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白泷猝不及防之下聽見之前一直不吭聲的狗尾巴草說話了,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低下頭去一看,那草已經掙脫了她,葉子上覆蓋了寒霜, 正語氣奇差的咬牙切齒對她說話。

晏拂光說完之後就背過了身體,不想再看這逆徒一眼。

看着狗尾巴草這樣,白泷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中拔了人家的葉子。

她悄悄看了眼小草,試探着問了句:“那個,你還好嗎?”

晏拂光嗤笑一聲不說話。

白泷清咳了聲。

“那個, 我不是順手就忘了嘛。”

“對了, 你的葉子是你的什麽部位啊?”

她說的一派天真,還又傻兮兮的湊了過來, 想要研究一下。

晏拂光眉頭皺了皺, 不說話, 轉身離開。

白泷被一下子忽視,只好又憂愁的軟下了小角。

唉,這些人最近脾氣都好大啊。

她心裏感慨。

野人們卻不懂首領的憂傷, 一個個在旁邊烏拉烏拉的。

白泷皺眉被吵的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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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來義正言辭的剛想讓他們別吵, 結果一張口,心口處卻忽然傳來一陣疼痛, 叫白泷不得不把話咽下去。

咦,這是怎麽回事兒?

那疼痛感很奇怪。

不像一般的疼那樣尖銳,刺癢中帶了些叫人不舒服的感覺。

白泷奇怪的低下頭去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卻沒有什麽大礙。

“呼啦呼啦。”首領怎麽了?

野人們見她停下,不由擔心的在旁邊問。

白泷微微頓了下,搖了搖頭。

“我沒事,剛才應該是錯覺吧。”

然後她話沒說完,那刺痛感再次襲來。

白泷一眨眼, 連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失去了意識。

野人們剛還看着首領說話,哪料想到一下子變故就來了。

大家吓的呼啦呼啦的,接住首領後,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

首領怎麽忽然暈倒了?

“呼啦呼啦。”

“首領沒事吧?”

野人們一個個大叫着。

但是剛才莫名暈倒的白泷就是沒有醒來。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和剛才生龍活虎的樣子完全不同,白泷就像是睡着了一樣,怎麽叫都叫不醒。

野人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不由一個個都慌了神。

“這裏有些異族人,我們不如去找異族人問問吧。”

其中一個野人建議。

聽說異族人有巫術什麽的東西,說不定能救首領。

他們呼啦呼啦說着。

見白泷實在不醒來,合計一番,就将首領放在榻上,準備去找那些太清宗的弟子。

……

晏拂光在出門之後,見這小白龍還不追出來,不由挑了挑眉。

啧,現在竟然還學會了欲擒故縱?

他放慢了些腳步,故意停了幾步。

然而裏面卻還是沒有絲毫動靜,叫他慢慢皺起了眉。

晏拂光臉色有些難看。

很好,很好,這條小白龍真的出息了。

他掌心緊握着。

氣的眉心都跳了跳,正在這時,那群野人們卻着急匆忙的跑了出來。

晏拂光化作的狗尾巴草往旁邊了點,回過頭去就聽見他們着急的哇啦哇啦的叫着,嘴裏還說着什麽。

“救”

“倒了”之類的。

救,倒。

有人暈倒了?

晏拂光面色頓了頓。

能叫這些野人這麽着急的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白泷身上。

狗尾巴草身形停了瞬……他停下後又告訴自己。

這小白龍剛才還好好的生龍活虎的氣人,怎麽可能說病就病。

說不定就是騙他回去的一場戲。

可是……算了。

騙就騙吧。

也算是有點良心。

而且萬一是真暈倒了呢?

晏拂光眉頭緊皺着,面色如霜。

過了會兒後,又收緊了手。

……

白泷是真的失去了意識。

這個心魔境雖然看着沒有什麽危險性,但事實上龍族白塵那邊的預測還是很準的。

在這裏呆久了,會慢慢的消耗人的精氣。

第一步就是身體出現問題。

再接着,記憶混亂,一點一點的忘記自己的過去。

白泷在這裏已經一個月了。

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麽,但是事實上這也正是這個心魔劫的可怕之處。

它消耗了裏面人的警惕心,悄無聲息的讓人中招了。

小白龍眉頭緊蹙着,小角軟趴趴的,不知道夢見了什麽,額角上水珠都落了下來。

晏拂光進來時還以為是白泷演的戲。

結果在掀開帷幔時卻面色變了變。

這是……?

狗尾巴草瞬間化為人形。

晏拂光皺眉探了探小白龍額頭,卻發現一片冰涼。

“不要走。”

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暖。

置身在冰天雪地裏的白泷伸手抓住旁邊的手,喃喃自語。

晏拂光眉頭緊皺着。

見狀,用靈力在她身體游走一圈,看到護心丹還在的時候,表情頓了頓。

在那一層暖黃色的光暈之後,是不住從妖丹裏彌漫出的黑氣。

此刻幾近要沖破護心丹。

這也是白泷之所以會陷入昏迷的原因。

護心丹已經持續不了多久了。

現在必須立刻破了這心魔境才行。

可是到底要怎麽破?

未婚夫。

晏拂光收緊了手,眼神閃爍。

難道真的要……

就在白泷又哼哼唧唧的時候,他抿了抿唇,轉過頭來。

太清宗執法堂有審訊手段,對于意識不清的人最為有用。

要想破除心魔讓小白蘇醒,恐怕得進入她識海。知道這裏到底由什麽支撐,她想要什麽才行。

無論如何,恐怕都不能再等了。

之前白泷意識清醒,這靈力探不進去。現在倒是一個好機會。

看着小白龍難受的樣子,晏拂光目光閃了閃。

抿唇輕嗤了聲:“這麽怕疼嗎?”

雖然這樣說着,但是兩人手腕上相同的銀線此時卻閃爍了下。

那被刺探進識海裏的痛苦在白泷沒有發現的時候,悄無聲息的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來。

小白龍眉頭松了下來,閉着眼沉睡着。

識海中一片轟鳴。

尖銳的刺痛感讓晏拂光指尖頓了頓,他眉頭微皺,壓下之前的舊傷,專心用靈力進入白泷識海。

被護心丹包裹的妖丹一點一點的被侵噬。

晏拂光看了小白一眼,繼續進入了她識海。

無論是妖族還是人修,識海都是無比重要的地方。

修士壽命長久,自然需要地方來儲存記憶。

晏拂光從一團團被包裹的“小白龍”記憶中路過,看着白泷幼年的記憶。

漸漸的來到了最終那個黑色的團子。

上面顯示的就是他之前試探時,從小白腦海裏看見的自己的臉。

那團黑氣莫名透着股不詳感。

叫晏拂光忽然皺了皺眉。

他隔空與那黑氣裏的自己面對面,最終還是眯眼打開了那團記憶。

這團心魔就是白泷看了書以後,根據書中幻想出來自己被砍的場景。

也是她想要日天,打倒師尊的來源。

和晏拂光想象的小白龍平日的樣子不同。

這團記憶充滿了壓抑感。

烏黑的天空,血色巨樹,還有嘶叫着的烏鴉。

顯示着這片地方的黑暗。

這是——東疆。

但是在晏拂光看過白泷的記憶裏,這條小白龍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去過東疆。

難道是……幻覺?

能出現在識海中,叫小白陷入心魔,這記憶肯定不止是臆想這麽簡單。

他一點一點的剝開那層黑氣。

越往裏面就看到的越多。

那記憶裏出現了很多妖族,從血海中泅渡而來,像是要彙集在什麽地方一樣。

這裏面沒有小白,但是晏拂光直覺,這件事與小白有關。

“妖君今日占領了辟業閣,還開拓了東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那些小妖們一個個的高興的往岸上跑,像是要投奔妖君。

如今人族魔族和妖獸都各有王族,這個妖君又是誰?

晏拂光的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

随着這些小妖的視角,露出了化為龍形,盤亘在東疆上空的熟悉身影。

——竟然是白泷。

他皺了皺眉,只覺十分離譜。

白泷還不知道自己看過的書被人偷看了,閉着眼還睡着。

晏拂光靜靜看着,有些不清楚這段記憶是否是真的。

小白怎麽會成為妖君,還與這些妖們在一起。

東疆的上空透露着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看到後面,忽然發現辟業閣立在州界的天碑不見了。

這天碑是天道所賜,分隔五州的東西,非人力所能毀。

等等。

到這時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這裏的東疆也與他以往看到的完全不同,更像是另一個地方。

晏拂光皺了皺眉,聽到有人問。

“你們可有見到白泷妖君?”

盤桓在天空的白龍喉間發出一聲龍吟,緊接着,狂風卷雲,摧毀了無數城鎮。

晏拂光眉心一跳,就看見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那人長着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容,就站在卷雲的背後,在白龍摧毀城鎮飛起時,他擡眸無情的刺出了一劍。

這是……?

晏拂光瞳孔微縮,這時咬緊牙,忽然吐了口血。

他可以肯定裏面的人不是他。

那夢裏的“晏拂光”比被那些小妖稱作妖君的白泷身上死氣還要重。

根本已經不能算作是人了。

他轉頭看了眼白泷,縱使有再多疑惑中晏拂光心底,但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小白。

晏拂光還不知道這些都是白泷在看過書後腦補出來的場景。

只見妖丹此時幾乎已經全部侵染成了黑色,如果任由這黑氣繼續下去,叫小白再陷入噩夢中,恐怕再想醒來就難了。

眼見着白泷還不清醒。

晏拂光想起那刺向小白的一劍,掌心慢慢松開。

既然是這樣的話。

他看了眼沉睡的小白龍,皺了皺眉。

長劍還在手中,他忽然握住白泷的手拔出劍來。

以夢中同樣的位置,向心口刺了一劍。

劍刃一寸一寸往內。

晏拂光面不改色,只看着小白龍的表情,看看這個方法有沒有用。

果然,随着那劍刺向自己,她體內的黑氣在慢慢減少。

晏拂光眉頭稍松了些,也不再猶豫,收緊了手後,更加往深。

……

白泷迷迷糊糊間聞到一股猩甜的味道。

她小角動了動,不自覺舔了舔唇。

好香啊。

好像是比糖葫蘆香那麽一點。

在被人握着手時,她慢慢睜開了眼。

就看間師尊坐在榻邊,俊美的面容上一片蒼白。

白泷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

“師尊?”

她試探着叫了聲。

兩人此時離的很近。

她握着劍的手就插在晏拂光心側。

随着白泷的動作,那劍刺的更深了。

晏拂光眸光深了些,靜靜的看着小白龍,在她詫異的時候,忽然握住對方的手低頭,狠狠的咬在了小白龍唇上。

“嘶。”

白泷疼的驚呼了聲。

“師尊你咬我做什麽?”

她迷迷糊糊睜大眼睛,在唇瓣被人輕.舔.時,卻忽然聽見一道低啞的聲音。

“小沒良心的。”

“你就是這麽想為師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08 23:31:39~2020-07-09 15:1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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