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去機場的途中，褚琰又打了兩次電話過來。

葉準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圖，否則不會連打兩次，但是他都将來電一一按掉，這個時候他不想聽到褚琰任何勸他冷靜之類的話語。

他只知道這是一個契機，改變兩個人關系的重要機會，一旦耽擱了，不能保證會不會又回到起點，他不願意。

挂斷電話沒多久，褚琰那邊又發了信息過來，只有言簡意赅的四個字——“不要胡來”

葉準微揚了下嘴角，回了句“今天我說的算”便把手機塞回口袋裏，對司機說：“師傅，麻煩快點，我趕飛機。”

“好咧！”司機一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去。

另一邊，褚琰看着葉準發來的信息有些頭疼。

剛才葉準那一句“你等着我”一說完，他就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麽，打了電話想去阻止，卻接連兩次都被挂斷，明确地表達了他不接受任何勸阻的意思。

這就是葉準，即使兩人現在相交不深，褚琰也知道對方就是這樣一個肆意，決定了就不輕易改變的人。

而他此時的決定，是為了自己。

為了自己一句話而已，便毫不猶豫地從外地趕回。

意識到這個，褚琰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許久，還是把屏幕上那一句沒有發出去的話删掉，抱着小五起身去了書房。

褚琰不知道葉準家在哪個城市，也不确定他什麽時候能到，葉準不接電話的态度也表明了他不會聽勸告，自己多說無益，幹脆發信息讓他到了打電話，自己去接他。

等待的過程，褚琰用來整理自己要發表在雜志上的論文，到了淩晨十二點多，放在一旁的電話終于響了起來，陌生的本地號碼。

這個時間節點，只看一眼，褚琰便猜到了是葉準的電話。

放下手中的資料，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拿起桌面的車鑰匙起身向門口走，剛走幾步又猛地停了下來：“你說你在哪？”

“你家樓下。”

褚琰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還想着去機場接他，他倒好，已經到樓下了。

褚琰不知道葉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住處的，但總歸有他的辦法，也不多問，說了句“馬上來”便挂了電話。

出門的時候小五扒拉着他的腿不放，褚琰摸摸它的頭，将一旁的玩具球拿給它，然後出了門。

到了小區門口，褚琰看到葉準坐在門衛室旁邊的椅子上，門衛大叔從窗口探了頭出來和他聊天。

“葉準。”

褚琰走過去，叫了他一聲。

葉準擡頭看過來，看到他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擡手招了招：“教授。”

葉準來得急，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周身有種風塵仆仆的感覺，但偏偏是這種不管不顧要來見自己的舉動，讓褚琰覺得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好看。

看到他沖自己笑的那一瞬間，褚琰突然有種即使是花開的瞬間，也不及眼前的人半分的感覺。

葉準站起來，走到褚琰的面前，笑道：“我回來了。”

他一走近，褚琰就聞到了他身上清晰的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點。”葉準拉起自己T恤的衣領聞了聞，“味道很大嗎？”

以褚琰聞到的酒味也知道他絕非喝了一點，但也沒有多問，見他臉色不太好，便轉移了話題：“你臉色不太好。”

“嗯？”葉準摸了摸臉，笑道，“大概餓的，我還沒吃飯呢，教授賞臉一起吃個宵夜嗎？”

這會已經半夜，葉準連飯都沒吃，卻喝得一身酒味，褚琰下意識想要出口訓人，卻又想起他不是自家那個不聽話的外甥，而且看着他臉色微白的樣子，也罵不出口，只能在心裏微嘆了口氣，對他說：“先上去吧。”

他說的上去是指回他的公寓，葉準自然不會拒絕，和他一同進了小區裏。

褚琰住在十七樓，電梯上行時，葉準心想，之前想着如果褚琰同意他來做客的話，他該穿什麽好，沒想到真正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反而帶了一身酒氣。

想到這裏，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麽？”褚琰問。

“覺得高興。”葉準說。

他的高興是指什麽不言而喻，褚琰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唇角。

兩人出了電梯，褚琰就住電梯口往左邊的房子。

“教授，你一個人住嗎？”葉準問，心想如果褚琰的父母也在的話，自己突然到訪，又沒帶見面禮會不會太失禮。

“嗯。”褚琰拿鑰匙開門，他今年才聘來S大上班，決定在這邊長待便幹脆買了房子。

聽他這麽說，葉準放下心來，壞心眼地湊近他，故意壓低聲音說：“我們兩個血氣方剛的單身男人，大晚上獨處一室，會不會不太好？”

他靠得近，身上的酒味更重了，直直地鑽入褚琰的鼻腔，但更多的是屬于葉準獨有的氣息，一點一點，撩撥褚琰的神經。

開門的手頓了一下，褚琰看了他一眼：“小五也在，不要想太多。”

葉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小五是只灰色的英短貓，輕笑了聲，跟着進了門。

褚琰從鞋裏櫃拿了拖鞋給他換上，旁邊從他出門就一直等他回來小五扒拉着他的褲腳，褚琰習慣性彎腰将它抱起來往客廳裏走。

葉準換上拖鞋跟上去，湊過去看他懷裏的小五：“這就是你養的貓嗎？”

“嗯，叫小五。”褚琰把小五放到沙發上，回頭對他說，“不太愛親近生人，你小心別被它撓了。”

“喔。”

葉準嘴上應着，身體卻蹲下去，低頭與沙發上的小五平視，後者弓起背看着他，貓瞳帶着防備。

葉準卻不在意，笑着跟它打招呼：“褚小五你好，我叫葉小準，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小五瞪着他，葉準笑容不減，眼裏帶着善意和喜愛。

一人一貓就這麽對視着，漸漸的，小五眼裏的防備從濃到淡，弓着的背慢慢放松下來，試探性地“喵”了一聲。

“喵。”葉準也學着應了一聲，伸出手到小五的面前，“打個招呼，寶貝兒。”

小五遲疑了一下，先是擡頭看了旁邊的褚琰一眼，見自家的鏟屎官沒有意見，緩緩擡起前爪，搭了下葉準的手心。

“真乖。”葉準笑道。

一旁的褚琰挑眉地看着一人一貓的互動，心裏有些驚訝。

小五一直都不愛親近生人，就連常來的秦勉也讨不到它的歡心，想抱一抱摸一摸還要哄上半天，而葉準才第一次上門，就三言兩語哄得它遞了爪子，這讓他如何不意外。

目光轉到葉準帶笑的側顏上，在客廳吊頂的燈光下，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像一把柔軟的羽扇，在他眼晴下方形成一小塊陰影。

有句話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褚琰這會才發現，這句話不僅僅用在人身上有效。

葉準身上大概天生就有種讓人（貓）抗拒不了的東西。

不動聲色看了會，褚琰收回目光，到旁邊倒了杯熱水給葉準：“家裏只有面條了，吃嗎？”

“嗯？”葉準端着水，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教授，你要給我煮面嗎，你自己動手？”

“不然呢？”褚琰反問。這會附近的餐館面館都已經關門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不是燒烤就是距離比較遠，葉準晚上沒吃飯，這會吃燒烤太過油膩，叫外賣又要等時間，幹脆自己動手比較快。

“當然吃啊！”葉準連忙點頭，“你煮什麽我都吃，诶，教授，你還會煮面啊？”

“會一點，你等一下。”

褚琰說完就進了一樓的一間客房，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條新的毛巾，遞給葉準：“去洗洗臉，一身酒味。”

他說這話的時候，英挺的眉毛微蹙了一下，顯然是不喜歡葉準身上的味道。

葉準也知道自己沾了一身酒味，接過毛巾，笑盈盈地說：“那我得洗個澡才能把它去幹淨。”

褚琰：“……”

作者有話要說：

葉準：一起洗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