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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的等待并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朝臣們就開始站隊了。
有大力贊同中書令王越的。
這種顯然是自己或者至親不在內衛派系之中,不能從這個機構當中占到什麽便宜,只純粹處于被監察序列裏的大臣。
強烈支持王大人,廢置內衛!
有和稀泥的騎牆派。
小小的順應一下新帝和王越,表示自己不敢違逆新帝的意思。
為什麽又只是“小小的順應”呢?
這是怕新帝釣魚執法,嘴上說的是主義,心裏邊盤算的是生意,打着想要廢置內衛的幌子,把妄圖逃避內衛監察的人挑出來一網打盡。
還有一少部分強烈反對廢置內衛。
嗯,八成就是嬴政要釣的魚了。
內衛統領之一,又或者是內衛體系中人。
最起碼也是內衛制度的受益者。
再不站出來不行了,因為刀尖的确已經頂到喉嚨上了!
內衛體系之外的大臣們可能滿頭霧水,摸不準新帝的脈,但內衛體系之中的人卻很清楚,至今為止,五位內衛統領,仍舊沒有任何一位宣誓向新帝效忠!
別的大臣覺得新帝可能是在釣魚執法,假意推說廢置內衛,看誰是明宗皇帝說的心裏有鬼的那撥兒人,只有幾位內衛統領才知道,新帝是真的打算廢置掉內衛這個直接效命于天子的監察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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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給皇帝辦事,還指望皇帝繼續給你編制?!
沒睡醒是不是?
從來都是內衛離不開皇權,可不是皇權離不開內衛!
沒了內衛,強權的皇帝分分鐘重新拉起一支隊伍,繡衣使者也好,皇城司也罷,錦衣衛也好,不都是換湯不換藥?
可你內衛要是沒了皇帝背書,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
什麽,就是憋着一股氣不露頭,把自己手底下的勢力捏住了不松開?
你是什麽天秀,怎麽想出這個法子的?
權力是由上層賦予,由下層執行的,內衛統領們就處在聯通上下的中層上,上邊那個他們奈何不了,下邊那一群他們就有辦法了?
這邊兒皇帝直接下令把內衛這個機構廢置了,告示貼的滿街都是,那邊統領你說沒事沒事,繼續叫我們給你打工?
原先咱們是吃國家飯,直接給皇帝打工的,現在你背地裏不知道跟了個什麽主子,叫兄弟們踢掉皇帝,冒天下之大不韪繼續跟你幹?
幹個屁啊幹,皇帝的前直系特務給別人幹活兒,這他媽叫造反啊!
老子就是打個工,混口飯吃罷了,你叫我帶着一戶口本+一通訊錄跟你玩命?
是不是逗我玩呢?!
沒人敢不站出來。
再不露頭,皇帝把事情做絕了,要出大事的!
嬴政眼眸微眯,看着出列的人:“兵部尚書柴同甫……”
柴同甫恭敬稱是,繼而又道:“明宗皇帝立法設置內衛,自有其深意,自莊宗皇帝改革吏治以來,海內澄澈,政局為之一清,然而近百年間弊端又生,官員冗雜,貪污舞弊大案時有發生,朝廷內部又現蟲蠹之痕……”
嬴政聽他說完,不置可否。
很快,又有人站出來聲援柴同甫,而嬴政始終不置一詞。
不明真相的朝臣不敢深入摻和此事,明了內情的內衛統領們将明宗皇帝搬出來,言辭懇切的反對廢置內衛。
宰輔們眼觀鼻鼻觀心,并不貿然下水,局勢一時之間倒真是凝滞起來。
王越在兵部尚書柴同甫站出來的時候也有轉瞬的驚詫,只是他到底不是蠢人,很快便意會到了幾分真相,再見前前後後幾名要臣都出列反對,天子卻始終不曾表态,立時便想起當日單獨觐見時天子的叮囑。
即便所有人都站在朕的對面,愛卿也會站在朕這邊的,對嗎?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所有人都在反對,只有他在支持!
刷好感的時機它到了啊!
王越想到此處,當下立即出列,慷慨陳詞道:“太宗皇帝曾言,君臣有信,國之基也……”
洋洋千言,辭藻華麗。
柴同甫好容易等到朝堂之上沒人做聲,都想好下朝後單獨觐見的時候該抱着新帝大腿怎麽舔了,忽然間又冒出來個這。
他心煩意亂,馬上回怼道:“聖人不法古,不脩今!”
王越:“柴尚書此言差矣,須知祖宗之法,自有其道理……”
柴同甫:“令君的意思是明宗皇帝設置內衛做錯了嗎?”
王越針鋒相對:“難道柴尚書覺得太宗皇帝的話沒道理?”
柴同甫與他對峙了幾個來回,火星直冒,狼煙滾滾。
其餘幾名內衛統領見事不好,也紛紛加入了戰團,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哪能認輸?
王越以一敵五,力有未逮,眼見對面幾人神色愈發暴戾,甚至目露兇光,殺氣騰騰,期間幾次想過退縮,只是回想起新帝的叮囑,都強忍着撐了下去。
直到嬴政出聲喚道:“王令君。”
王越精神一震:“臣在!”
嬴政:“你仔細想一想,柴尚書等人說的,是不是也有些道理?”
王越聽新帝的話,堅持說:“此缪言也,陛下切勿被蒙蔽視聽。”
柴同甫幾人出離憤怒了:“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以——”
王越冷哼一聲,堅持道:“國家面前豈有私交!”
嬴政幽幽的嘆了口氣:“王令君。”
王越:“臣在。”
嬴政:“愛卿怎麽如此頑固呢。”
王越:“是……嗯???”
嬴政:“須知窮則變,變則通啊,如你這般太過保守,反倒不好。”
王越:“?????”
嬴政很無奈的又嘆了口氣,目光溫和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廢置內衛一事,朝中既有這麽多的反對者,可見的确是有些倉促了,既然如此,便暫且擱置吧。”
王越:“蛤???!!!!”
空間裏皇帝們瞅見這一幕,饒是個頂個的心髒,這時候也不禁“啧啧”起來。
李世民:“王大人被自己信任的主君背刺了啊——啧,好痛!”
李元達:“心疼王大人!”
朱元璋:“抱走王大人,我們不約!”
劉徹:“你們知道王大人他有多努力嗎?!”
王越木然的回到自己的隊列之中,感受着柴同甫等人飽含仇恨的目光掃射,只感覺內心深處的悲傷就像是一條洶湧澎湃的大河在倒流。
他怔怔的看向高臺之上。
嬴政問心無愧的與他對視一瞬,甚至還關切的發過來一個“愛卿你怎麽了?”的眼神。
王越:“……”
低下了頭。
強忍着不叫眼淚流出來。
忍不住了……哇!
陛下你做個人吧!!!
這麽欺負臣,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嬴政若無其事的宣布散朝,繼而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王越面無表情的往官署那邊走,有幾個熟人想跟他說句什麽的,見狀都沒敢上前。
耳朵裏隐約傳來董昌時那厮不解的聲音:“他怎麽那麽個表情啊,看起來就跟要哭似的,不就是馬屁沒拍成嗎。”
李淳:“噓,小點聲!怪不得他讨厭你呢,別看了,走吧走吧。”
王越:“……”
怎麽回事,突然更難過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後邊有人在喊:“王令君請留步!”
王越停下來會身看,卻是太極宮的內侍,見了他躬身行個禮,笑呵呵道:“陛下有請。”
王越扭過頭去調整一下表情,板着臉跟了上去。
……
不出王越所料,雖然已經下了朝,但兵部尚書柴同甫和方才站隊強烈反對廢置內衛的幾個朝臣都沒有離去,此時正等候在太極宮外的玉階下等待,随時聽候天子傳召。
王越則被那內侍請到了禦書房的靜室坐等。
他心裏稍稍舒服了一些。
皇帝這時候當然是沒有時間見他的——皇太後畢竟還病着呢。
之前棄皇太後而去參加朝議,是因茲事體大,現在朝議結束,斷然沒有因為幾個朝臣在等,就先去将就他們的道理。
嬴政往皇太後病榻前去盡了心,細細詢問了太後身體如何,幾時能夠康複,又親自守着看禦醫煎藥,消磨了大半個時辰之後,方才起駕往禦書房去。
王越等待許久,卻沒有絲毫不耐,朝臣等候皇帝是家常便飯,他好歹還是坐等,有內侍上過茶和點心,外邊幾個人在大太陽底下曬着,大氣都不敢出呢!
嬴政并非行事遲緩之人,除了演戲之外,更無拖沓習氣,往禦書房見了王越,開門見山便是一句:“朕有件事交代令君去做。”
王越內心深處,那條逆流的悲傷河流又開始澎湃了。
陛下你哪怕跟個渣男一樣,說句“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朕也不想的”也行啊,你他媽倒好,連裝都不裝,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王越心裏既無奈又怄氣,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老老實實道:“是,還請陛下吩咐。臣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嬴政坦然的受了,繼而道:“關于今日被杖殺的那幾個罪臣,抄家的事情便由令君連同大理寺主持吧。”
王越眼前一亮,心裏邊算盤噼裏啪啦的打了起來。
抄家,這可是個肥差啊!
尤其那幾個都是累世官宦,家底異常豐厚,随便伸嘴過去,都能吃一嘴油……
嬴政:“二八分。”
王越猝不及防:“啊,陛下方才說什麽?”
嬴政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王越确定自己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你怎麽這麽不識趣”的意思。
然後他又重複了一次:“朕說二八分。”
王越:“……”
王越擡手撓了撓耳朵,看他心緒頗佳的樣子,便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壯着膽子問:“誰八誰二啊?”
嬴政輕輕笑了下,濃眉微挑:“你猜。”
王越:“……”
王越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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