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找上門

“我說，大叔，你趕緊過來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啊？”

林林放下踮起的腳，扭頭招手。

“大叔，你要是不想過來開門就趕緊想個辦法啊，門口可放着我剛拿出去的垃圾，人家不會相信家裏沒人的。”

無常抱着抱枕，從沙發裏露出一雙眼睛，使勁搖頭。

“你不會讓我這個小孩子出去應付吧？”

“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你去，你去，就算是上門找茬的，一定不敢把你怎麽樣，你一定要擺出特別柔弱的樣子，知道嗎？”

林林鼓嘴

“要想我不會有事，就給我英勇的過來啊！”

無常扭開臉，當沒聽見。

林林無語問蒼天，活這麽大，看來真的功不在無常，是他太有生命力才是真。

結果，林林一扭頭回卧室溫習功課，無常留在客廳，忐忑不安。

不疾不徐的敲門聲每隔幾分鐘就響一次，無常打開電視，盯着調成靜音的屏幕，咬住手指。

終于，敲門聲隔了好久沒再響，無常像是中了頭等獎，從沙發裏一躍而起，蹑手蹑腳蹭到門口，透過貓眼望出去。

不一會兒，他虛拍巴掌，嘴巴咧的好大，不發出聲笑，笑的一抽一抽的。

林林也注意到了敲門聲沒了，一打開卧室門，就看見了這個讓他很想自戳雙目的場景。

自己以後一定要意志堅定，一定要，否則肯定長歪。作為祖國的花朵，他有義務與惡劣的環境作鬥争！

無常拍拍胸口，轉身，看到林林，皺起鼻頭，翹起大拇指，指指身後。

“乖乖，這個神器，真能堅持，兩個小時啊，咋不把他的手指骨敲斷的，嗨，他每次敲門還居然能保持頻率，聲音基本一致。”

瞧他一臉的嫌棄加驚嘆的樣子，林林翻個白眼。

“大叔，這件事你最好做好打算，我估計那人應該會再來，我還得複習呢。你就不能直接說明嗎？”

重新陷進沙發裏，無常伸開腿，交疊，順便斜了林林一眼。

“呵，我和他說？就那個流氓神器！歪門邪道，我才不屑于他為伍，這點骨氣咱還是秉持的，還有啊，你趁早別動這心思，我明天給你在學校安排一個臨時住宿床位，胡說呢，還說白，你是真的嫌我沒坐過牢是吧？那頭骨可是我費勁奪回來的。”

林林豎起雙手。

“好好，你最大，你最牛，你千秋萬代，小的退下了！”

無常在林林避走後，掃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喂，林林，我們出去吃吧。”

林林捧着一本書從卧室挪出來，靠在門框上。

“大叔，您老不是不怕的嗎？不是不屑的嗎？一個你不齒的人就能把你逼到寧可出血的份上，您老這份骨氣也太高檔了。”

無常瞪起眼睛。

“小兔崽子，會頂嘴了不起，哈！麻溜的，你要是願意在家聽着那抓心撓肝的敲門聲，那您請，我恕不陪同了。”

瞧着無常學的惟妙惟肖的熱諷口吻，林林撇撇嘴，算是妥協。

出門。

無常唰的跳到林林身後，做賊似得，四處張望。

林林把被他撞歪的墨鏡扶正。

“您老這幅尊容，應該認不出來的，您能好好走路嗎？再阻礙進度，真的被堵在家門口怎麽辦？您不是說一般人都知道飯點時，人都會在家的。”

一把扯過林林臉上的墨鏡，無常迅速的帶上，然後擡腳就跑。

“喂！您老也太坑了！”

林林吼一聲，随即縮頭四下看看，擡手稍稍遮住額頭，拔腳就跑。

“哎？大叔，你真的不吃？”

林林詫異的看一眼正把一塊整齊的大排加到自己面碗裏的無常。

“嗯，你吃吧。”

縮回筷子，無常低下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吸着湯汁，湯水已經去了一半，白軟誘人的面條一根都沒少。

林林不禁放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太陽好好的從西邊下山的啊，眼前這位是怎麽了？

丢魂了？

“林林啊，多吃點，明天我就不能煮飯給你吃了，後面的一個星期，就辛苦你了。這是一千塊，你拿好了。”

林林放下筷子，接過錢，塞進口袋。

“就算你要避風頭，也先把肚子填飽吧。”

“小兔崽子，你才跑路呢，我這是對你倍感愧疚，你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無常吸一口湯，嘆一口氣。

“您老這麽一說，我本來還對你抱有幻想，看來是我錯了，您老這是鐵定要躲出去了，怎麽，偷個東西還把您老打趴下了？犯得着這麽哆嗦麽？”

無常看一眼好像有吃有喝就是天的林林。不無酸意的說

“那個神器可是個二流子，你瞧見那怪異的紋身了吧？何況我聽那情況還關聯到命案，你哪兒知道來者是什麽套路，不犯這個險，我還沒活夠呢。”

林林喝掉碗裏最後一口湯，瞧瞧有點魂不守舍的無常。

“大叔，那你要去哪兒落腳？不會是住旅館吧？那要是人家堅持不懈就非要找你算賬咋辦？”

“停停停，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嫌我還不夠頭大的是吧？怎麽就找着我了呢，真是的，當時沒什麽遺漏啊。”

無常皺眉，思索。

林林從他口袋掏出一把零錢付了面錢，無常都沒半點反應。

完了！

這個沒皮沒臉的大叔，這回真的怵了！

怎麽自己莫名的有點高興呢？

“走吧，大叔，就算要走，也得回去打包吧。”

無常賴在座位上，頭搖的像撥浪鼓。

“再等等，再等等。”

看看時間，一碗面吃了一個小時，這都七點了，還不走幹什麽，不知道人家老板已經看過他們兩很多回了麽？

“咱們去超市好了，別礙着人家老板做生意。”

林林柔聲哄勸，奈何，無常就是鐵了心，不走。

不至于吓成這樣吧，連超市那種小型公共場合都不敢去，巧也不會那麽巧啊。

硬着頭皮，不管不顧老板故意關掉電視的舉動，兩人移開視線，盯着店裏牆上挂着的幾幅畫，硬是坐到了八點半。

“差不多了，大叔，我還有幾道題要做。在坐下去，我又得餓了。”

無常嘆口氣，站起來，慢吞吞的晃出店門。

站在樓底，無常又像個快死的老人似得，嘆起氣來。

林林看他一眼，擡腳就走，大義凜然的樣子。

無常舔舔嘴角，唉的低嘆一聲，挪上了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