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秀恩

陳瘦石漆黑的眸子盯着姬鳳鳴,瞳孔縮緊,他并不認為太子殿下一時興起,看上了楊榛,他與丞相之子缪雲華等人經常出沒于燈紅酒綠之地,玩過的妓-女、小-倌恐怕已經不計其數了。

楊榛雖然長得好,可是太幹淨,完全沒有那些人的妖嬈妩媚,不該引起姬鳳鳴的興趣。

他這樣做,難道只是為了打壓自己?

陳瘦石知道自己招人嫉妒,因為他相比于那些沉溺于紅塵欲-望中的王孫公子、達官貴人來說,是一股清流。

身處鮑魚之肆,你卻自帶芬芳;身處泥濘污濁,你卻一塵不染。這樣的人就是異類。而異類總是被排斥與忌恨的。

可是,自己已經“逃避”到了長洲縣,為何姬鳳鳴還要針對自己?

姬鳳鳴也在盯着他,像盯上了獵物的獵人。

楊榛心裏很着急,他不知道他家大人會不會沖動起來,與太子翻臉。但他什麽也不能表露出來,只能保持平靜。

陳瘦石卻沒有怒,他波濤暗湧的眼眸漸漸平息,嘴角漸漸挑起,露出一個堪稱風流的笑容,他忽然向後伸手,将楊榛拉到面前。

楊榛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聽見大人附耳道:“跪下。”

楊榛跪下,下一秒,陳瘦石把他摟進懷裏,一手托住他的頭,一手撫住他的臉,然後,溫柔而熱烈地,吻上他的唇。

楊榛一下子像被電流擊中,渾身發麻,他茫然的視線對上陳瘦石漆黑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充滿溫情、愛戀,還有,像宣告主權似的......霸道。

姬鳳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根本不能相信這是陳瘦石。這清心寡欲的人什麽時候變得放蕩不羁了?還有他那該死的吻技......是什麽時候練出來的?

陳瘦石完全不顧旁人在,不斷挑動楊榛的舌尖,楊榛從迷茫中回過神來,終于回應。兩人唇舌相交。

楊榛覺得自己崩潰了,所有的堤防都打開,任由愛的洪水沖下,将他淹沒。那男人渾身散發出濃濃的雄性荷爾蒙,将他完全籠罩。他沉溺在他的吻裏,沉溺在他的氣場裏......無法逃避。

宮女們看得臉都紅了。

姬鳳鳴忍不住咳了一聲。陳瘦石這才放開楊榛,把他拉起來,讓他站在他身側。

姬鳳鳴拿起茶杯,一飲而盡,仿佛在澆滅心裏的火,然後放下,冷聲道:“瘦石,你這是做什麽?”

陳瘦石偏了偏頭:“如您所見,殿下。楊榛是臣的侍妾,此事臣已禀告家父、禀告陛下。太子殿下想要楊榛,恐怕不太合适。”

姬鳳鳴愣了愣,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一向潔身自好的陳小公爺,從不沾花惹草,卻原來不是不戀野花,而是身邊有一朵家花供你賞玩。”他指着楊榛,“你這小奴才,迷惑你主子,手段倒是高明。”

楊榛皺眉,脫口道:“我沒有迷惑主子,我們是兩情相悅。”

陳瘦石投來一個溫柔而愉悅的笑容,還帶着贊許。

姬鳳鳴勃然變色,兩人之間氤氲的那種愛的氣息像濃濃的花香,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發現陳瘦石現在的樣子迷人極了,溫柔、高貴,又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風流蘊藉。而楊榛也像變成了一個發光體,兩人一坐一站,卻有着奇異的和諧感,像一幅美好的圖畫。

宮女們目不轉睛地瞧着他們,像是看癡了。

姬鳳鳴的目光變得像針尖般銳利,他冷笑道:“兩情相悅?楊榛,你是什麽東西?竟敢膽大包天,說出這種話!”

陳瘦石站起來,平靜地道:“楊榛不是東西,是臣的人。臣與他的事,是臣的私事。太子殿下若沒有別的事,臣便告辭了。”

說罷,他自然地牽住楊榛的手,在姬鳳鳴氣急敗壞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姬鳳鳴臉上陣青陣白,猛然拿起一個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砸得粉碎。

宮女太監都吓得跪倒在地,姬鳳鳴揮手命他們退下,并命梁肅守在宮外,然後說了一聲:“出來吧。”

一人清瘦俊美,身穿寶藍色的袍子,緩緩走到姬鳳鳴面前,躬身道:“太子哥哥息怒。”

此人赫然是陳府二少爺陳奇峰。

姬鳳鳴懊惱地看他一眼:“坐吧!”

陳奇峰坐下,微笑道:“太子哥哥您氣什麽?您應該高興才是。”

“我高興?他們倆在我面前那麽放肆,你說我高興得起來?”姬鳳鳴恨恨道,“陳瘦石仗着父皇寵愛,一向不把我放在眼裏。今日我不過試探他,問他要個人,他竟然公然挑釁,當着我面與楊榛恩愛......”

陳奇峰道:“我哥确實變了,以前他過着禁-欲的生活,不是讀書就是練武,沒想到為了一個小小的楊榛,他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娶楊榛為妻,并且絕不納妾。不過,方才他倒改口了,稱楊榛是他侍妾,想必是陛下給他施壓了吧。您看他額頭還留着一絲血痕,恐怕是挨了皇舅的打。所以說,您應該高興啊。”

“我本來指望他強硬到底的。”姬鳳鳴眼神閃爍,“最好他徹底激怒父皇,将他永遠驅逐在長洲縣,永世不得返京。如此一來,你繼承端國公爵位,我繼承宣國的皇位,豈不完美?”

陳奇峰露出一個斯斯文文的笑容:“太子哥哥繼承皇位是板上釘釘的事,與我哥又沒什麽關系,怎麽把兩件事相提并論了?”

姬鳳鳴愣了一下,揮揮手:“我都混亂了。不過,我父皇太寵陳瘦石,有時候我感覺他比我更像我父皇的兒子。這事十分詭異。父皇處處拿我與陳瘦石比,誇他德才兼備、卓然不群,而我這個兒子卻是朽木。氣死我了!”

“太子哥哥氣什麽?我哥再好也是臣,将來也必定要侍奉您這位君王的。您難道還不會駕馭他麽?”

姬鳳鳴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一下子開心起來:“正是,我怎麽沒想到這層?奇峰,你果然心思細密。”

“不是,奇峰只是旁觀者清罷了。”陳奇峰道,“至于楊榛,倒是一顆不錯的棋子。我看我哥對他用情已深,我哥這個人,跟旁人不同,他從不三心二意。認定了一件事就像石頭一樣頑固,不肯動搖。”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會娶妻?”

“對。他不過是在敷衍皇舅,口是心非,實為欺君。總有一天,他會自食惡果的。太子哥哥不用在他身上費什麽心思,就讓他自己折騰吧。”

姬鳳鳴點頭,拿起茶,慢慢地品起來。

端國公府。

陳瘦石與楊榛回到勁院,楊榛就拿了傷藥去替陳瘦石擦額頭上那道細小的傷口,心裏想着,要是有個創口貼就好了。不過想想大人那麽帥的臉,要是額頭貼一個創口貼,那肯定很滑稽。

想着就不禁笑了出來,陳瘦石被他一笑,只覺得心神蕩漾,想起太子宮中那個吻,仿佛意猶未盡。他吩咐紫燕、紫藤下去,一把抓住楊榛的手,把他帶入懷裏。

“嗯……”楊榛被牽動鞭傷,悶哼了一聲。

陳瘦石連忙換個姿勢,左手臂墊在楊榛的頸下,右手輕輕摟在他腰裏,俯身,黑眸中泛起笑意,一點點湊近楊榛的臉。眼見着楊榛的臉上起了紅暈,他輕輕用嘴唇去摩挲他的臉:“榛兒,害羞了?”

“主子……別,這是您家。”楊榛想推開他,卻被陳瘦石摟得更緊:“他們都知道了,反正你是我的侍妾……”男人在他耳邊道,呼出的熱氣噴在楊榛臉上,楊榛的臉幾乎紅透了。

“剛才在太子宮裏,怎不見你如此害臊?”陳瘦石頗覺奇怪。

“剛才,主子是在做戲。”

“誰說我在做戲?我是真心的。”陳瘦石懲罰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挑開他的唇齒,又一番深深淺淺的吻。

一吻罷,陳瘦石将他抱起來。楊榛有些發暈,這公主抱......是對一個男人該有的姿勢麽?忍不住用抱怨的目光去看陳瘦石。陳瘦石根本沒有自知,柔聲道:“我抱你去我床上,再給你上點藥。”

“主子,您呢?”楊榛道,“讓屬下看看您的傷。”

“我沒事。”陳瘦石不容置疑地道,“去趴着。”

鞭傷比昨日看起來好了許多,大部分地方開始結痂了,只是好了之後,還是會留下印跡吧?陳瘦石心疼地用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傷痕:“榛兒,今晚我們再住一宿,你好好養傷,我們明日便回長洲。”

“是。”楊榛應道。這時候主院裏有下人過來,說老爺夫人請大少爺過去用餐。

楊榛叮咛道:“主子,您千萬別頂撞老爺,我們回長洲縣還有大事要做,老爺要是生氣責罰主子,主子您皮肉受苦事小,耽誤行程就事大了。”

陳瘦石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我挨打受罰你不心疼,耽誤了公事你就心疼了?”

楊榛連忙搖頭:“不,不是,主子,屬下不會說話,屬下說錯了……”

陳瘦石道:“別解釋,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會莽撞了,你放心。”他知道,今天,在宮裏、在府裏,楊榛一直用“主子”兩個字提醒他,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知道,他的楊榛期盼着與他并肩,但為了他,他願意跪着,願意将自己低到塵埃裏。

午飯吃得很平靜,陳敬亭與若華長公主像沒事人一樣,根本沒有提起楊榛的事。一家人在一起,依舊是往日其樂融融的模樣。

飯後,若華長公主叫陳瘦石陪自己走走。陳瘦石跟在母親身後,沿着花園的青石小徑慢慢走着,春風中,若華長公主裙裾翩翩,不惑之年的她依舊美麗、優雅,在陳瘦石的記憶中,她一直如此。他從沒見母親生過氣、發過火。

“石兒,身上的傷還疼麽?”

陳瘦石回道:“不疼了。是孩兒不孝,讓母親擔憂了。”

“楊榛那孩子不錯。”若華長公主放慢腳步,卻沒回頭,只看着前方,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飄來,“是緣是孽都是天注定。你既然喜歡,娘也不攔你,讓他做你的侍妾,既能保護你,又能服侍你,這挺好。只是,你若想單戀他一個,恐怕他消受不起,反而毀了他。石兒,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這才是鐵律。”

陳瘦石一怔:“母親......”為什麽覺得母親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哀愁?

若華長公主回眸,微笑:“便是你皇舅那樣的天下之主,也并非自由自在的,每個人身上都有枷鎖與桎梏。”

陳瘦石目注着他母親。他感覺周圍的空氣中都似已盈滿了憂傷,這憂傷包裹着他,令他覺得酸楚。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若華長公主道:“娘叫翠微去服侍你,其實,原想讓她做你的侍妾。”

“母親......”

“放心,娘不逼你。現在有楊榛,你就先收了他吧。”

“是,謝謝母親。”陳瘦石深深一躬。

勁院裏。楊榛與紫燕、紫藤及小廚房的廚子、雜役一起吃飯,他機靈地套他們的話,終于弄明白了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這是宣國,皇帝名叫姬泰。皇後柳氏為皇帝生下一子姬鳳鳴,便是他見到的太子;一女鳳羽,就是二少爺陳奇峰要娶的那位公主。皇宮嫔妃衆多,可皇帝的子嗣卻少得可憐,除了太子與鳳羽,另外只有兩位公主。

端國公陳敬亭,爵位世襲,娶的是皇帝的妹妹長公主若華。

酉時初,在新安坊的一條深巷裏,有一座修竹與垂柳合抱、壁上挂滿藤蘿的庭院。幾條黑影伏在圍牆上,一動不動,宛如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徐植在廊下肅立,看着廊上幾盞粉色的宮燈,有幾只蛾子繞着宮燈撲閃翅膀,一只夜莺不知藏在哪處葉底,發出清脆的啼鳴。

屋裏,姬泰坐在椅子裏,陳敬亭跪在地上,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滞了。

死寂。

許久,姬泰開口,聲音壓抑着憋悶:“敬亭,你要跟朕怄氣到何時?”

陳敬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臉色蒼白:“陛下,時過境遷,您究竟還要臣怎樣?”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