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兩個人收拾好自己,躺到床上休息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了。

傅白開了很久的車,蘇見秋參加了大半夜圍讀會,兩個人都有些疲憊,雖然傅白覺得自己尚有餘力,但是知道蘇見秋經不起折騰,于是什麽也沒幹,抱着蘇見秋睡了。

“晚安,傅太太。”

傅白親了親蘇見秋的額頭,然後閉上眼睛。

那個清淺的吻落在眉心,帶着alpha白麝香的氣息。

蘇見秋心想,信息素真是alpha和Omega間最有安全感的東西,他只要靠在傅白懷裏,就像置身于堅固的城堡,什麽都不需要害怕,自有人為他擋去風雨。

蘇見秋摸了摸傅白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将臉貼在傅白胸口,輕聲說:“晚安,傅先生。”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會讓懶惰的人變自律,比如他已經習慣了按照傅白的安排早睡早起,而習慣同樣讓他依賴于此刻擁抱着他的人,在傅白懷裏酣然入睡。

卧室裏寂靜無聲,在厚重窗簾的遮掩下毫不透光,但傅白依然能看清蘇見秋的面容輪廓,他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熟了,蘇見秋睡着的樣子很柔美。

傅白抽出自己的胳膊,把蘇見秋從懷裏挪出來,扯過一旁的枕頭墊在他腦後。

“哥哥……”

似乎感覺到了移動,蘇見秋皺了皺眉,說夢話似的哼了一聲。

傅白一頓,害怕弄醒了他,輕輕在他後背拍了幾下。幸而蘇見秋并沒有醒來,很快又睡踏實了,他才放輕腳步走出了卧室。

然後在客廳裏,用筆記本接通了視頻會議。

今天來找蘇見秋純屬心血來潮,很多工作并沒有更改計劃。他是個嚴于律己的人,向來不喜歡打亂計劃,更不喜歡拖沓工作。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只收到蘇見秋一條看似不太高興的微信消息,他就開車趕過來了。

而傅氏的高管們頭上更是冒出了許多小問號。

淩晨三點,傅總竟然穿着浴袍跟他們開視頻會議。

簡直太驚悚了。

這個男人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西裝筆挺的樣子,襯衫衣領要扣到最上面一顆,領帶甚至不會松哪怕一分一毫,永遠都把冷銳的霸總氣質拿捏的死死的。

今天這是怎麽了?

不過穿着浴袍的傅總,很像事後,居然還有點居家的感覺。

而且看背後的家具和陳設,太像酒店套房了。

不得不讓人想入非非,那個躺在傅總床上的人到底是誰。

視頻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淩晨時分,大家最容易疲憊的時候,高管們憑借着私底下的傅總八卦,硬生生扛到了天亮。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淩晨五點了。

傅白關上筆記本,心滿意足的在心裏打了個卡,又是今日事今日畢的一天呢,不用看時間,只要在天亮前完成工作,自己心裏的日程打卡就全都是對號。

被工作的激情充斥着,一夜沒睡,他也不覺得累。

于是轉身回卧室,充當蘇見秋的人形抱枕。

推開門的時候,蘇見秋正說夢話,聲音很低,含含糊糊。

傅白湊到跟前才聽清,心裏猛地一疼。

“阿秋不怕,哥哥在這兒。”

他把蘇見秋摟在懷裏,低聲哄着:“沒事了,沒事了,安心睡吧。”

因為今天的驚吓,蘇見秋做噩夢了,不知道這個夢魇持續了多久,睡衣都濕透了。

傅白想把他濕透的睡意脫掉,才發覺他體溫有些異常,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竟然發燒了。

傅白突然想起來,以前聽人家說過,小孩受了驚吓會發燒,于是心裏愈加愧疚,更後悔自己不該為了工作讓蘇見秋一個人睡,

以至于蘇見秋獨自躺在床上不知道已經燒了多久。

他立刻換衣服,也給蘇見秋換了一身幹爽睡衣,然後用毯子将人一裹,開車送醫院。

蘭蘭和楊朔趕到的時候,蘇見秋已經在觀察室輸液了。

今天上午本來有蘇見秋一場戲,但是眼下這個情況,恐怕也沒辦法準時趕回去了。第一天就出狀況,楊朔都能想象李導發火的樣子,只好趕回劇組想辦法跟別人調一下戲。

一時間,觀察室裏只剩下蘭蘭和傅白。

蘭蘭坐在病房的連椅上,與傅白保持中間空了三個人的距離,在一旁打量傅白。

她心裏充滿了問號,昨晚他們幹什麽了?

蘇見秋怎麽會發燒?

思緒飄飛的時候,傅白猛地回頭看向她,問道:“怎麽了?”

蘭蘭一愣,紅着臉問:“你們,昨晚是不是……”

“沒有。”傅白看也知道她要問什麽。

“哦。”蘭蘭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傅白竟開口對蘭蘭講了昨晚他吓到蘇見秋這件事。

“是我不好,把他吓壞了。”

傅白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對蘭蘭講這些,只是隐約覺得蘭蘭應該是蘇見秋的閨蜜吧,剛才蘭蘭看他的眼神,很明顯就是在責怪他,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就開始解釋和認錯。

蘭蘭聽完沉默了一會,最後也嘆了口氣,“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您,他以前膽子沒那麽小,還不是因為前幾年出了一回事兒,給吓的……”

傅白一怔:“出了什麽事兒?”

蘭蘭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說,蘇見秋提醒過她,他們的事最好不要跟傅總摻和太多,要不然怕以後掰扯不清。

傅白又追問:“前幾年怎麽了?”

蘭蘭被逼問的頭皮發麻,只好說了,“那時候他剛出道,接了一部戲,也是住在劇組安排的酒店裏。當時劇組窮,安排的酒店也不怎麽好,安保不到位,半夜裏有人從窗戶爬進了他卧室,當時幸虧陳哥住在隔壁,聽見動靜就過來了,直接扛着走廊的滅火器把那人腦袋開瓢了。”

蘭蘭說到這,留意到傅白臉色不對,就沒再說下去。

傅白的目光定在病床上的蘇見秋那裏,聲音沉的吓人:“出事了嗎?”

“那個人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陳哥打暈了。”蘭蘭皺眉,“但是那時候蘇蘇太小了,五年前,他才十六歲,整個人都吓傻了。從那以後,膽子特別小,很長時間裏他都不敢一個人睡,我和陳哥必須有一個人陪着,這兩年才慢慢好起來了。”

“那個人呢?這件事劇組查了嗎?”

“唉,當時劇組就是壓着,雖然報警了,但是不敢把事情鬧大,最後說那個人精神有問題,走錯房間了。我們都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有人想毀了蘇蘇也說不定,但是沒辦法。後來,沈……”蘭蘭說到沈修齊,下意識的閉嘴了。

“沈修齊查過?”

“嗯,查過,那個人從監獄出來,咬死了什麽也不說,沈……”蘭蘭看了傅白一眼,“沈總把那個人腿打斷了,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

“這些我都不知道。”

傅白走到蘇見秋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依舊很燙。

傅白不知道,那時候才十六歲的蘇見秋,面對那樣的事,該有多恐懼。更不知道,明明受了委屈,卻沒有人能為他讨回公道,該有多無助。

他一直不明白,蘇見秋到底愛沈修齊什麽?

現在懂了。

至少,在那些獨自苦撐的時光裏,沈修齊給了蘇見秋一個依靠。

傅白意識到,沈修齊雖然有諸多讓他瞧不起的地方,但這個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比他更有存在感。

蘭蘭怕傅白過于自責,安慰道:“傅總,你不要想太多,本來他身體也不好,感冒發燒都是常有的,他小時候挺苦的,本來Omega就比較脆弱,又沒得到好的照顧,身體也就比常人差點,許是昨晚參加圍讀會着涼了。”

“您就是認識他時間太短,等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吃藥、挂水,都是常規操作,醫院按月來,比他的發情期都準時……”

蘭蘭說着說着就自動閉嘴了,因為她發現傅總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個……傅總,我去買早餐!”

蘭蘭找借口跑了。

蘇見秋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看見傅白在跟前,才清醒過來。

“你發燒了,咱們在醫院。”

傅白摸了摸他的額頭,“現在沒那麽燙了。”

蘇見秋有點難受,聲音也恹恹的:“耽誤工作了,導演會生氣的。”

第一天就出問題,這印象太差了。

傅白說:“楊朔去安排了,不會有問題的。”

蘇見秋心裏踏實了一些,随即想到傅白的工作比他的工作重要,于是又問:“哥哥什麽時候走,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傅白捏着他的下巴,用酒精棉簽擦他的嘴唇,“你怎麽淨想着工作?這段時間,我在酒店陪你住。”

“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公司的事情在哪兒處理都可以。”

“可是……”蘇見秋皺眉,很為難,“劇組裏沒人要家屬陪,如果大家知道了,我會很丢臉的,就像小孩一樣……”

呦,還嫌棄他丢臉了。

傅白笑了:“我不是家屬,我是家長,別人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是你爸爸。”

蘇見秋翻了個白眼兒,“那爸爸給買零嘴嗎?”

“當然。”傅白親了親他的唇,“先獎勵一個早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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