不同的內力，詭異得很，說是內力，好像又不盡然，她實在沒法。

他們會盡快趕往銀月山莊，這裏的爛攤子沒人會去在意，若是可能，他們都希望混沌山該是長眠于此，不再問世。

回去銀月山莊可是長途跋涉，好在有師妹配了安神藥，百裏珣一直都在昏睡，他若是醒過來可是不得了。

馬車還是那輛，只是變了位置，大師兄和師妹都識趣的将車廂讓給他們二人，萬朝遠不眠不休，他知道，其實百裏珣這是在替他贖罪。

雖然當初他也和百裏珣一樣沒了意識，可殺了人就是殺了人，不能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這一切。

從混沌山到銀月山莊的距離很遠，遠到讓人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除去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百裏珣，其餘三人心中都各有所想，許是想法一致，又或許，心懷鬼胎。

即使是昏迷中的百裏珣也沒見得好受到哪裏去，他始終被初心占據着他的身體，縱使在夢裏也不寧靜，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他見不到光明，他只能不停歇的跑下去，可是哪裏是終點呢？他的歸宿，等待着他的，又會是什麽呢？

人和馬都會累，他們做不到日夜都在趕路，若是那樣，不等到銀月山莊，他們就得累趴下。

可是時間耽誤的越久，于百裏珣來說就越危險。

初心許久被困在這裏，對于百裏珣來說是個很大的消耗，而且，幸好有內力護體，讓他這麽久不吃飯還能活下來，這事要是百裏珣自己知道了，也得感嘆這個世界的強大性，放在現代讓他半個月不吃不喝能行嗎？顯然是不行的。

他不吃不喝，其餘三人也算不上過得多好，萬朝遠恨不得天天趕路，若不是大師兄攔着，他怕是也要跟着一起不吃不喝了。

今日下雨，不易趕路。

萬朝遠往着窗外，心情陰晴不定，總之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師妹在照顧百裏珣，大師兄還是沒忍住終于問出了口，“主上。分明混沌山是我們計劃好的，您怎麽……”

臨時反悔這幾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冷冷的目光給憋了回去，萬朝遠沒回答他，但是大師兄這次是鐵了心想問出答案，他最開始跟着萬朝遠的時候，他是個十分果斷的人，那是因為他沒有後顧之憂，想得到的也是勢在必行。

大師兄雖然是看着百裏珣長大的，對于這個師弟一向不愛，可是在那次掉了湖裏之後，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尤其在能讓萬朝遠都變了性情這種事情上，他尤為驚訝。

可固然對百裏珣的觀念發生了改變，也并不代表他可以理解萬朝遠忽然改變多年計劃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