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我還想着妹妹剛來，別少了什麽東西不好意思開口，特意帶人過來看看，看樣子是我瞎操心了。”鳳姐感嘆了一句，心裏想着也不是自己眼皮子淺，實在是這些年管家之後，才知道要支撐一個家有多難。

“琏二嫂子費心了。”黛玉笑了笑，心裏哂笑，她的眼睛早就暴露了她的目的，不過想來經過剛剛的事情她是不會再惦記着瞎撮合什麽事情了。

“啊，對了，我帶了你昨兒說的茶葉，還有前兒給你找的衣料子，沒事做兩身衣裳穿也是好的。”黛玉示意雲卿收着，那不在意的樣子，像是早就見慣了這些東西。

“勞嫂子惦記了，嫂子每日管着家事情繁忙，還能想着我，要說還有件事要和嫂子說呢，我這院子的人總是要出去幫着我采買些東西的，想要和嫂子要兩個牌子，這樣出入也方便些。”黛玉早就想說了，正好鳳姐來了，她就直接說了，買東西還不是最緊要的，她此次來京城可不就是躲避揚州的危險的，最關鍵的還是要培植自己的勢力，盡量能夠做到消息靈通。

鳳姐聽她這麽說趕忙笑着說：“這倒不是什麽事，不過妹妹何必那麽麻煩，想要什麽和我說就是了，即便是什麽沒有的，我打發人出去買就是了。”

黛玉搖搖頭：“嫂子不知道，我這個人實在是有些矯情的，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府中這麽多人就夠嫂子應對的了，若是因為我反而添了麻煩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鳳姐聽着人這麽說，哪裏還會說什麽，笑着點點頭同意了，說一會就打發人給送過來。

兩人又坐着說了一會話，鳳姐就起身告辭了，走到一邊她吸了吸鼻子：“喲，這是什麽這麽香？”

黛玉看着她目光看着自己的屋子，就知道她的打算，倒是不在意：“這院子到底久不住人了，我讓丫頭們用熏香熏一熏，嫂子要進去看一看？”

鳳姐自然是樂意的：“那自然是好的，這味道是真的好，我倒看看能不能買到一樣的。”

黛玉引着人進去，衆人轉過了門口畫着山水的玻璃屏風，就見到了極為雅致的一間屋子，處處精致，琉璃珠串泛着晶瑩的光，幔帳輕輕擺動，搖曳出溫柔的波光，件件都是尋常人家看不到的好東西。

博古架上面的古董還有珊瑚都是極為難得的，比剛剛的小花廳更是富貴，但是卻不顯得庸俗，鳳姐心中更是震撼，跟着去見了那香，強笑着離開了。

她也沒有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去了王夫人處。

而此時王媽媽端過來今日的養身湯：“姑娘，剛剛怎麽讓那琏二奶奶進您的屋子了？她走的時候神情可是複雜的很，咱們的人剛剛回來說，她奔着二太太的院子去了。”

黛玉接過了湯碗，笑了笑：“就是要她們看看，咱們家不是簡單的，想要輕慢我是不行的，更是不會受任何人的委屈。”

王媽媽看着自信從容的姑娘，沒有說什麽，她家姑娘現在有自己的一套處事規矩，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鳳姐很快就到了王夫人的院子，王夫人剛剛歇了晌，聽說鳳姐過來了，叫了人進來。

“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王夫人還是有些恹恹的，這兩日經歷了不少事情，先是黛玉進府着實是礙眼，她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就心裏不痛快，再就是薛家的事情，她現在還惦記着，這件事要是完了她是一定要薛家進京的，有自家在京城照顧着也不會出這種事情了才是。

“我剛剛去了林姑娘的院子，她那裏沒有咱們家的人，竟然是一點子消息都問不出來，我想着這麽可不是長久的事情，所以我先借着送點子東西的機會過去看了看。”鳳姐說話還是很有分寸的，她知道姑母不喜歡林姑娘，所以特意将自己的理由說的冠冕堂皇的。

王夫人一聽也覺得不妥當，“這件事倒是着急不得，今早上老太太想要給她個人她都不要，想來安插個人倒是難，還是想想辦法看看她院子裏本來的人能不能拉攏，咱們也不是要幹什麽，但是不盯着她是不成的。”

鳳姐自然是答應着，随即繼續說：“還有件事還要和太太說呢，那林姑娘的院子已經收拾的井井有條了，她那屋子還有小花廳我都去看了，一應擺設都是極為名貴的，太太可知道林家真的那般的富貴麽？”

王夫人也有些驚訝：“那般的富貴？”

鳳姐點點頭：“太太是知道的，我自從跟着太太管家，那好東西也是見過不少的，她那屋子裏件件都是珍品，就說擺在屋子裏的玻璃屏風就是極為名貴的，更別說那屋子裏的幔帳都是彩雲錦。”

王夫人一聽這話眼中也泛起貪婪的光：“她娘出嫁的時候國公府可是出了豐厚的嫁妝的，說不得那些東西也是有賈家的份的，要不說老太太偏心，當時不知道偷着給她女兒多少好東西。再說她爹還是那個肥差，想來是也少不了的油水。”

王夫人越說自己心中越是酸澀，賈敏那樣的竟然能夠嫁給那樣家底豐厚的人家，不像是賈家，外表看着花團錦簇的，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只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只是靠着舊日裏榮光苦苦支撐着罷了，加上大房那邊都是敗家的好手，自家老爺雖然沒有那些花銷，但是又喜歡買些字畫的，一個個都是不能給家裏帶來實惠的。

“太太說，這林姑娘能在咱們家住上多久？總不能就這麽白白的住着罷。”鳳姐雖然有些歇了要黛玉嫁到賈家的心思，不過怎麽也不甘心那些東西看的到摸不着。

王夫人何嘗看不出她的心思，這個侄女本質上和自己是一樣的，她仔細思量了一下：“我曾經聽老爺無意間說過一句，林姑爺那個位置表面看起來風光，實際上很是兇險，說是上一任巡鹽禦史死的還是有些蹊跷呢，不過着官場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鳳姐一聽這話，心緒微微一動，姑母常年生活在內宅可能不太明白這話中的含義，她卻是明白，這風險自然是官場的傾軋，那個位置自然是要得罪不少人，那這事情看來，還真是可以期待呢，若是林姑父像是上任一樣，作為他唯一的女兒......

現在只是林姑娘上京就帶了這麽多東西，到時候若是......那身後說代表的財富想來是自己不能夠想象的。

原本她是死了那個将黛玉迎進門的心思的，現在卻是不這麽想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大小姐，自己要是還拿捏不了，豈不是辜負了自己這麽多年的經營了？不過現在自己還不能說什麽，不說這件事還是件沒有影子的事情，就說自己姑母對林姑娘的态度，想要讓她接受林姑娘做寶玉的媳婦還是一件大工程呢。

“太太，想來那林姑娘是要在咱們家住長時間了，要不也不會準備那麽些東西，再加上老爺的話，那就更說明這事了。”鳳姐随口應對着。

王夫人倒是沒有鳳姐想的那麽多，即便一時之間也眼紅那些東西，到底明白只要老太太和林如海在她是沒有什麽機會的，所以只是動了一下心思也就沒有深想，現在一聽鳳姐如此說，她有些頭疼，用手捏捏額頭：“就從她來這麽兩天就氣的我頭疼，偏偏又不能說什麽，不然好像是咱們欺負她一個剛剛死了娘的，原本我以為不過是個孩子，只是家裏多張嘴罷了，現在看來她比她那個娘竟然還惹人厭。”

鳳姐看着她這個樣子更是不敢表露自己的意圖，心裏卻是開始盤算，這件事到底不是眼前的事，是要好好一點點謀算的。

“太太還是看開些，我看着老太太對她也比沒來的時候冷淡了些，等着待久了，她一個孩子還能反了天去？”鳳姐只能如此勸慰。

王夫人嘆口氣，說道：“旁的倒也罷了，我只是怕寶玉，他素來是那麽個性子，最愛和姐妹們呆在一起，現在那林姑娘倒是和寶玉之間不對付，但是日子久了誰能夠說的清楚，最怕的就是青梅竹馬，萬一被她勾去了我的寶玉，我這輩子豈不是白白受苦生下他，費勁辛苦的操碎了心。”

鳳姐看着她這個苦惱的樣子，也知道她并不是白擔心，不說一起長大的情誼，就說寶玉那嘴甜的，又最是溫柔多情，樣貌更是不用說，就連自己也是喜歡的緊，說不得真的能像太太說的那樣，她私心裏也不是沒有期待的，這麽看來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呢。

“太太不用着急，這都是以後的事情，咱們慢慢找人盯着就是了，總還是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呢。”鳳姐心裏雖然那般想，嘴上還是勸着。

王夫人也只能點點頭，囑咐她好好安排人盯着，若是真的有那個苗頭，她也不會任由就這麽發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