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兵分兩路
他的話打破了靜谧,卻迎來了新一波沉默。
數道目光投來,大致分為‘這人瘋了’和‘這人有毒’兩種。最先受不了的是李守章:“衛長一般都是從有名望的家族中選人。”
“這不是問題,暗中運營一下,就說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
這人怕是失了智。
畢竟是自己帶進來的隊員,紀珩搖了搖頭,看了眼沉江北:“溫不語我要帶走。”
沉江北皺了皺眉,正想開口,紀珩又道:“作為交換,告訴你個額外信息,那小子在給家中長輩投毒。”
萬億和沉江北只抓住了兩人有奸情的證據,不曾想還有這一出。
另一邊溫不語長松一口氣,防備地望着萬億,貼着牆走到紀珩身邊。
蘇爾看了看天色,預計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工作時間:“回去麽?”
紀珩搖頭。
蘇爾:“曠工不是件好事。”
紀珩看向沉江北和萬億:“拜托二位了。”
離開暗巷時,蘇爾回頭看了一眼。
紀珩:“為了掌握李家的信息,他們會去打白工。”對待溫不語時,神色又冷了下來:“希望你提供的信息有點價值。”
才經歷一場危機,溫不語面色微微泛白,強行鎮定下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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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有貓膩。”邊說觀察紀珩的面色,見他沒有特別的反應繼續道:“按照流程,即将離任的衛長從投票箱一張張拿出來,旁邊有人登記,去年負責登記的是李守章,他說總票數比鎮上的人數還要多出好幾百張。”
蘇爾:“也許有居民多投了幾張。”
“不可能。”溫不語道:“李守章說投票過程非常嚴格。”緩了緩忍不住吸了口氣:“他把情況反饋給衛長,衛長聽後只讓他不要聲張。”
她低下頭:“你們說,多出來的票……會不會是鬼投的?”
紀珩平靜道:“或許吧。”
溫不語‘啊’了聲,驚訝于對方的毫無波瀾。
蘇爾則想起遇到拔舌鬼的那個夜晚,紀珩問得第一句話就是鎮子上有沒有其他同類,當時女鬼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紀珩淡淡道:“我的靈值雖然比不上祈雲,但也不低。”
靈值超過八十可能會被陰靈附體,聞言蘇爾有了猜測:“莫非……”
紀珩直接點頭:“來的第一天,便有陰靈想上我的身。”
陰靈上身可以借助鬼的力量,相對的風險也會很大。
蘇爾不禁升起好奇,多問了一句:“祈雲靈值高得離譜,那豈不是一堆鬼都要争着上他?”
紀珩可以肯定不是錯覺,好端端的話從蘇爾口中說出來的确會變味。
溫不語卻是一臉向往:“靈值高有時甚至可以感受到鬼的位置,利大于弊。”
蘇爾的靈值距離臨界點還有很長一段路程要走,最初的好奇過完很快專注于眼下的問題:“票數古怪卻選擇無視,衛長肯定是知道什麽。”
溫不語又道:“還有一件事,鎮子上有不少人專門負責監督民衆的言行,一旦發現有過失的會立刻彙報給衛長。”
蘇爾估摸着主持人的身份應該屬于這個範疇。
而此刻溫不語神情有幾分忐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只想活着出去,保證接下來不生事。”
紀珩:“副本裏,看得是個人造化。”
至少話沒說死,溫不語重新升起希望。戈旭岩死了,橫豎她已經解決心頭大患,這趟不算虧。
又走了一段距離,紀珩和蘇爾都沒開口,溫不語也只好忍住疑惑,跟着他們一路前行。
腳步最終停在祠堂外。
這裏沒任何人看守,相反,鎮子上的人都對祠堂敬而遠之。蘇爾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鞭傷歷歷在目,估計只有等出了游戲才能好。
溫不語顯然也記起剛來時挨得鞭子,面色難看。
祠堂裏供奉着歷代衛長的牌位,其中最多的是‘李’‘周’兩個姓氏。投票箱很厚重,就放在祠堂外的一角,上面蒙着半張紅布。
紀珩突然看向溫不語:“李有章有沒有和你提過歷年的選票會怎麽處理?”
“好像是會集中銷毀。”
紀珩走到投票箱前,探了只胳膊進去,很快又伸出來,蘇爾注意到他胸牌上武力值一欄的問號閃爍了一下:“沒事吧?”
紀珩搖頭,把投票箱翻過來,出去找了個尖銳的石塊對着底部不顯眼的位置砸了砸,又刮了幾下,內裏露出一片森然的白。
起初蘇爾以為是掉漆了,走近才發現是材質的原因:“這是……骨頭做得?”
紀珩颔首:“似乎還是取活人骨,所以會附着這麽重的怨念。”将投票箱物歸原位,起身冷不丁抛給蘇爾一個選擇:“衛長家和墳地,想去哪裏?”
蘇爾抿了下嘴,沒立刻回答。
溫不語:“……這還用考慮?”
正常人都會先排除墳地這個選項。
蘇爾:“保險起見,不如都去看看?”
紀珩挺滿意這個回答。
·
衛長有獨人獨居的傳統,自當選後便要疏遠家人,表示在任期間不會講任何人情味。現任衛長住在遠離喧嚣的一塊僻靜區域,連大門的顏色都是烏沉沉的。
蘇爾站在門口望着兩尊威嚴的石獅子,能感覺到一種死寂。
紀珩上前去敲的門。
過去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即便在家,衛長的穿着都十分講究,看到來人,不悅地眯起眼。
紀珩恭敬道:“我們自小無家中長輩教導,所以才會犯下偷喝酒的錯誤。您是鎮上最講規矩的,我們想在您卸任前最後聆聽一次教誨。”
蘇爾還好,連連點頭配合。溫不語的面色就有些奇異,沒想到紀珩天天冷着張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不小。
被好言好語捧着,衛長的神情略微緩和,他微微擡起下巴,說:“進來吧。”
屋子裏幾乎看不到什麽現代化的東西,一套實木家具占據了大部分空間,牆上挂着數張字畫。
衛長連續說了不少大道理,期間蘇爾微微低着頭,看似虔誠聆聽,實則思想早就開了小差。若非有種奇妙的涼意在周身萦繞,他或許都能睡過去。
等人講得差不多,紀珩才道:“衆生皆有惰性,您平日裏是怎麽做到完全約束自我?”
衛長面色一變,語氣變得有些冷:“形成習慣就好。”
紀珩又問:“鎮上犯了大錯的人,死後會被葬在哪裏?”
衛長一臉狐疑:“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紀珩:“想去看看好引以為戒。”
作為助攻,蘇爾把胳膊擡了擡,很自然地展示傷口:“那日您打醒了我們,等參觀完大家準備寫一篇心得體會,宣傳給育堂的人。”
在他們身邊,溫不語完全插不上話,大抵也是無話可說。
衛長不知想到什麽,有一瞬間露出扭曲的快意:“是該去看一看,好知道破壞規矩的下場。”
按照他提供的位置,三人很順利找到目的地。荒山下是七散八落的墳堆,墓碑上死者名字刻得很小,一大半都在記錄生前的罪過。蘇爾還在其中看到了一處新墳,是李家那位自殺的姑娘,碑上刻着污言穢語,辱沒門楣八個大字。
四周風不大,可就是有股散不開的寒意。
“好冷。”溫不語豎起衣領,把手插在口袋中。
蘇爾:“衛長家的溫度好像也比外界低很多。”
紀珩:“我問如何約束自我時,衛長是怎麽答的?”
蘇爾:“習慣成自然。”
紀珩冷笑一聲:“鎮子上的人是被衛長約束着,衛長則處在鬼的監督下。”
溫不語瞪大眼睛:“他家裏有鬼?那我們豈不是在鬼眼皮子底下說謊?”
“慎言,”蘇爾認真道:“回去我就寫心得體會,哪裏算謊言。”
“……”
紀珩數了數墳堆的數目:“可以湊出百鬼夜行了。”
溫不語勉強扯了下嘴角,都不大能站得穩:“也不一定……都是鬼。”說着咽了下唾沫:“多出的票,可能是一只鬼投了許多張。”
紀珩不欲和她多費口舌,望着墓碑面色一沉。
溫不語當然知道現在面對的困境是什麽,鎮子上的人本就不多,保不齊決定權是在鬼的手裏:“其實只要呼聲最高的李家三兄弟一死,我們為李守章造勢,贏面很大。”
這本是她原先的計劃,方便實施但确實也有風險。
原本抿着嘴的蘇爾下意識道:“可能不成。如果我們沒發現你和李守章的奸情……”
“麻煩換個詞。”
“情誼。”蘇爾輕咳一聲:“投給了李家三兄弟之一,結局可能是你獲勝獨自美麗。現如今大家合作,游戲不可能讓這麽多人輕易活着通關。”
紀珩不止一次提示過,游戲有惡趣味,且偏向鬼怪。
溫不語有些急了:“那怎麽辦?”
蘇爾皺了皺眉,很多想法是要有實力傍身才能實現,毫無疑問目前他弱小的像是一只螞蟻,最多帶點電。下意識看向紀珩,後者笑了笑:“你不是想選衛長?”
指了指前方的一片荒墳:“那就得想辦法讓它們投你。”
陰風掠過遠處的山谷,帶來一種詭異的回音聲。紀珩笑容意味深長:“所以你現在該做什麽?”
蘇爾面朝着墳堆,仔細想了想說:“……開始我的表演?”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我準備好了,迎接命運的挑戰。
鬼:我們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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