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70AACB】 (1)

但無論如何,柏沁覺得給別人取外號還是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柏沁成了他們裏面最早出現在辦公室上班的。早上上班後,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一個個都跑來看他的手。

“還好沒事啊。”宋曉潇和何夢夢兩人一左一右圍着他,還心有餘悸道,“你走之後我們發現地上好多血,還在想你是不是會失血過多,呃……”

宋曉潇做了個“死掉”的表情。

“能不能盼我點好?!”柏沁罵道。

“張經理昨天被帶走了。”宋曉潇說,“估計要拘留呢。”

“不拘留留着他過年啊?我還請他在公司吃年夜飯嗎?……下午我還要去警察局,是不是他們還調監控了?”柏沁說。

“調了調了。”何夢夢道,“老大老大,你超上鏡的!”

柏沁立馬得意地摸了把鬓角道:“謝謝謝謝,我也覺得。”

他邊吃早飯邊和她們聊了會天,等人來齊了,柏沁咳嗽了一聲,走到了白板前。

他大手“啪啪”拍了兩下,迫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這裏:“早上好,都給我看這裏。”

單手扯着邊框,一個翻轉把白板轉過來。一瞬間整個室內都息了聲,怔怔看着他。

“這誰幹的?”柏沁問,“自己站起來。”

“我。”孫樹顫顫巍巍舉手,“老大……我錯了。”

“錯哪兒了?”柏沁眉頭高揚,表情卻不太好惹。

孫樹撓撓頭,走過來拿板擦:“……差點被發現了……但講道理,誰知道你會帶秦總正好過來呢。”

Advertisement

“重點是這個嗎!?”柏沁一聽來氣,“人家沒名字?安是安靜的安,啓是啓明的啓,是你們這倆字兒嗎?人家英文名是叫Angel嗎?還畫倆小角,還特地給別人遣詞造句,怎麽的,你特別有文化是不是?還有講道理……”

柏沁拍拍那白板:“紅配綠怎麽惹你了?紅配綠明明是高級配色好不好?”

孫樹喉結滾動,眼鏡掉在鼻梁上,努力分辨着他這句話是在開玩笑還是柏沁真的在發火,至少他的表情是在發火……但因為這事兒發火好像又不是柏沁的風格?

“老大……”孫樹戰戰兢兢,“你認真的嗎?”

“我不像認真嗎?”柏沁吼道。

孫樹邊擦邊道:“……好像是認真的……不是……你怎麽大早上的幫甲方爸爸說話了?你忘了我們被怎麽折磨了嗎?”

“一碼歸一碼好不好?”柏沁說,“你們有怨氣可以,別發洩在沒用的地方。當然你們可能覺得我特別上綱上線了,對我有意見我也無所謂,話我還是要說。”

“我覺得老大說的對。”宋曉潇開口道,“秦總還每天請我們喝奶茶呢,這麽做确實不太禮貌。”

“以後不會啦。”孫樹把那片給擦了,“我們知道錯了。”

柏沁大手摸了吧孫樹後腦勺,順勢摟着他肩膀勾着,一只腳翹在椅子上:“今天的工作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孫樹指了指自己位置,“我睡袋都帶來了。”

“……”柏沁道,“行,那我們開始吧,今天最起碼做出兩個來。”

他把自己之前的幾個設計思路和孫樹讨論了一下,孫樹主要做普通和限定款杯的建模和貼圖,而柏沁就能把所有的時間用在異形杯的設計上。

他的設計思路是,雖然是個異形,但不能過于跳脫出杯子的傳統概念。搞個章魚頭去喝水那過于怪誕了,拿起來也并不方便,但如果在杯中設計一個向外探出的章魚頭來,反而會增加産品本身的趣味。

對于他們整體的思路,也就是籠中鳥的概念,柏沁本來想了不少卻又跳脫不了,最後想出了玻璃錐形切面和不對稱金線裝飾,這種相對硬質的線條感來體現。

柏沁身殘志堅地把産品模型建出,先做了個初步的樣子。下方做一個鏡面托盤,從某個角度看去,仿佛一個碎裂延展的鳥籠,或是一個立于水面之上的概念,如夢似幻亦真亦假的。

一旦渲染出來,确實漂亮。

孫樹蹭過來看,在他旁邊道:“你這個概念簡直是藝術品級別的,燈光一打……啧啧啧。”

“謝謝誇獎。”柏沁嘆了口氣,“但是粗糙啊……啊,餓了,幾點了?”

“七點了。”孫樹打了個哈欠,“點晚飯吃嗎?”

“七……七點了?”柏沁一下跳起來,看見自己手機上連續倆電話,是盧枚清的。

上一個是在一分鐘前。

“我靠,我媽來送貓。”柏沁說着撥了回去,盧枚清女士馬上接了起來,罵道:“要死啊,打你那麽多電話不接!”

“我加班呀……”柏沁哄着說,“來了來了,我下來了。”

他拿起衣服,提起自己從家裏拿過來的各種貓咪用品,對孫樹道:“正好晚上我要找秦總,你們把今天弄好的統統發群裏,我一個個和他過。”

“哦,好……”孫樹有點懵,看了一眼面前的宋曉潇。

等柏沁提着包和衣服匆匆忙忙沖出去的時候,孫樹忍不住道:“……老大和秦總出一趟差,關系怎麽那麽好了??”

……

柏沁手不好,腳卻利索得不得了。等他匆匆忙忙提着下了樓,看見已經等到不耐煩的盧枚清女士,盧枚清蹬着她的裸色小羊皮,一副焦急的樣子,柏沁做好了準備過去被劈頭蓋臉一陣罵。

盧枚清看見他,率先看見他的手,從焦急堆起滿臉的心疼來:“噢喲,讓我看看你手,疼不疼啊?還綁了繃帶啊?那你好不要工作了嗎?”

柏沁往後仰了些避開她的激動動作,無奈道:“媽,我不工作你養我啊?”

“你媽我養不起你啊?你啃老吧。”盧枚清道。

柏沁把貓包提起來,麻尼湊在邊緣,好奇地瞪着小圓眼看着他。

“不認識爸爸了?”柏沁把臉伸過去,貓咪的手就要探出來,柏沁被他弄得笑起來,“哎,還認識我啊小沒良心的。”

柏沁逗了他一會,手機就震動起來,他把包放下準備接電話,就看見不遠處站着的秦安啓。

手機上果然也閃着秦安啓的電話,他把電話挂了,對他揮了揮手。

“誰啊?”盧枚清和他挨着低聲問,又好奇地打量着走過來的秦安啓。

“我朋友。”柏沁道,“姓秦。”

“哦?小秦做什麽的啊?”盧枚清更好奇了,“他有點帥哦。”

“他……霸道總裁。”柏沁說。

“那是什麽職業?”盧枚清奇怪道。

秦安啓已經走到他們倆的面前,看見盧枚清馬上低聲有禮貌道:“伯母好。”

“哎,你好你好,小秦是吧。”盧枚清這個顏控馬上笑起來,“我們家柏沁總提起你哦!”

柏沁一口口水噎住,瞪了盧枚清一眼。

可能秦安啓也有點意外,雙眼飛速眨動:“……是、是麽?”

我特麽自己都不知道我經常提他這件事!

柏沁趕緊讓自己親媽閉嘴:“你晚上不理東西嗎?明天不是要早起嗎,你趕緊回去吧。”

“啊,對哦,小秦我明天要去游輪玩,只能先和你說不好意思啦。貓很乖的,有什麽事情就和柏沁說,柏沁你這個死孩子你要買什麽發我微信哦。”盧枚清道,臨走時還和秦安啓揮揮手,“小秦再見,回來阿姨給你帶禮物!”

三分鐘跟誰都能混熟·社交達人盧女士就這麽蹬着高跟鞋噠噠噠走了。

秦安啓對于盧枚清的熱情有點懵,柏沁拍拍他手臂讓他回神,無奈道:“看見沒,我媽特別熱情,你是不是招架不住?”

“……阿姨很可愛。”秦安啓說。

“你是沒話誇了嗎?”柏沁笑起來。

“是真心的。”秦安啓滿臉認真道。

接着他看向他的手:“手……要緊嗎?”

“沒事啦。”柏沁舉起右手,“這個嚴重一點,不過都沒縫針。”

“謝謝。”秦安啓說,“你不是想提醒我,你不至于會摔倒。”

原來秦安啓知道……

“怎麽,你是愧疚才想來幫我養養貓的嗎?”柏沁笑得露出一排白牙,莫名心情好,“來,看看我的貓。”

他提起貓包,秦安啓的目光一下被吸引過去,微微湊近:“它叫……什麽?”

“麻尼。”柏沁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就是這個。”

“……”秦安啓道,“錢?”

“聰明。”柏沁說,“因為它就是個賠錢貨,又貴。”

“走吧。”秦安啓說着,把手中的貓包給接了過去。還幫柏沁把地上放着的箱子給擡了起來,柏沁手不方便,但還是執意背着包。

“嗯嗯。”柏沁跟在後面,乖乖的像個搖尾巴的大狗。

他以為要跟秦安啓去開車,結果發現走的不是停車場的方向。

“……你家那麽近啊?”柏沁說,“我們拿那麽多東西,會不會不方便?”

“還好,我住藍璟園。”秦安啓道。

“啊?”柏沁腦中鋪開地圖,頓時羨慕道,“離我們公司就走路十分鐘?我和你換地方住好不好,我沒車……”

“這裏的話……還好,不貴。”秦安啓說。

“我咬咬牙也能買。”柏沁想了想,“但我不想咬……我咬得嘴疼。”

秦安啓和他走着,似乎對他的貓更感興趣,總是時不時想去看一眼那手提包。

他看的時候是走兩步悄悄放慢,斜眼去看一眼,又不太敢提起來看,只是這麽側側頭。

但柏沁走在他旁邊無所事事,全都看在眼裏,表面冷冷淡淡的,實際上估計正心潮澎湃。

“之前在廣州還和你說借你玩兒兩天呢。”柏沁主動提起來,“結果真的有機會了。”

“嗯。”秦安啓擡頭,柏沁在路燈下,仿佛看見他眼裏還有點點星星,“我怕照顧不好。”

“沒事兒啦。”柏沁說,“你看我一發朋友圈你就看見了……”

柏沁過來蹭了他一下肩膀:“哎,看來你真的很想養?”

秦安啓沒有回答他的話。

柏沁和他接觸了這麽幾天,已經很習慣和他這樣的相處模式。

大多數人可能會覺得他悶,冷漠無情、不好說話、目中無人……但柏沁覺得這感覺還挺舒服的。

真要形容起來,就像他之前信誓旦旦在秦安啓面前說的所謂“留白的藝術。”

他是永遠絮絮叨叨的,嘴比大腦快的人。秦安啓如果在認真思考,就會安靜地不說話。

他認識秦安啓之前,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和這樣性格的人相處舒服。

秦安啓半晌道:“……嗯。”

“噗。”柏沁忍不住笑起來,接着問道,“那我們現在算朋友嗎?”

“什麽?”秦安啓擡頭看他。

“朋友圈啊。”柏沁說,“你都放我進去了。”

秦安啓好像一下想起了是什麽,也可能是沒準備好和柏沁怎麽說,冷淡的聲音難得哽了一下:“……我、我朋友圈沒什麽東西。”

“哦?”可是柏沁非要逗他,“那為什麽你要一開始屏蔽我朋友圈?”

“……”秦安啓低聲道,“又不熟。”

“那現在熟了嗎?”柏沁說。

秦安啓停了停腳步,繞到他的左側,左轉進入了直道裏。

前方就是小區門,柏沁一眼看過去,秦安啓只給他了個背影,但柏沁覺得他在害羞。

“……”秦安啓走了一半,回頭看他,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柏沁長腿一邁,渾身洋溢着歡快。

秦安啓的家是豪宅嗎,按照他辦公室裏那個裝修風格,柏沁基本上已經認定了他家估計就是金碧輝煌法式田園加羅馬柱廊混搭風,說不定還有大理石地磚和實木家居……哦不紅木家具的高雅混搭風。

忍不住承認有這種非常想一睹為快的心理,所以柏沁此刻激動得快要立地起飛。

跟着秦安啓走入小區,這裏的房子都是兩室一廳大平層。柏沁之前因為嫌路遠,想過來附近租個房,結果看見這邊的房價徹底放棄了這個念頭。

“羨慕秦總。”柏沁低聲逼逼,“我什麽時候能買得起這裏的房子。”

“……”秦安啓道,“我今年剛買的。”

“也不錯了啊,你看看我,窩在外環一室一廳裏。”柏沁想想就辛酸,“哎,同樣是創業,我當年怎麽就沒想到堅持一下呢,說不定我們現在都是鄰居了。”

秦安啓擡頭:“創業?”

“我之前有一家合夥的設計公司。”柏沁想到這段歷史就來氣,臉繃了起來,“剛畢業不知道社會險惡,算了算了,不提也罷。”

柏沁指着自己耳朵上那個黑色的耳環:“看見沒,這耳環,我當時說賺一百萬打一個,到時候打一排,多朋克?。”

“那你也賺了一百萬。”秦安啓說。

“沒,這是覺得好看打的!”柏沁氣道,“我再也沒打第二個了!”

秦安啓和他出了電梯:“剛畢業的小朋友創業基本沒有可以生存下來的,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我父親,我可能也生存不下來。”

“畢業了你就做餐飲嗎?”柏沁說。

“差不多吧。”秦安啓說,“我有拿過幾個國外的餐飲品牌代理權,但到中國之後,基本都水土不服,生存困難。”

“肯定啊,外國人和中國人的飲食習慣、飲食結構都不一樣,你看看那幾個快餐來中國,現在都卑微地賣起豆漿油條了。”柏沁說,“說真的秦安啓,茶飲也是這幾年才流行起來的,看起來百花齊放的,其實最後市場還是在不斷淘汰更新。”

他湊近了一些他:“你很敢哦秦總,我就佩服你這種人。”

秦安啓淡淡道:“……謝謝。”

電梯外盡頭的那家應該就是秦安啓的家,秦安啓把貓包和箱子放在腳邊,柏沁跟上,跟個長頸鹿似的好奇探頭。

“我家沒什麽東西。”秦安啓說。

“哦?”柏沁已經快把頭怼門上了,“不像你啊,是不是進門就是個老紅木大桌?”

“……”秦安啓語氣道,“沒有。”

大門打開,進去就是個玄關。門口打了一排櫃子,但也不顯得狹窄。

無功無過的米黃色色調,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但至少明亮通透又舒心溫馨。至少不是睜眼一個老紅木桌,柏沁已經很欣慰了。

秦安啓彎腰給他從上面拿了雙拖鞋。

“我家不來客人。”秦安啓說,“昨天新買的。”

“……卧槽。”柏沁脫口而出,“我是你第一個客人!?”

“我母親來過。”秦安啓說。

柏沁高高興興拖着拖鞋,把他的貓包打開,從裏面帶出了他家小貓抱在手上,邊抱還邊抱怨:“你重了,奶奶又喂你亂吃。”

布偶貓乖乖地任他抱着,又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秦安啓是這家的主人,卻反而有點拘謹,對柏沁道:“進來吧。”

柏沁抱着貓進去,開了暖色燈光,迎面就看見了一個大客廳。

大理石地磚,一組暗紅豆沙色沙發,頂部是個水晶吊燈。中間做了個簡易隔斷,是個磨砂玻璃,柏沁粗看那圖案挺別致,是中國傳統的紋樣紋理,他細看了幾眼,發現上面是纂體的“福祿壽禧”。

“……”嚯,不愧是秦總。

柏沁抱着貓環視一下,旁邊的牆壁上貼着白色瓷磚——他這輩子第一次在人住的家裏看見人牆面上貼瓷磚,畢竟平時都是在銀行或是飯店裏才看見的,這就能列入迷惑行為的範疇了。

“這是……你自己設計的啊?”柏沁忍不住問。

“是別人給的樣板間方案裝修的。”秦安啓說。

“……”樣板間這麽多漂亮的設計能一眼相中最醜的也真是令人費解。

柏沁手指摸了摸瓷磚:“我能采訪一下您關于這個瓷磚貼牆的心路歷程嗎?”

“……好清理。”秦安啓說。

“您想真多!”柏沁說,“您這身份還給阿姨考慮這些呢?”

秦安啓道:“……我都是自己收拾。”

“啊?”柏沁說,“真的假的?收拾家多麻煩啊……我的狗窩都不想收拾。”

“收拾可以讓自己放松。”秦安啓說。

“那感情好,下次秦總來我家我讓你多放松放松。”柏沁笑道。

他把布偶貓放到了地面上,貓沒有走動,蹭在他腳邊站着。柏沁蹲下來,哄着它到處看看,貓卻巍然不動。

“啧。”柏沁道,“你怎麽還矜持起來了,平時出門不是活蹦亂跳跟個狗一樣嗎?”

布偶貓看着他,仰着頭一臉天真地“喵嗷嗷——”了兩聲。

“嘿。”柏沁笑起來揉貓頭,“你別學狗叫啊!”

秦安啓問道:“你想喝什麽?”

“可樂。”柏沁低頭道,“你家應該沒有,白開水就行了。”

“……”秦安啓說,“……有。”

柏沁“嗯?”地一聲站起來。

“昨天想到你要來,去買了一些。”秦安啓向着裏面廚房走,“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就都買了。”

柏沁看着他後腦勺,忽然心裏又酸澀又軟了下來,他快步跟上去,走在秦安啓的後面默不作聲,悄悄觀察着他。

秦安啓家的冰箱倒是很大,一打開裏面空空蕩蕩毫無生活氣息,沒有蔬菜瓜果也沒有新鮮肉類,只有幾瓶不知道猴年馬月的罐裝醬,于是那幾瓶可樂雪碧就顯得格外突兀,甚至能看出那麽一絲新鮮……

秦安啓對着冰箱內道:“……我當時好像也沒記清,你到底喜歡喝什麽。”

“秦安啓。”柏沁在他背後開口,“我真是你第一個來這裏的朋友?”

“嗯。”秦安啓應了一聲。

“幸好你不知道我其他愛好。”柏沁伸了只手從他耳旁穿過,毫不客氣拿了兩瓶出來,手扶着冰箱門,“否則你估計要給我搬小賣鋪回來。”

秦安啓沒有理他,把冰箱門關上。

柏沁擰開瓶子,遞給秦安啓,秦安啓乖乖接過拿着,那動作讓柏沁笑得眼睛都沒了:“你承認一下吧,是不是挺喜歡我這個朋友的?”

“……”秦安啓淡淡笑道,“你不是晚上說要和我研究方案嗎?”

柏沁的笑容僵在臉上。

逐漸消失……

“……哦。”他翻了個白眼,“真狡猾,先對我好再使喚我。”

秦安啓已經撇開他走到了客廳裏去。

“來。”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來了!”柏沁有氣無力應了一聲。

秦安啓似乎經常在客廳辦公,筆記本電腦和各種辦公用品都放在自己餐桌旁邊。柏沁拉了個椅子坐下來,發現餐桌旁邊還有個布罩的大型物件。

上面擱置了一個細口花瓶,有一根向外延展的紅梅假花。不知道為什麽,柏沁覺得這是整個家中最讓人舒心的一部分了。

他仔細辨認了一下,猛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麽東西。

“……這是鋼琴嗎?”柏沁說。

“嗯。”秦安啓看了一眼,點點頭。

“你會彈鋼琴??”柏沁一拍手,“哦!想起來了,你大學時候是樂隊玩鍵盤的呢。”

秦安啓頓了頓:“對……”

“哇,我可以去看看嗎?”柏沁站起來走過去,手撫摸了一下上面的緞面布,感嘆道,“好棒,我好佩服會彈琴的。”

他坐到琴凳上,秦安啓就走到他旁邊,把那塊緞面布掀開,聲音溫和:“這有什麽可佩服的?”

“就……其實我媽小時候對我還挺放縱。”柏沁手撫摸着琴鍵,向下敲了一下,鋼琴發出了一聲特有的醇厚音質,“所以別人家有些小孩兒練鋼琴,我媽也想我練。我大概就練了半年吧,覺得又苦又累還不能出去玩,和我媽說不練了。”

柏沁撇撇嘴:“她居然也答應了,就不練了。”

“一開始沒覺得什麽啊,甚至還覺得好自由好快樂……等到我十六七歲,看見初中的一些晚會上,鋼琴十級的同班同學在上面彈莫紮特肖邦,我覺得好特麽帥啊!”

他好像想起來當時的畫面,更加忿忿不平起來:“明明我的顏值才是校草,但是會一技之長,尤其是鋼琴吉他這種樂器的,站在那邊就會發光,哼。”

“你不是也會嗎?”秦安啓可能覺得有趣,聲音裏都有些笑意。

“不一樣。”柏沁搖搖頭,“我其實就會彈……”

柏沁手指放在琴鍵上,背脊都微微挺直了一些。

快……二十多年沒碰過這東西了,會彈的曲子也就是最普通的《獻給愛麗絲》之類的,柏沁按了幾個音就覺得自己手指僵硬,全憑着身體的本能在彈。彈着彈着就喪失信心,自己被自己弄笑了,邊笑邊搖頭。

剛這麽想着,旁邊傳來琴音。

秦安啓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他的旁邊,手指在琴鍵上輕點接着忽然一個重音,加入了進來。他那瞬間感覺有一只大手,從旁邊溫柔地拉住他,推着他進入到了這個境界之中。

他早已聽不出好賴,只知道對方比自己手法高超不少,甚至更加舒服。但細細聽來,他還不是個主導地位,而更像是為了拉着他慢慢進入狀态,為他墊的音,不搶戲不突兀,溫柔有力。

秦安啓真是……天天給他新驚喜。

柏沁彈完放下手,站起來側頭去看他,秦安啓挪動了一下身體。接着,他無縫換了一首鋼琴曲,沒有了柏沁這個拖後腿的,秦安啓像回歸了水中的游魚。

他的目光都被秦安啓那雙手指蔥白的手吸引住了。

在琴鍵流連,從高到底,目不暇接。

柏沁想,小時候真該好好學個鋼琴的,怎麽能帥成這樣啊?

秦安啓的氣質都很像個古典王子,孤傲、俊美……世間最俗套的贊美可以堆砌在他身上而不突兀,就在此刻的這個畫面裏,看得柏沁心裏有點……癢。

居然沒有嫉妒,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反而還有種為“我居然是這種人的朋友”的自豪感,柏沁之後都覺得自己瘋了。

秦安啓最後一個音收尾,短促有力。接着他在琴前輕輕喘了口氣,放松了肩膀:“……”

柏沁馬上拍起了手來,是發自內心的驚喜:“……你太厲害了。”

“有點生疏。”秦安啓站起來,垂頭道。

“你們這些大師呢,每次給我們這種凡人演奏總是會自己給自己挑刺。”柏沁搖頭道,“哎……我又聽不出來,就覺得你超厲害,真的。”

秦安啓把琴蓋合上,重新回到了桌邊:“我從小被我媽媽逼着練琴,到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麽用。”

“這還沒用嗎?我特麽要羨慕死了。”柏沁坐下來,雙手捧着下巴懊惱,“如果能穿越回小時候,我肯定不和我媽頂嘴,我一定乖乖學鋼琴。”

“可我也沒有很開心的時光。”秦安啓看着自己雙手,“我也很羨慕窗外的小朋友。”

話題一時間有點傷感起來。

秦安啓有意無意說了幾次,柏沁看來他的童年可能有那麽一點小小的陰影……他對于這樣的感覺沒有太大的體會,所以從來不能說出“感同身受”這樣的話。

他的童年就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快樂,家裏那時候甚至連中産都算不上,但還是把柏沁養得健健康康又調皮可愛的。

所以柏沁從小到大,也沒經歷過什麽煩惱,小學中學大學都順順利利的,除卻畢業創業那件事之外,真是沒經過太多的大風大浪。

盡管很難對秦安啓有同理心,但不妨礙他對秦安啓的好感和好奇:“可是你是我媽天天教育我的‘別人家’小孩兒啊,你看看,我們倆現在最大的區別就是你能住這裏,我還窩在一室一廳裏呢。”

秦安啓沒說話,只是垂下了眼睛。

“說真的,和你這樣的人搶女朋友我都會直接拱手相讓的。”柏沁說。

秦安啓腳下可能有貓,他正噙着不易察覺的笑輕輕動着腳,似乎覺得逗貓很好玩。

聽見他這句話才冷不防擡頭:“……我為什麽要搶你女朋友?”

“這是個比喻啊寶貝兒!”柏沁手指蜷起來敲敲桌子,“意思是你帥!有魅力!”

秦安啓一直無法理解他某些時候的腦回路:“……”

旁邊噗通一聲,布偶貓跳到了桌面上來。

“喂。”柏沁撸了一把它的背脊,“你怎麽跳人家桌上來了??爸爸要工作,給我下去。”

貓咪并不買賬,似乎已經完全熟悉了這裏的環境,開始無法無天起來。

“下去!!”柏沁忍不住提高聲音道,“我要工作了!!”

布偶貓看着他,一臉無辜。

“……”柏沁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你抱着他就行了。”秦安啓在對面已經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柏沁想想也是,把貓從桌上抱下來塞進了懷裏。

接着他挪動了椅子,坐在了秦安啓的旁邊。

他已經把今天所做的這些成果盡數分享給了秦安啓,秦安啓就能從他們的群裏下載文件。

他首先看見了柏沁給他們做好的整體VI的方案視覺效果圖,還有今天制作的幾個杯子本冊之類衍生産品的效果圖樣。

“昨天和你說的插圖版馬克杯和本冊。”柏沁展示道,“你看,這是昨天那個版本的深入版。”

“更具體一點了。”秦安啓也看出來了不少細節的改變。

“那當然。”柏沁說,“之前不是找你做了比較詳細的一些調查?我們把那些關于Trea的小元素都放在上面了……比如品牌2周年啊,自家茶園果園啊這些東西……”

秦安啓認真看着:“細節不錯。”

“杯子的趣味就這麽一點。”柏沁說,“但是這樣每次喝水,就能多一些好玩有趣的體驗,我就很喜歡這種杯子啊,每一次無聊放空可以在上面看看這些小東西。”

秦安啓這次的表情顯示了充分的贊成,沒有挑這杯子的刺。柏沁松了口氣,拿出了自己之前一直在思考的,花了幾天重新打磨的這個異形杯。

還沒開始看,柏沁先自己吹起來了:“渲完那一刻我就知道,就特麽是它了。說真的秦總,這款作為收藏級杯也完全綽綽有餘啊!”

秦安啓看了一會,不說話,柏沁就知道他估計要有其他意見了,眯起眼警覺起來。

“我覺得……玻璃杯不像是茶杯,更像是一個酒杯。”秦安啓說。

“不一定啊,主要是這是有小切面的玻璃杯,他可以做酒杯倒酒,當然也可以做普通飲料杯,但它顏值很高啊。‘鏡花水月’,‘水上樊籠’的效果,不好看嗎?”柏沁繼續推銷自己作品,“玻璃和鏡面這樣角度搭配就是最和諧的,你看,鍍金絲的裝飾可以用來握着,放在鏡面上就有這種上下平分的效果。”

“……就不能……做陶瓷的嗎?”秦安啓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比如把玻璃換成白瓷的,會不會比較好看一些?”

“為什麽啊。”柏沁直接脫口而出,“您相信我,瓷真的沒玻璃好看啊。”

“我覺得好看一些。”秦安啓說。

“那你說原因。”柏沁把貓放地上,“你只要說出原因來,說的我心服口服,我現在立刻就改。”

“……”秦安啓道,“瓷好看,沒原因。”

柏沁氣道:“秦安啓你杠精嗎??”

秦安啓手頓了頓:“什麽意思?”

“就沒事找我茬的意思。”柏沁把椅子搬到他隔壁,雙手在臺面上重重一放,秦安啓顯然是被他這動作吓一跳,肩膀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秦總。”柏沁嚴肅道,“我們講點道理,我們的定位肯定是偏年輕的,就算是做個少許有收藏價值的限定品,我們不能往古董的方向做啊。”

秦安啓卻不妥協:“我給你個建議,你可以把兩者都做出來,我不介意花一些時間做市場調查。”

“哦?”柏沁來勁了,“這辦法可以,您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

“那就這麽定了。”秦安啓說。

柏沁眼珠子轉了轉:“秦總我們倆打個賭,肯定是我的會更受歡迎一些。”

秦安啓掀起眼皮,一臉冷漠:“賭什麽?”

“賭幫對方一個忙。”柏沁說,“力所能及就行!”

“……可以。”秦安啓說。

“行。”柏沁手重重一拍桌子。

痛!

力道一下子沒收住,痛得柏沁五官都快扭曲了,他痛得捏住自己手腕抽氣,秦安啓瞪大眼:“……你沒事吧?”

“……沒沒沒。”柏沁咬着下嘴唇,“就這麽說定了。”

秦安啓和柏沁兩個人坐在客廳裏對方案,除卻在那個異形杯子的材質上如何都達不成共識,其餘的談話都還算愉快順利。

“呼。”柏沁嘆了口氣,靠到了椅背上,“就這樣吧,秦總還有什麽意見的話再補充,但是最好一氣兒說完啊,大家改來改去的還怪麻煩的。”

“好。”秦安啓看了眼電腦的右下角,愣了一下,“這麽晚了。”

“幾點了?”柏沁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打車回去。”

“一點了。”秦安啓說。

“……”柏沁手頓在半空。

他想起來,自己家貓的東西還沒收拾完,還沒教秦安啓怎麽給他的貓喂食和用貓砂。柏沁等閑下來才覺得有點疲倦,他眼睛發脹,在椅子上癱坐了一會,覺得自己随時随地會睡着。

“來,爸爸弄完了事情該弄你了。”柏沁站起來,布偶跟着他一起向前走,他把自己帶來的隔絕氣味的貓砂盆,拿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